2019-12-19

                    父亲在文革中

      1966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了,红卫兵四处串联,工厂也分派武斗。

        华新瓷厂本来相对稳定,不像冷水江锡矿山一样搞大型的派别斗争。但因为父亲曾经被抓壮丁当过国民党部队的兵,后来在云南天生关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因此,不断有人来搞外调一一要求我父亲做假证好回去整人,而我父亲是个极其正直的人,宁折不弯的,咋说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实事求是,宁死也不做假证,为此他吃过不少苦头。

      父亲受到冲击,被作为二十一种人挂牌游街,罚扫厕所,开会批斗。

      我不知道除了地、富、反、坏、右之外,二十一种人具体指什么,父亲也没有说过,但他多次提到过那个时间心情不好,极其郁闷,差点儿自杀,是妈妈救了他。

      妈妈一听进城购物的乡亲说看到我父亲被挂牌游街了,立即跑去鼓励他,叫他不要怕,不要着急,不要难过,说天下没有爬不上的山,也没有过不去的河一一大不了就回家当农民!那么多人当农民,也不见得就会饿死。父亲受到了鼓舞,能坦然面对批斗了。

        实际上当农民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父亲被挂牌游街的事传到了村子里,加上外婆在土改时定的成分是富裕中农,所以在文革中,妈妈和外婆都受到了打击,而具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早在工改之前,外公已经病得神志不清,就会背《三字经》了。眼睛也因青光眼没有治疗而逐渐失明,终日只能枯坐在板凳上。但那时家里还有一块地,有五十平米大小吧,还有一小片山林,因此,外公外婆的家庭成分自然是富裕中农了。

        这地和林子以及一仓楼准备建新房的木板一一那时大家都喜欢木板房的,连大地主邬落之的三层豪宅都只是外墙用青砖,里面大多也是用木板的一一还有一些木制家具、当时的几间住房及外婆喂的两头猪都在土改中充公或者分给贫下中农了。

      家里只给保留两个小小的房间,人多就咋也不够住。

      在我六岁那年,家里请人制了很多土坯砖,在村子对面的小山包脚下建了三扇带披厦的土砖房。

      原来的木板房在大山脚下的大村子里,捡了柴可以直接回到多家合住的小院子里。现在,捡了柴要穿过宽阔的田垅才能到家了。

      住进新房子后,有一天,我跟外婆上山捡柴回家时,在田垅中的小溪边碰到了一个外婆叫我喊伯伯的人,我听外婆的话,跟他打个招呼就走了,根本就没有说什幺其他的活,但这个伯伯硬是说我外婆讲了“柴是在自己山上捡来的”一一说我外婆想“复辟、翻案",于是,就把我外婆抓去生产队的会议室里开批斗会。又罚我妈妈去三十里外的陡岩坑里给坪底村大队部挑烤火的煤。

        这可不是轻松的事儿。一路上翻山越岭的,先过田垅,穿过大村子,爬上梅枣冲,来到姜家垴,再过田垅,又爬山,过了天鹅冲,就下山到侯家冲,再沿梅清水库堤坝进石界,还要往里面走好远好远。有时来挑煤的人多,还要排队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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