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


冬天仿佛积蓄了很久,在一夜间骤然发了狂。只是感觉在被窝里暖了暖,再起来的时候手脚都开始发颤了,毫无征兆的冬天,我不喜欢。并非不喜欢冬天的冷,而是不喜欢冬天给人的慵懒。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繁忙过后的慵懒才是最醉人的。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或睡觉或发呆,最好是什么都不用做,放空思想,让一切归零。只有暖烘烘的气息,只有悄悄在绽放着的慵懒味道,有时捧起一本书,靠着床头裹着棉被,不昏沉亦不清醒,只有双手裸露在空气中,一字一句,一页一页的,安安静静,似乎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一丝慵懒的阳光洒进小小的四人间,没有闹钟的催促,睡眼惺忪,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又开始这平淡无奇的一天。看到食堂路上那些踏着阳光,却慌慌张张赶时间的人,不禁嘲笑这些人不懂慵懒生活的乐趣,那些所谓的社交,不过是精神的自我麻痹,人前人后是温暖,精彩的惊涛骇浪,但转身离去,又回到了寂寞和苍凉。当一个人安静太久,时针走动的声响成为耳边的伙伴,也要想办法出去走一走。一步,两步,三步,烤红薯的大爷裹着大衣在炉边烤着火,卖水果的叔叔阿姨还没出摊,那空架子还在路上放着。干枯的柳树在风里摇了摇,几片残碎的叶子被抖了下来。闻着香甜的红薯味,伴着清凉的晨风,转身离去。比起热闹的饭局,看电影和长途跋涉的旅行,我越来越偏爱洒在桌角暖色的灯光和窗外灰色的天气。中午可以在寝室有阳光的角落,坐上两三小时,睡着了也无所谓,就让时光腐蚀周围,就这么慵懒着。于这匆匆的时光而言,慵懒是最完美的抵抗。过了做梦的年纪,只记得小时候蓝天白云,树木丛生,追逐嬉闹。那一望无际的嫩绿稻田摇曳生姿。村子老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离开了那个族祖辈辈生活了几个世纪,甚至更加漫长岁月的村落。只有一些慵懒的老人还守在那里,翻着日历,数着日子,一天比一天短。兴衰更替,周而复始,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宿命。我们总为新生命的成长而欢呼雀跃,却默默等待每一次衰亡,就这样静静等待,等待时光慵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不再悸动,不在流连,不在缱绻,不在跳动,一切尘埃落定。


慵懒是处于喧嚣而又远离喧嚣,像戏台下的看客,看着台上的喜怒哀乐,就如同一只猫。趴在你家的窗台上,眯着眼睛看着你在沙发上躺着看书,享受窗外惬意的阳光。只有偶尔寒风吹过,心碎的枯树枝沾着雨雪,诱惑,迷乱。

时光慵懒,岁月流淌,我一直在这个世上,静静等待衰亡,不曾离开,只是你不曾来,我不曾去,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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