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与丫丫

     

    芸芸与丫丫认识,在她们最美的十八九岁。共同的对文学的喜爱让她们选择了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又恰巧被分到了同一个班。刚开学时大家互不相识,大学的生活也就是到点上课,下课各回宿舍。但是那天早上放学后,她们却深深记住了彼此。

    外国文学老师是教授,她讲的课总是那么 引人入胜,那天她讲的作品是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老师精彩地介绍了一遍作品内容。我们深深地被作品吸引,快下课时老师讲到:“正如昆德拉所感慨的那样,生命的初次排练便已经是生命本身,生命永远是一张成不了画的草图。也许生命一切的结果,无论暗淡还是辉煌,都不值得追悔或者赞叹,一切的抉择也没有所谓正确、错误之分,那只是一道生命的轨迹。因为对于所选择的道路,我们根本没有机会比较其优劣!而使我们必须这样走的理由,便是无数偶然表象下的必然,是你命中注定的‘非如此不可’。这‘非如此不可’是加载在我们身上的一道命运的符咒,或许正是你最想要而不能得到的部分,是你内心真正的渴望。”

    下课了,芸芸与丫丫还在回味着老师讲的内容。丫丫桌子上的一本小仲马的《茶花女》把芸芸吸引了过去。那是她们第一次对话,“你在看茶花女?”芸芸问道。“是的,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玛格丽特是那样美丽、聪明而又善良,虽然沦落风尘,但依旧保持着一颗纯洁、高尚的心灵。她充满热情和希望地去追求真正的爱情生活,而当这种希望破灭之后,又甘愿自我牺牲去成全他人。美丽可爱地‘茶花女’的一生,使我久久不能忘怀”丫丫说到。 “我也刚刚看完了这本书,小仲马说男人们总是这样的,一旦他们得到了他们原来难以得到的东西,时间一长,他们又会感到不满足了,他们进而要求了解他们情人的目前、过去、甚至将来的情况。在他们逐渐跟情人熟悉以后,就想控制她,情人越迁就,他们就越得寸进尺。 你说现实中是不是这样呀?”“我不知道,因为我们还没有体验过真正地爱情,但是以后遇到了,即便遍体鳞伤,我也会勇敢追随”丫丫答道。

    那是芸芸第一次和丫丫聊天,丫丫重庆妹子,瘦瘦的,身材匀称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白净的皮肤,一双大长腿,波波头,穿着简单时尚,看似慵懒的外表,眼神里处处透漏出坚定。和她聊天是那样的愉快,她的思想和语言,真像一个百宝箱,芸芸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打心眼里想和她做朋友。

    芸芸住在学校宿舍,丫丫在外面租了房子一个人住。她们住处相隔两公里。那个夏天傍晚八点多钟,天在打雷闪电,很快要下雨。芸芸接到丫丫的电话:“芸,天好黑,雷好大,闪电刺眼,我一个人,好害怕…… ”“ 你等我”芸芸挂了电话就从宿舍冲了出去。雷打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漂泊大雨,芸芸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云南女孩,一直喜欢穿白色长裙,今天也不例外。大雨一下子就浸透了芸芸的全身,但心里想着正在害怕的丫丫,她鼓足劲奔跑在下大雨的路上。          到了丫丫住处,门是开着的,芸芸看见害怕得蜷缩在床脚的丫丫,一阵心疼。丫丫看到了芸芸,眼里泛出了光,她看着全身湿透的芸芸,赶紧拿了衣服给芸芸换上,用吹风机心疼的给芸芸吹着头发。这个画面,十多年之后她们仍然记忆犹新。两个女孩的心,从此便走到了一起。

    她们一起看了很多的书,从中国的四大名著,到外国名著《百年孤独》《变形记》《呼啸山庄》《复活》《安娜卡列尼娜》……,也有中国近代文学《围城》《边城》《尘埃落定》《穆斯林的葬礼》《骆驼祥子》《人生》《平凡的世界》……,到近现代韩寒《他的国》、阿莱《尘埃落定》……。她们都喜欢张爱玲和萧红,张爱玲的作品是她们一起研究最多的,她们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暑假,丫丫没有回家,她去德克士做了兼职。相比云南的大部分家庭,丫丫家庭条件其实是不错的,而且家中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父母都很宠她,她成长的路上并没有吃过苦头。假期结束,丫丫带芸芸去她上班的地方体验生活,天哪,一天八个小时,不停的在店里给客人点餐、送餐,打扫桌子和卫生,下班时芸芸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这么弱小的丫丫怎么能坚持得了一个假期呢,这么累的工作,每天还乐呵呵地,芸芸又心疼又佩服丫丫。丫丫却说“你知道吗,下个月我不想跟爸妈要生活费了,其实刚开始我也挺累的,但是心中有目标,做事就有了动力。”

    之后丫丫周末经常带芸芸去发传单。发传单的时候丫丫总是笑着把传单一张张发到每一个人手里,每一家商户店里。别人发传单,有人会拒绝,但芸芸观察到因为丫丫的热情和微笑没有一个人会拒绝她的传单。丫丫对芸芸说:“很多人做兼职发传单,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甚至会把发不完的传单扔垃圾桶,但我从来不会这样做,我会发到每一个人手中,遇到表情疑惑的人,我就会亲自解释店家的活动细则地址口味等等,做这些事情老板是看不见的,但是我发传单的这个片区,店里订单翻了几番,过程做得好,结果会告诉你,所以同样的发传单,老板给我的工资是最高的。”芸芸点着头,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对身边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孩更加另眼相看了。

    两个女孩就这样,一起上课、考试、参加一些社团活动,周末一起做兼职。回忆起她们的青春,充满了朴实与浪漫。学校里的时光总是这样,漫长的一天天感觉遥遥无期,瞬间就各奔了东西。

    三年后她们毕业了。丫丫去了深圳,芸芸留在了云南。她们身体相隔千里,心灵却从未分开。她们可以无话不谈,也可以因忙碌而许久不联系。互相关心,了解彼此,鼓励彼此,一直是她们的相处方式。第二年丫丫就结婚了,芸芸没能参加她的婚礼,但是她知道丫丫穿上婚纱一定是最漂亮的模样。 

    不久后的一天丫丫哭着打来电话:“芸,我怀孕了,要怎么办呀,我自己都还没长大,我不喜欢小孩,我也不会照顾小孩呀,我不想要,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二十三岁的芸芸默默听着丫丫的诉说,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有孩子意味着什么,但这个时候,她必须鼓励她:“我们不要害怕,傻妞,可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呀,生下来吧,你可以看着一个小孩一点点长大,就像自己又成长了一遍,我们陪着她度过整个童年,等到老了,孩子又可以帮我们回忆自己的一生,这不就是生命传承和延续的意义吗?”芸芸不断给丫丫力量,丫丫最终战胜了自我的恐惧,八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

    一年后,芸芸也结婚了,两年后也有了自己的小孩。

  再诗情画意的女子,也逃不过生活得鸡零狗碎。生活的压力,养娃的劳累,家人的不理解,能让女人的心冷到极点。当丫丫精神极度紧张,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芸芸说:“来云南吧,有我呢”。于是几年不见的姐妹相聚,她和她一起漫步在洱海边,走在夕阳下,躺在四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吹着风,聊着心事,那些烦心事似乎有了答案。丫丫回深圳了,带着无比轻松的心情和满满的收获。

      生活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芸芸的生活也不如意,压力与迷茫也曾充满了她的生活。芸芸便去深圳找了丫丫。丫丫和她促膝长谈,从儒家文化聊到《易经》,丫丫说:“我们来到世上,不为渡别人,只为渡自己。你所有的想不开其实是因为在乎或者想改变什么。但是你要明白,人人生来就是自己,不会以你的意志而改变的,甚至可以说,除自己以外,我们不能左右任何人,也不要试着左右。在亲密关系、家庭关系、职场关系中,都是一样的道理。你只有把自己活明白了,你才不那么痛苦。”丫丫对生活的见解确实开导了芸芸,芸芸想开了,快乐了。丫丫还带芸芸体验了不曾体验过的,大城市生活的节奏和快感。

      在她们相处的这十多年的时光里。很多时候,芸芸觉得她们通过时空的交错,思想的交流,各自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虽然出生不同、经历不同、生活不同,但在她们相互交集的那个时空里,她们的心从未分开过。

      芸芸与丫丫,只是大千世界里最平凡的两个女子。 她们的友情没有太多轰轰烈烈,更多的是细水长流。没有太多海誓山盟,更多的是朴实无华。芸芸常想,只要丫丫需要,她还是会像当年那样,即使跨越千山万水,你需要我时,我也会来到你的身边。

      丫丫说,芸芸你是我冬日的火炉,有你,我觉得暖。

      芸芸说,丫丫你是我心里的光,有你,我的世界从不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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