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譁無聲有趣，寂靜有律無序

一。

人声鼎沸时的聲音，往往繁亂，聽不清晰，看似熱鬧，其實一無所得。

有一年我在世界舞男大赛中成績一般，情緒低落，比賽結束後參加了我的全球粉絲見面會，大家紛紛勸慰我，但是聽著聽著，勸慰的聲音越來越弱，粉絲爭先恐後的表白越來越強烈，特別嘈雜，誰跟誰我都弄不清楚，心情又不好，哪裏聽得進去，一張張陌生的臉讓我更加心煩。

反而安靜時無聲的字字句句，句句字字，節奏感很強，長久迴盪，而不忘。

有次我在倫敦，在ox st.溜達完，坐很晚的地鐵回住所。下一站有個黑人女孩上車，梳著髒辮，拎個袋子。那天有小雨，她落座后，將腳上的看上去比較新的鞋脫下，將袋子裏鞋面破舊的穿上，再把新鞋放回袋子裏。麻利的處理完這些，抬頭正好跟我的眼神相碰了下，她右眼上翻一下，有些不高興，隨後低下頭，出神的盯著被細雨沾濕的袋子，直到數站后下車也沒有抬起來。我有些無心的失禮，她有些小煩躁，但最後還是迴歸她自己的心事。當地鐵從地下穿過ox st.，穿過selfridges那好看的搖滾聖誕主題櫥窗時，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能聽懂很多。

二。

但這個世界在真理和事實的本質冰層下，充滿詭辯。

這段時間，開始掃蕩曼布克，畢竟舞男這種青春飯是不長久的，而我也已經二十出頭。從麥克尤恩到石黑一雄再到邁克爾翁達傑，主題各異，不管是倫敦市中心的戰時醫院，還是開著通往索爾茲伯里的福特車，或者佛罗伦萨郊區的舊宅，都是剋制的腔調，和細膩的蔓延，寂靜的就像邁克爾翁達傑描述的那樣，像閣樓上有耗子跑過。

但是我聽不見聲音了。

譬如布里奧妮掀開傷兵頭上的繃帶看見腦組織時，震撼在內心靜悄悄的迴盪，可以感受節律，但一點聲音都聽不見，特别混乱，像個聾啞的孩子隔著玻璃窗戶跟我生氣，窗戶上都是水汽，模糊不清。

而嘈雜的時候，如果我放棄聆聽，反而會收穫豐富的內容，像焰火，短暫但印象深刻。

去看阿甘正傳的弱智傳記型原著，或者通篇鬧鬼的網絡小說宜昌鬼事，是扯淡的撕心裂肺卻聽不見任何告白，但是，意趣盎然。

趙一二死的那晚，吵得要命，什麽都聽不見，結果真的要了命，卻緊張得很帶感。彷彿戴上VR眼鏡探索新鮮的未觸達的境地，有趣得很。

三。

但如果把認知再提高到更多維，會接觸更不一樣的領域。

第一段中不管是世界舞男大賽後的粉絲見面會，還是倫敦地鐵里的偶遇，都陳列在現實生活喧譁的筐子里，第二段中曼布克和那些滑稽的鬧鬼的通通晃盪在精神世界寂靜的筐子里，哪個聽得見，哪個很有趣？

四。

我記得有一年我在老家，那是個小縣城，當然由於出了我這樣的絕世舞男，現在已經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命名為地球舞都。小城里水系發達，很多大排檔沿著湖邊開放。那年我還喝酒，（後來因為職業原因，為了保持臀部肌肉標準體脂率戒掉了）酒多了就跑到湖邊放水，我掏出巍峨的雄鷹，一邊放水，一邊看著遠處光線映射的湖面盪漾的美麗波紋，頓生感慨，长啸一声：逝者如斯夫！

雄鹰翱翔在湖面，慨嘆迴響於腦海，這一幕，我聽得清楚且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