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祝老男孩生日快乐啊

时间一进入腊月，就分外让人觉得快。这不，一看日历，今日就是腊八节了，又到了父亲的生日。这一天一天，时间真的是感人啊！

昨儿上午，父亲通过微信发来他的片子，让我给认识的医生看看，打听打听脚恢复的情况。那时的我刚醒了没多久，人还有些不精神，应了两句没多说话。不一会儿，父亲又发来了诊断报告以及老家医院开药的单子，他问我是不是要拿药回去吃。我看着报告上写骨折线已经消失，左足有废用性脱钙，一下子清醒了。怎么回事？骨头好不容易长好了，这怎么又缺钙了呢？再看医生开的药单，都是补钙的，便让他听医生的话，取药回家按时吃。

我问他，医生有没有解释为何出现缺钙这种现象？他吞吞吐吐，但还是老实地告诉我，是因为之前他锻炼得少了，脚肿怕走路，时间久了就变成这样了。“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让你每天在家多活动，不要怕痛，早中晚都走走逛逛？你不听，说多了还生气……”我忍不住责怪了他几句，他不讲话了。

后来认识的医生回复消息，问是不是父亲没怎么走路，以至于出现了骨质疏松的现象。我又给父亲发去消息，让他最近吃上补钙的药，多晒晒太阳，适当走走，以后逐渐增加步数。消息发完许久，我都没有收到父亲的回应。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老头儿，肯定看到消息了，就是不想乖乖听话，装闷葫芦呢。

自从夏天他的脚受伤以来，我们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形，倒也习惯了。前阵子，他在家和母亲发脾气，说这破脚怎么大半年了还没好，又肿又痛，烦心死了！偶尔他半夜睡不着觉，便会推醒母亲，说要去找传闻的一个“神医”看。母亲被他烦得不行，见他整天摆着臭脸，只好骑行两个多小时带他去“神医”家看。他一个人在那儿待了两个星期，每天打针吃药，吃着粗茶淡饭，他反而不闹腾了。

他去找“神医”这件事，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怎么不相信三甲医院医生的医嘱，反而要跑到没有执业许可证的私人家中去看病？乡间传闻他是“神医”，那是传闻啊，又没有认识的人可以证实。如果没治好，反而使病情加重了，那时谁负责呢？我把心中所虑，其中利弊，一一都讲给父亲听，他执拗地很，完全听不进去。我在外，离他千里远，既然他吵得母亲带他过去看了，我后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想管也管不到了，只在心中祈祷，但愿“神医”很神吧。

当然，去看“神医”这件事的结果倒没有多坏，在活血化淤和抗炎消肿的中成药的作用下，父亲的脚好了很多。元旦的时候，我回老家待了几天，特意看他脚恢复的情况。见他走路脚还是一跛一跛的，打趣道：“不是说神医吗？怎么没有药到病除啊？”父亲憨憨一笑，“比之前好很多了，做人不要太贪心。”对于他做出的选择，哪怕是错的，他也不肯承认，何况“神医”确实帮助了他呢。我笑笑也不说话，花几千块钱买个他满意，也值得了。

其实也不是不理解他的心情，一个整年在外干活儿的人，被迫在家养伤大半年，啥也做不了，那自然是各种脾气都要出来的。我在家几日，看到最多的就是他两手往兜里一揣，坐在椅子上发呆，神情淡漠，没有什么精神气。暮气沉沉，百无聊赖，他老去地很明显，让我不知道说啥好。看到他那样，我心想，偶尔使使性子，闹腾闹腾，至少还是在对抗这个社会，比妥协要好很多啊！

往年他在上海，我都会在他生日时请他吃饭，如今他在老家，我只好发了红包，让母亲在家多烧两个菜。今天一下班回家，我就打了视频电话回家，远程祝他生日快乐。他和母亲已经早早吃完晚饭，躺在床上看电视。母亲说，今天炸了春卷，煮了红烧肉，蒸了香肠，还炒了两个菜呢！父亲把头往镜头前凑了凑，向我打小报告，说他白天替母亲干了不少活儿，脚都痛了。母亲见状，连忙反将一军，说他同样的时间，只干了母亲1/3的活儿，还收了母亲六百块的红包……两人你一言我一嘴，我听着倒挺开心的。

老了老了，听不进去孩子的话；老了老了，要和老伴儿吵嘴、撒娇；老了老了，开始回望自己忙碌又普通的一生……我的父亲啊，我的老男孩，祝愿你早日康复，生日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