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个体和集体的死亡

《我的九十九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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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命从山上下来，就像石头骨碌碌滚下来

        起初看见标题，还以为是关于死亡的哲理书，原来是一部乡土纪事，讲了作者经历或者听闻的九十九次死亡，人物，动物，植物，不分年龄，种族，物种。看见豆瓣书评有人拿他和刘亮程比较。同是乡土纪事，同样在写乡村的消亡，刘亮程的文章是恢宏的，乡村像篝火一样熊熊的燃烧，读者站在远处的山坡，看这场最后的盛宴。这本书落笔狭窄，死亡的是一个一个的个体，看罢回头，这些死去的人与物组成了整个世界，最终也是走向静寂的覆灭。更加冷酷而真实，很多故事黑暗的令人毛骨悚然，有点致郁。文笔很凶，看得出记者的影子。翻资料翻到作者是新京报的记者，文笔中隐约可见北派的锐利，句子短促，有很多不知所以的中断。文章短的只有二三百字。原来一场死亡落在纸上不过寥寥几笔。 

         我看书一个一个人的看。书其实写的就是作者本人。作者的父亲是个医生，从小自己得以接触如此多的死亡。自己最后做了记者，寻访的死亡自然也不在少数。医生是世界上最冷酷的人，消化科的医生爱喝酒，呼吸科的医生爱抽烟，并不是不知其害，纯粹是对死亡习以为常了，有一种冷酷的麻木和蔑视。而记者却是细腻的，对世界的一切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和感情。这本书也是这样矛盾的，描写活人的死亡是平淡的，很镇静，情节不容停歇地缓缓向死亡推进，一种骨子里的冷酷。一草一木的死亡却是充满了感情的。我曾经幻想过的一种未来，我是一个医生，爱人是记者，两个人结束了工作静默地躺在床上，彼此在对方眼里看见人生和世界的诞生和消亡。 

         死亡是令人恐惧的。深夜会突然想到，是不是一闭上眼就失去了意识，再也起不来，于是惊惶地坐起，失眠。平日也会让自己一头扎入俗世，工作，看书，喝酒，看游戏。下班独自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有着短暂的清醒，回忆不起自己做了什么。 

         看完书的那一刻觉得，死亡密集的发生，平常而渺小。每个人在死亡这本书上不过分到寥寥几笔。一个盛大的泡沫，一戳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