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篁岭看晒秋

婺源篁岭，人们认识它都是从一幅幅色彩艳丽，充满丰收景象的摄影作品开始，晒秋人家也已经成为篁岭的一张名片。

秋天的篁岭，对于喜欢摄影的人来说，是不得不去的一个地方。

晒秋，是整个秋天里，篁岭农家人必不可少的工作。进入八月，也就进入了篁岭晒秋的时节。村民们把收获的粮食果蔬，使用竹匾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样能够更好的储存。没有刻意的摆布，没有精心的设计，只是出自农家人心底那份对粮食最真挚的感情。

篁岭古村地处深山之中，如果步行至少耍一个小时才能到达，虽说后山有一条公路可到达村子，但这山路弯曲陡峭，大型车辆不能通行，所以通常要坐缆车上山。

这个建村500多年的清代父子宰相曹文埴、曹振鳙的故里，地处皖、浙、赣三省交界的石耳山脉中。坐上缆车，在升往篁岭的半空中，童话又神话的缓缓滑向了空中之境。

篁岭古村依山就势而建，四周古木环抱，下了缆车就是进村的水口林，以香枫和古樟居多，树龄大多在几百年以上。

放眼望去，群山环抱，挂在山崖上的篁岭古村像个活波俏皮的少年藏身在山谷之间，数百栋民居依山之陡坡而建，层层叠起，向上生长，几近山顶，掩映在浓荫丛中。

周边千棵古树环抱，岭下层层梯田，弯曲回绕，红透的乌桕树生长在田垄上，完全是秋色中婺源的另一番诗意美景。

进篁岭村的一刹那，古村到处飘逸着光彩夺目的色彩，路边则是众多的花卉植物桂花、山茶花、野菊花，而我的双眼却立即被晒秋的画境吸引住了，甚至忘了看村口花圃的颜色，以及木坊上的雕饰。

篁岭晒秋，是大块张力四射、五彩缤纷的丰收图画，是喜悦，是富庶，是妖艳，是热辣。如果说，婺源古村是中国古建筑的大观园，篁岭哂秋无疑是一朵雅致动人的奇葩。

晒秋，是一种典型的农俗现象。生活在婺源山区的篁岭村民，由于地势复杂，村庄平地极少，农家一楼大门前一般都临大路，大门后是厅堂。户户二楼开后门可到达更高处的另一大路，二楼前门拦腰上下砌墙，与屋外搭建的水平木头架连成一体，用以晾晒农副产品，较好地解决了无平坦处晒农作物的矛盾，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一种传统农俗现象，也在不经意之间，造就了中国山村绝无仅有的“晒秋人家”风情画。

其实晾晒这种农俗现象，并非秋季“专属”，一年四季都有展示，只不过秋季丰收季节，表现得更为丰富、更为“神韵”些罢了。著名歌唱家宋祖英就曾为家乡的“晒秋”积习传唱了一首《晒秋》歌，而婺源的《晒秋情歌》也在一定区域传唱了很多年。

金初时节，消除掉夏日的慵懒，伴随着秋的脚步，世间万物都开始振作精神，奔赴另一场生命的孕育。田野上的一茬茬庄稼，迫不及待的钻进晒场，与秋会晤，准备展现一场丰收盛宴。

虽说立了秋，但绝大多数时候依然在伏天里，气温居高不下。晒秋的日子，庄稼人就喜欢这样的天气，太阳越好他们越高兴，只想争分夺秒把收回的东西尽快晒干。

秋天的阳光像金粉，明晃晃地泼洒下来，干净，澄澈。比起夏天，她多了些温柔，却还保留着一些热烈的性子。楼堂前的晒栏从楼堂前抵墙而出，面朝天空，平面伸展，放上竹编的晒盘就成了无遮无拦的晒场。

心灵手巧的晒秋人家，把眺窗当做画板，将支架用作画笔，将晒簟铺成五色斑斓的调色板，他们以粮食作画，整个山村饱经沧桑的徽式民居土砖外墙与晒架上、圆圆晒匾里五彩缤纷丰收果实组合，绘制出了最诗意的秋天。

穿过高低不平的巷子，站在屋顶，放眼望去，远处，青山绿水，近处，晒秋作画，整个村庄就是一个晒簟的世界。红灿灿辣椒和金黄色玉米以及菊花，红黄相间，色调艳丽，是国旗的颜色，也是晒秋的标志，给山村增添了欢庆的色彩，浑然一体构成了金秋丰收季节成熟的景观，晒出了篁岭迷人秋色。

在村中穿行，只见家家户户的窗台上，一串串金黄的柿子、辣椒、玉米，切成条晒在扁圆形的竹匾里的红薯、南瓜，秋风裹带着浓郁的花香，香味浓得入骨三分。

曾记得年少时的苏南乡下，也有类似的哂秋。随着入秋最后一场暴雨的结束，秋天便热辣辣地敞开孕育了春夏两季的怀抱，把玉米、豆子、谷子、芝麻和瓜果等五颜六色地果实从田野里，叽里咕噜地拢进村子里。于是场院里，屋前房后，院子里，大门口，还有家家屋顶上，一坨一坨地堆满了沉甸甸的丰收。一霎时，整个村子的上空，被浓得化不开的味道包围起来，香甜的、清新的、温暖的味道，在村庄上空飘来荡去。

或许，对于慕名而去的游客来说，晒秋是心灵上的一抹阳光，赞不绝口的溢美之词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但是，对于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居的篁岭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生活的最常态。

面对拍摄晒秋的相机、手机，村里的老人丝毫也不胆怯，落落大方地摆晒辣椒谷物，任由游人欣赏、拍摄，甚至依照拍摄人的要求，摆弄出各种晒秋场景。

晒秋，晒的是粮食，也将日子晒得红红火火。此时，我只觉得最美的秋天，不在山川河流间，也不在意境悠扬的唐诗宋词里，而是藏在那灿烂耀眼的丰收色彩中，藏在每个人的笑脸里。

晒秋，多么温暖殷实的词汇。置身篁岭看晒秋，是一种奇特的体验。面对篁岭人家的晒楼，我的眸子里自然多了一份质朴和美好，幸福的滋味不由自主在全身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