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在那条公路上

最引人注目的就数那个脏兮兮的老汉

一年四季

他总是穿着一件又破又旧的军大衣

头发又脏又乱又长

车把前面挂着一个破旧的书包

后座上

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天气异常的闷热

他抱着小狗到大桥洞下去歇凉

他取下书包

从书包里拿出瓷缸

瓷缸里盛着他和狗狗的中午饭

是一个收拾酒店剩饭的好心大爷

给带的几块烤鸭和一些酱骨头之类的

他每吃一块

就给小狗扔一块

小狗吃完

等不及他给扔

小嘴就直接去瓷缸里叼

他并没有嫌弃

而是笑呵呵地喊

慢点别抢

和小狗在一起

他是最快乐地

他甚至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他以捡废品为生计

老婆在生儿子那年

难产走了

是他一把屎一把尿

把儿子拉扯大的

儿子大学毕业后

找了个女朋友

为了给女友长脸

编慌说他是工地上的监理

女孩说来家里看看

儿子说房子拆迁了

女孩就没有到家里来

儿子订婚

他给父亲买了一身西服和皮鞋

希望他穿的体面一点

并嘱咐父亲

有一个体面的监理工作

但父亲还是穿了一身休闲服和运动鞋去的

当亲家伸手和他握手的那一刻

老汉把手缩了回来

由于长期捡水泥袋子

在垃圾桶里翻费品

手不但又黑又脏

而且指头还布满了口子

尽管撕掉了所有的创可贴

但那双粗糙的手

还是暴露了他的职业

亲家也就为这双监理的手

而感到纳闷的时候

老汉的自尊受到了深深地伤害

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自然是没有吃饭就跑了出来

儿子结婚

媳妇让找了一个既体面又有工作的叔叔

参加他们的婚礼

这种大场面

父亲必然会丢人现眼

先前儿子说房子拆迁

是给媳妇炫耀自己的家底

而这次房子被拆

却是铁路真的占了他家的房子

老汉算着

房子赔偿金和自己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

给儿子买房交个首付还是可以的

但儿子看不起这个卑微的父亲

唉……

还是算了

不提这些了

想起这些年

自己又当爹又当娘

风里来雨里去

饥一顿饱一顿

连一件新衣服也没买过

他老泪纵横

心里又酸又寒

为了儿子

太委屈自己了……

正好过马路

一只流浪狗可能是看到了老汉的危险

朝他不停地又咬又叫

一回头

一辆大车呼啸而过

小狗成了老汉的救命恩人

从此

老汉和狗狗相依为命

老汉吃啥狗狗吃啥

老汉睡哪狗狗睡哪

走到哪里狗狗陪到哪里

比他儿子亲多了

有了狗狗地陪伴

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因为有了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有了可以聊天的知己

一个秋天的早上

雾很大

狗狗在公路上找到了

车司机扔下

吃剩的鸡爪

他高兴地飞跑

远处来了一辆车

显然狗狗没注意到危险地来临

老汉朝路边跑过去喊狗狗

转弯路口处飞过来一辆三轮车

一下子从老汉身上压了过去

老汉死了

小狗活着

在抬走老汉地那一刻

狗狗不停地叫着哭着

好心的司机把狗狗也带上车

陪在老汉身边

儿子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地事情

因为从结婚后再没有和父亲联系过

小狗就是老汉唯一

最亲的亲人

老汉下葬的那天

狗狗也去了

埋完老汉

大家商量把小狗放县城里流浪

只少还能找到吃的食物

可是谁也抱不走小狗

他拼命地乱咬乱叫

反抗不走

第二年清明上坟的路人

看到老汉的坟头上

有一只小白狗的尸体

老汉坟上

没有人

放鞭炮摆供品送纸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那个跟了他

风寒露宿七年的小狗狗

仍然对他

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