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梦一场 | 你看我就这样,坠入一池荒唐

初遇林海,漫夜的星辰。我轻轻望进他的眼眸,只一眼,我便知,这一生,我是逃不过了。

彼时,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望着迷醉的街景和无数往来的行人,内心却找不到丝毫归属感,遇见林海是在九黎街上,他烂醉如泥,满身酒气,本想避开了事,不想他像个孩子拉住我的衣襟,望进他的眼里满是灯火撩人,深深呼吸,恐惧和紧张反倒被他轻易察觉,衣襟被抓的更死,无奈之下,或许还是略有私心,我把林海带回家,他沉睡的时候,我在旁坐着,看他光滑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还有抿紧的双唇。这一夜星垂点点,到泛白东方,再到晨曦明明,那时我只当这叫痴迷。

逃不掉的劫,说的就是这了,林海醒来后,清落的走出屋去,脚步声声。我在角落里偷看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迷茫,手里是为他刚冲好的蜂蜜水,原以为这一场离奇的相遇就此结束,但晚上回来,拿起钥匙开门,我微微侧目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像离家的浪子一样,眼神凄楚,其中的感情我不明了,我侧身让他进来,听见他嘴中清脆吐露只两个字,谢谢。我想象过他的声音,是会像清风抑或是明月?都不是,是竹叶沙沙的声音,这声音让我痴醉不已。

从此,林海在我的生活里不曾缺席,在一起,这三字,最扣我心弦不过了,日子过的清淡又优雅,我喜欢这个将生活过的像诗一样的男人,也迷恋他带给我的一切。这些年,我独身惯了,自强高傲惯了,是林海让我看到生活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其实我不知,这一切,或许是带着目的性来的。一天,林海正在切菜的手微顿,他启唇但不语,我微笑看他,他犹豫下说,我要成立新公司,语闭,他抬起头来望我,带有期盼和不知所措的眼神让我不能拒绝,帮你,当这二字从我嘴间溜出来的那刻,我能看见他眼中的欣喜。于是林海和我一同,为这,我自以为的,我们的生活,奋斗挣扎。后来公司慢慢步入正轨,上市的那天,林海向我求婚,再次望进他的眼眸,我只看到荡漾的眸光,这温柔让我失了自己,我只当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幸福。婚后,公司里的事情我鲜少插手,做起了闲赋在家的林太太,生活似乎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光,慢如流水长的时光伴我同灯火。

若说成功是好,我当也罢,他归家渐晚,说是应酬难推,可我看见衬衫上的红唇印,心里总是难过,夜半在他身侧的时候,依旧没有丝毫睡意,看他酣睡淋漓,少年的脸庞怎的被岁月刻上印记,我竟不知晓。外人不知,总是嘴里说笑,羡我能嫁给他简直就是好福气,我苦笑,说着好。那日,他归家和我说,公司年会,我想你去。我低头,说好。应酬客套都结束后,我抬手喝尽杯中的酒,透过这玻璃杯壁,看到那高挑冷艳的女子,落杯,我转头看到林海望着她的深情种种,便知,是她了,心里说不出的就像被堵塞住的湿冷,问他,那女子是谁?他只说是叫方茴,方茴?当年酒气迷离应也是为她吧,夜半他难过痛苦呻吟,嘴里喃喃,叫着茴茴。终是明了眼神凄楚为谁。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还是一如当初那样爱着她,或许是由于地位他们才分开,又或许,是因为该死的权势。那我该是叫幸运还是不幸,至今我都道不明。

林海近来归家愈是像天气一样,是难定的事,这缘由我心知肚明。可他回来,若是消瘦,我总是心疼,他知道的,当初他望进我眼眸中的一刻,就知道这辈子非他不可了,只他,但现在尴尬的关心让我越来越揪心,或许我才是横亘在他感情中的沟壑,才是偷走他美满生活的凶手,妻子这二字或许对他来说是累赘罢了,我终于是受够了这烦闷的生活,月末他回来的时候,一进家门,我便起身,走上前去,和他四目相对,我稍稍张嘴又闭下,终是定了心,对他说离婚这两个字,他只是略作呆滞,而后轻轻拥我在身,颤抖着问我,发生什么事?或是我口中再次重复的二字,让他恍惚,当他的手再次抓紧我的衣襟,我心里想,看吧,明明还是当初的少年,怎得就变得我不认得?

离婚那天,我问他,他是否一直只当我是个能夺回那女子的工具,他眼神平静,毫无波澜,嘴里说着不是,我心又在隐隐作痛了。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也是漫天星辰,我望着风景醉人的城市,泪流了满面,或许,当初,在当初我就不该让这清冷的心发了善意,就不该痴迷,就不该为这困烦的生活低头,轻转过头,我紧抱他,只说一句珍重就再也没有回首,直到现在,我想起他年少的脸庞还是泪流绵绵不绝断。

最后一次见林海是在机场,他急匆匆的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衣襟,喘着粗气,平息了好一会后,问我归国日期,我开口,告知他,走了,就不回了,他的眼角微落下两行清泪。走的时候,只告诉他,我爱你的时候真的很认真,爱到我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但现在和以后都不会了。看他就站在那儿,像个无家可归流浪在外的孩子,早已心如刀绞。

无论是个美梦还是个噩梦,庆幸的是,我终究还是醒了,再不会就那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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