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闻里看到,老家明天要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每年都在等一个默契,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父亲都会拿手机把家里白茫茫的初雪拍给远在异乡的我和妹妹。这仿佛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又仿佛带着父亲的心声:雪落下了,你们就快回来了。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雪。那时候我还不关注天气预报,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每年的第一场雪都是一场惊喜。

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早晨,父亲都会早早跑到我的房间,跟我说:下雪了!父亲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他和我都喜欢下雪,我们父子一场,互相清楚。接着他自己独自出去扫雪。家里院子很大,雪一扫就要一整个上午。奶奶会把窗帘揭开,雪印到屋内,把整个屋子都照得很亮。我从留有余温的被窝里穿好衣服,趴到窗台边,院子都是白色的,甚至有点晃眼,白白的院子中央,一条细细的小道通往大门。

上下包裹严实,出门和父亲扫雪,他在房上往下推,我在屋檐下慢慢铲,边扫边玩,整个上午都沉静在雪的快乐中。院子里的雪都扫到种菜的区域,我自己会用铁锹磨出一个圆球,然后在院子中央堆起一个大大的雪人,雪人的眼睛是煤块做的,鼻子是玉米,手臂是扫把。雪人一般会在家里留2天,阳光出来后,就会慢慢化掉,只能再等待下一场雪。

十岁那年,有了妹妹,取名叫“小雪”。因她出生在小雪节气,也因我们对雪的爱。

在妹妹还小的时候,每次下雪,在我起来之后,会把妹妹也叫醒,然后一起扫雪,一起堆雪人,妹妹看到大雪人,会开心地手舞足蹈。我们一起装扮雪人,一起享受雪的快乐。

有一年过年,除夕夜开始下雪,街上路灯晕黄的光下,雪花片片分明,把刚刚挂好的对联和放光照得更加鲜艳。我在院子里放鞭炮,妹妹在屋里的窗台上看,父母在厨房准备年夜饭。那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春节。

在大学的第一年,北京早早下了第一场雪。我跑到学校的白杨树下,把学校的雪景拍给家人看。那也是第一次没有在家里一起经历初雪,那场雪下得很大,教学楼门前都扫起了一个个雪堆,依然是初雪,依然很大,却有一种不同的情愫在心里。

我一直以为,每年是一定会下雪的,直到毕业后的第一年,在北京工作,整个冬天,一片雪花都没有落下,每一次的期待都变成失落,也就是那个冬天,我终于明白,不是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心里的愿望也不能都完美,有雪的时候,要好好珍惜。

后来,我和妻子到了上海,已经对下雪没有了期待,每年冬天,只能在新闻里感受下雪的感觉。

现在每年回家的时间只能用个位数来数,并且气候也变得异常,春节回家的时间,也更加不强求能够下雪了。

前几年春节,我带妻子回到老家,还是习惯的早晨,父亲一早跟我说:下雪了!我揭开窗帘,看到院子里飘落的雪花,以前的情景历历在目,妻子还在熟睡,我跑出去叫妹妹起来一起看雪。我和父亲,还有妹妹,坐在客厅里只是看着,就一直看着,雪不大,我们也没有准备去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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