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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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云淡风轻

走在去邮局的路上，有雨。天色阴沉。前面一个女子握着一袋橘子，匆匆地赶路。其实我们何尝不是路人呢？我给你寄那篇文章。写出来时，想让你看看。靠近邮筒时，信却神差鬼使地掉了。也许，我心里是急切的，仿佛将它投进的瞬间，你就已经知道我的心事。

记得那时你似乎说过：“爱上不该爱的人，在不是时候的时候。”我只是暗暗猜测你开始了一段我所不知的恋情。心中被一种酸楚所占据。你的话语那么轻，轻得我没有丝毫觉察。还笑着鼓励你，加油呀。当时怎么那么傻呢？还心疼着你手上被香烟烫伤的痕迹，想象必有一段故事，曾轰轰烈烈地上演过。那些故事与我无关，但那夜的星光璀璨，照亮了灵魂深处。我却一无所知。

春天的时候，我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我更需要安定的日子和无微不至的呵护疼爱，我想我是对的。

慢慢地，习惯了风和雨，习惯了爱和恨。习惯有时是种很不好的习惯。它让我们麻木冷漠，不再为谁感动。我不去与你面对，你站在阳光里，我甚至看不到影子。但我能想象你的眼色，永远那么清亮。或者还有点忧郁。我站在你的背面，你听不到我心跳的声音。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放在哪里？是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是昨天的一个未完的梦里。不，在清晨的风中，拂过脸庞的一丝清凉，吹过发丝的一阵惬意。

你曾经向我描述，和朋友一起飙车的感觉，耳边只听见风的声音，吓坏了我。但你说再也不会了，那时是年少轻狂。风起的日子，我偶尔会想起，为你祝福，平安快乐。我没有后悔，曾与你在月色中相逢，我已忘记你的容颜，透过阳光的光芒，我看见了你凌乱的发在风中起伏，如一朵骄傲的浪。

悲伤吗？我这样问自己，不，不会。上苍冥冥中安排的时候，早已安排好怎样开始或结束。这样与你相遇，就像青鸟遇上五月的暖阳，那么温煦那么美。然后离开，不再回头。生活还要继续，只是路竟背道而驰，一边走，一边怀念。在优美的旋律中，在疲倦的栖息时，在片刻的脆弱中，在似乎还爱着的感伤里。

或者我是虚伪的。可以在爱和遗忘中生存。你呢？距离是否也拥有了美感。我直直的黑发，紫色小花的长裙，二十岁的青春。在你的记忆中可有一席之地呢？还是如风中的花瓣，灿烂却绝望，在一个雨天里，悄悄地埋葬。从不曾记起。那么，这样也好。想起或忘记，其实并不重要。不愿回到过去，更无法重新来过。起航的船，说好出发就没有后退的路。偶尔，仍牵挂你。然后，渴望你的声音，轻轻覆盖心的凹凸。仿佛这样才能平静下来。

那时，你总会笑着说，你的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的东西。然后，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起听高明骏，那嘶哑却宽广的声音在无数的夜晚萦绕，忧伤而深沉。“你说，你想我，在异乡飘雪的夜晚。”然后，你就会谈起过去的事，有趣的，快乐的，单纯的，期望的，痛苦的……我多半会静静地聆听。我们原是如此不同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诉说或倾听？

黑夜，我的灵魂会舞蹈。我喜欢这样，坐在一隅，寂寞的心像花独自开放。没有注视的目光，没有等待的焦灼。茶叶在杯中渲染，舒展，然后，听歌。任凭思绪去流浪，跨越万水千山。你是遥远的星辰，你的光和热，离得那么远啊。一生一世也不能穿越。

在天黑之后，我把记忆打开，让它呼吸。

在清晨醒来，我将记忆收拢，让它沉睡。

我想，结束不是消逝。开始未必永远。所以，我仍然说着你，念着你，写着你，即使岁月已将你带到远远的海那边，带到那个充满芬芳的孤岛。

那些无名的伤感由来已久，在清晨明亮的阳光中，我一次次问自己，一次次不能自已。夏天就这样来了，阳台上的玫瑰恣意怒放，没有顾忌。它的语言是诗一般的清新。我能默默地感知，却什么也不能做。在沉默中，我恍然听到它的笑，用绿叶代替承诺，风中的清香拂去心灵的尘。此刻，你仍在远方，在我无法企及的远方。我看着你，一步步走远。直到岁月的尽头。

明天，明天，我将老去。我会守着一片寂寞的荒园，在旧日的温情中，在瑰丽的花香中。如果还有明天，如果一切没变，我与你在人海里沉浮，还会一起听歌吗？记得，记得那时年少，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