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一笔】瓜田轶事

瓜田一隅

      8月的清晨，年轻的城市农民老张早早地醒来，看着这小树林里满地的瓜果飘香，呷了一口昨夜没舍得倒掉的咖啡，把脚搭在了天幕下的长条桌上，再把身子往帆布椅背上一靠，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老张，也不老，标准的80后。只是在90、00后的眼里，瘦削、黝黑又胡子拉碴的样子，叫他大叔都是勉为其难对年龄的尊重。也难怪，自打辞去那要死不活的工作，干上了“野奢露营”这营生，表面潮范儿又风光的“生活家”人设，背后就是个城市农民的慌张，又有几人能懂。

      坐在自家的主帐篷下，老张找到了一丁点儿挥斥方遒的感觉。双手枕在脑后，使劲儿地向椅后往深地靠了靠，昨夜还疲乏的身子骨，这会儿清爽了不少。

      这个清晨，离那日得上头因新冠疫情、森林防火关闭瓜田的通知才三日，离接到可以开放的“特赦令”也才两日，这片瓜田就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喜死个人啦。这地盘上掌舵的，脑袋肯定是长在脖子上的，还有点人性，老张这么寻思着。

      山谷里掠过来一阵凉风，夹带着一丝细微的松涛声，舒坦。咝……略苦的咖啡味儿还在口腔里回旋，老张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荷花”，头向后一仰，悠悠然，一串烟圈儿就在眼前漂浮起来。

      几百个日子，就在那些烟圈儿里，一幕幕显现。老张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别人，好像也看见了未来，也看见了瓜田里那块高高的牌子——“只招待朋友，不接待上帝”。当然，也看见了那些差点儿打了水漂的梦想和钞票。

      呼……哧……，瓜田里传来的恼人鼾声，让老张从这清晨的顷刻迷离里醒了过来。扔掉烟头，站起身，拿脚尖狠狠地輾了几下，直到烟头没进了脚下的草皮里，“grd，明年再热一点！”“新冠，这玩意儿，也算是个好东西！”

    “嘭！”，当最后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正从帆布椅上站起身的老张，头一下子撞在帐篷的角上，差一点儿那个尖角就扎进了眼角。老张揉着额头，“啊—呸！”悻悻地往草皮上吐了一口唾沫，赶紧把最后那个念头从脑子里清理了出去。

    转身，回帐，老张准备再迷糊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