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关城多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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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过了兰州,车上正放着许巍的《蓝莲花》,这是一首非常适合旅行听的歌,轻快的旋律低徊,心仿似飞到云端,觉得自己也有了仗剑走天涯的豪气,去寻找心中的那朵蓝莲花。

车过兰州城,越走越荒凉,车窗外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象,与蓝莲花的意境相去甚远。触目所及,是一片广袤的深褐色大地,坑坑洼洼,高高低低,几乎看不到绿色的植被,黄与灰主宰了这里的一切。

仔细看时,那裸露不平的灰白的土地上,竟然生着一些低矮的植被,它们几乎是葡伏在地上,与大地紧紧依偎。不细细辨认,你乍一眼看去,你真看不出这也是绿色植物。它们灰头土脸的,没有一丝丝润泽的绿意。那是长年风吹日晒,历经干旱的灰褐色,就像江南大地上被晒干的草皮一般,失了光泽,没了水分。美与它们无缘,塞北的猎猎风沙下,任何一种柔弱纤美,都会被吹拂得质朴狂野。在这里,生存就是王道,活着就是精彩。

灰色连着灰色,广阔天宇下,大地竟呈现出如此单一的色彩。火车在这空阔的土地上驰过,像一个呼啸而去的孤单侠客。偶尔车窗边掠过一两株挺立的白杨,确实让人精神一振。树不高大,不过在这几乎难见绿色植物的茫茫戈壁滩,这白杨树确实是高大的存在了。那白杨树不似江南的意杨树那般油绿,心形的叶子片片向上,聚扰,确如《白杨礼赞》中所写:“它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决不旁逸斜出。”在这极度缺水之地,哪来多余的能量去旁生侧枝呢。

这里也有群山连绵,高低起伏。山和地一样,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远处的山黑青色,近处的山上寸草不生,真真的不毛之地。那些黄色和黑色的群山,就这样在蓝天下静默着,沟壑纵横,一任风蚀雨侵。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黄河奔流之景未曾见到,但孤城万仞山的风光在此刻确实有了真切的感受。光秃的群山绵延,广阔大地,荒无人烟,置身于如此的空间,让人心生悲壮与凄凉,还有那无处安放的孤独。今天我们只是匆匆过客,而当年那些长年驻守关外的士戍,是如何熬过那些漫漫孤寂岁月的。

“西出阳关无故人”啊,这越走越荒凉的土地,别说故人,连人都难得一见。所以那《阳关三叠》凄凉沧桑,行走在这里,需要怎样的勇气。

在这里,天空和白云就呈现出别样的美丽。地是灰的,仿佛为了弥补大地的单调,天空在这里显得特别的明丽。天幕低垂,深情拥抱大地,天色纯蓝,明净无比,白云一团一团,闲闲地,悠悠地,在天空上变着魔术。平地上的白云,似棉花轻柔,澜翻絮涌,近山的云朵,又变得黑沉起来,仿佛要从空中直压下来,与群山相连。

看多了大片的灰色荒漠,见到大片大片的绿色的玉米地,心中一阵惊喜。那些突然出现的碧绿的田地,仿佛是上天给这块土地的恩赐,眼睛瞬间被这些绿色擦亮,就像久久干涩的双眼,突然被泪水浸润。有田地必有人家,果然那田地不远处,便可看见一座座掩映在白杨树丛中的黄色土墙院落。每每在这荒漠中见到大片绿色,我就知道,一座城市也就快到了。武威、张掖、嘉峪关,都是这样,像是荒漠中的绿色驿站。

一路向西,天黑得特别晚,到了8点多,太阳还在空中,白亮亮的,到了8点半,太阳才恋恋不舍地移向地平线。9点钟的天空,依旧光线明亮,天边一道金红的晚霞,在暗蓝色低垂的天幕下,那样地绚烂。

夜终于来临,大地一片静寂,火车哐当哐当地摇晃着前进,我也在这有节奏地摇摆着混着夜色沉沉睡去。一夜安恬,奔波的旅途中,我的睡眠总是分外的好,心安然沉静。

早上醒来,天已大亮,刺眼的阳光照进窗来,竟带着一丝丝焦灼的热意。窗外竟然还是一片空阔的灰暗的大地。不生草木的地,光着头的山,火车已经开出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片的荒凉,这该是怎样的一个寂寥的所在。遥想当年古人,车马劳顿,风餐露宿,经过此地,向西域行进时,漫漫长路,真是越走越寂寞。“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隔着千年的时光,我仿佛一下子听懂了王维的深情叮咛,那是对友人的不舍与关心啊。

西出关城多荒凉,茫茫西域故人远,这关外的这片戈壁滩,算不得美景,但那份沧凉,依然在猎猎风沙中,显出一种刚健与粗犷,依然摄人心魄。蓝莲花毕竟是超凡脱尘,而这片狂野的土地,就这样默对苍穹,安于造化如此单调苦涩的修炼,或是早已修成了一朵莲。

这前面单调荒芜的铺垫,或许就是在等待精彩的到来,走过这苦涩的土地,你才会更惊讶于新疆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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