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糍粑

妈妈今天打电话说,昨天过年的文章听我弟弟读了,她特别开心,我们小时候的模样又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我答应她,再写一篇打粑粑的短文

每年 到了腊月二十,大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连我们小孩子也要跟着忙活。我们家是大家族,父亲六兄弟,过年打粑粑往往六兄弟一起。腊月二十二、二十三左右,几兄弟、伯娘、婶婶互相招呼一下,就把时间约定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冬日的霜雾还笼罩着田野,我们家的四合院就热闹起来,能干的伯娘洗米、泡米、烧火、洗蒸笼,抹着又长又厚的压粑粑的大木板(这个木板约4、5米长,1米来宽),伯伯叔叔抬打粑粑的石臼,搬长凳子、门板、桌子,忙乎着劈柴。我们小孩子当然睡不着,老早爬起来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当个小搬运工,递块柴,端碗油什么的。那时家族打粑粑,好像按排行顺序,大伯家先打,接着二伯家,我们家总落到最后,也许是妈妈力单人薄,爸爸在城里上班,我们几姊妹又小,她一个人忙这忙那,总是要落到最后,我的喜悦也随着落到最后,心中总有一些小小的难过,但还是不影响我的期盼与快乐。

  二伯娘家住东头,每次总在她家厨房蒸糯米,她家厨房外面摆着一盆盆小山堆似的白亮亮饱满的糯米,这两盆是大伯家的,那两盆又是二伯家的。。。伯娘们总分得清清楚楚,糯米一盆盆按顺序拿到厨房蒸。米饭蒸好了,二伯娘在厨房唱歌似的拉长着声音喊一嗓子,大家忙碌了起来,三伯娘拿盆子舀糯米饭倒进石臼里,二伯和三伯早己等待,热气腾腾的糯米一下臼,他们便哼哧、哼哧有节奏地舞动着着杵子,整个村子都回荡着锤起锤落的声音。这边刚一开打,有片刻空闲,大人,小孩便涌向厨房,去抓糯米饭,把热气腾腾的糯米饭捏成一小团,吃进嘴里,又香又软又甜。我们小孩子吃得比大人多,一个个比赛似的,吃了一个又一个,伯娘总是笑盈盈给我们,让我们解嘴馋。那边的糯米已被揉得像发酵的面团了,又白又软。二伯一声吆喝:“起了"!三佰娘,大伯娘就忙着捞糯米团,这时糯米团粘乎乎的,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趁它最热乎的时候干净利索地全部捞出来。两个伯娘手脚麻利,几秒钟工夫就抱着棉花般松软的糯米团放到了长长的厚厚的木板上。这时,母亲,婶婶就忙了起来,那柔软的米团,在她们手里变戏法似鼓出一个又一个白亮的圆溜溜地灯泡,我们小孩子忙不迭地一个个接过来,整齐地摆在长木板上,整个木板摆满时,大人们还要检查调整每个粑粑的距离,免得粘在一起,确定没有问题,妈妈婶婶抬起木板准备压了,这时,是我们小孩子最期待的时光了,两只眼睛只盯着木板,只等木板一合上,七八个小孩,大的大,小的小,便挨挨挤挤地地爬了上去,在木板上蹦来蹦去,就像在舞台上演出一样开心。。。

  到了天快黑了,六兄弟的粑粑都打好了,四五个叠在一起,一坨坨地放在各家的四方桌上,门板上,然后大人们协手把它们抬进各自的家的堂屋里,放几天之后,又一个个掰开,泡进水缸里。我记得我们家粑粑有两三百个,要足足泡上一大水缸,以后每天早上,我们都在火炕旁架上一个铁架子,每人烤上一两个粑粑,待粑粑烤得双面焦黄,鼓气了泡泡,糯米的清香又团团溢出来的时候,我们沾点霉豆腐,包着酸菜当早餐吃。正月完了的时候,缸里的粑粑也所剩无几了。

小时,只有过年,我们才有肉吃,才有新衣穿,也才有属于自己的那么一点点毛毛钱,那时的年是那样的清苦,可过年带给我们的快乐却是那样地丰盈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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