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国春秋~前赵(4):阋墙烝母

永嘉四年(310年),汉主刘渊身患重疾,召还四处寇掠晋土的诸部汉军,河北、山东(崤山以东)一带,至此才稍得安宁。

原来,刘渊的原配呼延皇后过世,又另立氐部酋长单征之女为皇后,这位单皇后的姿色,端的是艳丽无双,自从单征投汉,刘渊便将此女纳为妾室,专宠一时。单皇后为刘渊生一子名为刘乂,也得刘渊殊宠。

刘渊后宫妾室不下数十,原配呼延氏病死后,皇后的位置一直悬空,可偏偏就被那娇滴滴的单氏之女拿下。单氏从众后宫中越级超升,被封为皇后,且儿子刘乂也被封为北海王。

单皇后对刘渊感恩不已,整日里振奋精神,侍奉刘渊。刘渊见她靓妆媚骨,处处透着可人,也不由为色所迷,贪欢无度。只是单皇后少女虽然多情,但刘元海老夫却已年迈,渐渐的精力不支,最终酿成恶疾,自知病重不起,当下开始着手准备安排后事,并做托孤遗命:

命梁王刘和为太子;

齐王刘裕(非寄奴)为大司徒;

鲁王刘隆为尚书令;

楚王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特地在平阳城西(前赵国都,今临汾市),建单于台,为刘聪办公之所;

北海王刘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

始安王刘曜为征讨大都督兼单于左辅;

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兼单于右辅;

还对同姓老臣三人的官爵也做了调整,陈留王刘欢乐,进官太宰;

长乐王刘洋,进官太傅;

江都王刘延年,进官太保。

刘渊待三个同姓老臣如同心臂,所以特加三人进位三公,托其重任。刘渊到了弥留之际,病不能起时,即将他们三人召入宫禁中,亲付遗命,让他们拥立太子刘和,同心辅政,三人自然遵嘱。过了两天,刘渊逝世,共计称王四年,称帝三年。

太子刘和即位为汉主,刘和本是刘渊原配妻子呼延氏所生,前大司空呼延翼便是其外公,之前呼延翼因部下哗变,被杀于洛阳城外(见晋(32)),呼延翼之子名为呼延攸,官拜宗正。刘渊曾因呼延攸素无才德,终身不令其升迁。侍中刘乘与楚王刘聪素有嫌隙。西昌王刘锐,因未得刘渊死前顾命,对刘渊心存恨意。

这三人都心怀不忿,便串通一气,入宫对刘和道:“先帝(刘渊)不分轻重,竟使宗亲三王(刘裕、刘隆、刘聪)在内总领兵马,而大司马(刘聪)一人就拥有劲卒十万,而且就在平阳城外近郊驻扎。这种形势下,陛下您算是与臣下主客颠倒了,将来的祸患实属难料,恐有不测之险。不如早点设谋,先发制人。〞刘和对此说颇以为然,便夜召武卫将军刘盛、刘钦及左卫将军马景等人进宫,欲联结他们一起图谋宗亲三王。

刘盛听了此说后,抗命道:“先帝目前停棺在殿,尚未出殡,诸王也未见有叛逆之事。今日突生此谋,兄弟间自相鱼肉,臣恐怕将来不能得邀福报,反遭兵祸。何况如今四海未靖,大业粗成。陛下应继先帝之志,开拓鸿基,不要再误听谗言,疑及兄弟了。古人有诗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陛下若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信,他人之言又怎可轻信呢?”

这个刘盛确实是位言官的上上之选,可惜了……

此时刘锐与呼延攸两人正随侍在汉主刘和之侧,听得刘盛此番言语,勃然大怒道:“今日所论之事,已由主上裁决,号令一出,怎可作罢?领军如何敢说这种话?”

刘盛还待再争,刘锐已经拔剑出鞘,一剑将刘盛劈作两段。刘钦与马景不禁惶惧伏地,慌忙应命,诸人便在殿中东堂设誓,准备天一亮时就举兵发难。

转瞬间已是天明,由刘和亲自分兵四路,分攻宗亲诸王。

刘锐与马景赴单于台,攻楚王刘聪;

呼延攸与右卫将军刘安国,赴司徒府,攻齐王刘裕;

刘乘与刘钦攻鲁王刘隆,并命尚书田密与武卫将军刘璿,去攻北海王刘乂。

刘乂此时年龄尚幼,也不知守备府门,立刻被田密、刘璿等闯进府中,那时也只好闭目,引颈待戮,却不料刘乂命不该绝,当下由刘璿抢步上前,把刘乂轻轻扶住,并招呼部下,与田密一起斩关冲出城去,赶往刘聪所在的单于台。共见刘聪,报明内变。刘聪见刘乂这个小兄弟无恙,心中大喜,立刻命部下军士披甲持械,专等刘锐前来厮杀。

刘锐刚至城外,已经收到田密与刘璿举动的消息,料知刘聪此时必有准备,也不敢轻往,当下折回城中 ,与呼延攸、刘乘等人会攻刘隆、刘裕。又恐之前派去攻打诸王的刘安国与刘钦心怀异志,便直接下令杀死二人,然后再进攻司徒府,因事发突然,刘裕无法守御,竟被乱军杀害。刘锐等人又移兵攻打刘隆,刘隆也同时被杀。

当晚,城内众人都听到都城西明门外杀声震天,一探才知原来是大司马刘聪率领全军前来攻打平阳都城。刘锐、呼延攸、刘乘等三人立刻登楼,督众拒守,约莫也就守了一日有余,城门竟被刘聪军攻破,刘锐等人奔入南宫,却被刘聪军追到,把刘锐等几人陆续擒住。

汉主刘和此时正躲在光极殿西室中,托词为父守丧。刘聪属下持械直进,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就把他拖倒在地,一通乱砍,堂堂一个汉主就这样毙命于宫中。

刘渊梓宫此时尚停留在殿中,三子即惨死,也算是现世报。

刘聪入居光极殿,命诛刘锐、呼延攸及刘乘等三人,枭首并传示三日。群臣联命上表,请刘聪即尊位,刘聪大呼道:“孤弟刘乂为单皇后所生,子以母贵,应该由他嗣位,孤情愿退居单于台。”此话刚说完,立刻就有一少年奔至刘聪面前,长跪流泪道:“先帝创业未竟全功,现在全凭兄长继承先帝遗志。若要舍长立幼,这国家要如何维持?还请兄长能从众人之言。〞刘聪见说话的正是北海王刘乂,立刻离座搀扶。刘乂不肯起立,

刘聪

百官也仍然跪请,刘聪答道:“孤弟与诸公,既然心系四海未定,国难尚多,都认为孤年齿较长,迫孤即位(呵呵哒,迫?),这乃国家大事,不便一再推辞。孤应遥遵鲁隐公当年代弟摄国政那样来行事,待弟年长,孤还当退位还政,以表孤的赤子之心。(呕……)〞百官交口称赞,阿谀之声不绝,刘乂也再三拜谢,随后便都起身出殿,筹备新君即位礼仪。

刘聪进谒单皇后,请安道歉,执礼甚恭。那单皇后见刘聪仪容秀伟,并因刘聪保全刘乂性命,不禁心生爱意,向刘聪柔声道谢。刘聪听 她清喉娇啭,禁不住情迷神荡,再凝视单皇后的倾国花容,就见她轻盛艳治,与众不同,可惜当时耳目众多,也不能无端调戏,没奈何,只能按定心神,聊对数语,便徐徐辞出,转去谒见自己的生母张夫人。

刘聪,字玄明,另一名载,为刘渊第四子,母为刘渊的姬妾张氏。初时,张氏在怀有身孕时,曾梦日入怀,醒后告诉刘渊,刘渊称其为吉兆,并让张氏谨慎勿言。(那时刘渊还在晋廷为质,如果一个不注意,就是全家被砍的结局),张氏怀胎十五个月,方生下一男孩,形体伟岸,左耳有一白色毫毛,长约二尺有余,闪闪发光,刘渊因此给男孩取名为聪。

这一家挺有意思,从这父子俩出生前的吉兆来看,一个是奔波儿灞转世,一个是猴精转世。

刘聪幼时便聪颖过人,年约十四时,便博通经书百家及孙吴兵法,又工书草,善作诗文,十五岁操演弓马,猿臂善射,能弯强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绝一时。

太原王浑(见前赵(1))见到刘聪后,曾开心地对刘渊说道:“此儿前途无限,非吾所能测度。”故刘渊对刘聪也很是钟爱。

刘聪弱冠之时,曾游学于洛阳,都中名士莫不与其结交,乐广、张华尤为惊异其才能。新兴(治所新兴川,今天水市武山县城西15公里广武坡西颉家门一带)太守郭颐曾辟他为主簿,举其为良将之才,又被晋廷征为骁骑别部司马,又迁升为右部督尉,善待人接物,匈奴五部中的豪杰无不对其归心。

昔年,河间王司马颙曾上表举荐刘聪为赤沙中郎将,刘聪因其父刘渊那时客居邺城,在成都王司马颖的掌控下,他担心如果自己接受了司马颙的举荐后,说不定哪天其父会遭司马颖的毒手,便弃职投奔邺城而去,之后又被司马颖举荐,被晋廷拜为右积弩将军,参与前线战事。

刘渊走脱邺城称单于后,封刘聪为右贤王。刘渊称大单于后,拜刘聪为鹿蠡王。(见前赵(2))

刘聪于永嘉四年称尊后,改元光兴,尊单后为皇太后,生母张夫人为帝太后,刘乂为帝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妻呼延氏为皇后,封子刘粲为河内王,领抚军大将军,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另封子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再为父亲刘渊发丧,移棺奉葬,号刘渊墓为永光陵(今临汾市洪洞县姚庄村),追谥刘渊为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那时的国号仍是汉,汉高祖?

刘聪既将国家要事,依次施行,所有王公百官,仍领旧职,毫无异言。他也乐得趁闲寻欢,但他心中仍未能放下单后,一直想要同她双宿双栖,只苦宫中眼杂,不能下手,而且因自己与皇太后的名分摆在那,行起事来也非常不便。意马心猿,越来越难以自制,更因平时入省,近看皇太后的芳容,越是撩乱情思,无从排解。后来更是天天去后宫,向单后问安视寝。

一个是垂涎已久,一个是寂处难耐。两人一拍即合,年貌相当,意外鸳鸯,还管什么尊卑上下?从此春生宫闱,连夕烝淫。

刘聪和单后这事,才经过数晚,已经搞得内外皆知,知情的都说他母子通奸。在别人耳里不过传为笑谈,但最难堪的还是北海王刘乂,他少年好强,禁不住冷讽热嘲。有时入宫省母,旁敲侧击地规劝,他母亲听后心中也是怀愧,但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到了黄昏时候,新皇帝又来找她续欢,不能不再效于飞,与子同梦。两人倒是情浓,只是刘乂引为恨事,气得不可名状。

又说雍州流民王如本在州中任武吏,因遭战乱而流落寄居南阳,后晋廷逼迫流民还乡,被激作乱,聚众四五万,攻陷城邑,杀死县令,自称大将军,并向汉称藩。汉主刘聪自然收纳。刘聪且命石勒领并州刺史,令他略定河北,才好再侵河南。

晋并州刺史刘琨,身当敌冲,恐孤危失援,为石勒所乘,便外结鲜卑部酋拓跋猗卢,表请晋廷拜为大单于,封为代公。

当时汉主刘聪,欲再次大举攻晋,命河内王刘刘粲、始安王刘曜与王弥一起,率兵四万,入寇洛阳,又令石勒另发四万骑兵,与刘粲等会师,共至大阳城(今三门峡市)。

晋监军裴邈领兵与汉军逆战于渑池(今三门峡市渑池县),败战南逃。汉军兵锋又直指洛川(今延安市洛川县),这时汉军再兵分两路。刘粲进军辕地(只查到是今德州市禹城市西南处的古地名,也不知对不对),石勒出兵成皋(这名在历代登场概率太高了,不说了),沿途四掠,烽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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