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的空地是一个电影院/在夏天的夜晚它不再出现/如今的孩子们已不懂得从前/那时候的人们陶醉过的世界。”
我还清楚地记得,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叶在CCTV东方时空栏目里听到音乐人郁冬的这首《露天电影院》的。舒缓的节奏、怀旧的情调、忧伤的曲风,还有真切的歌词,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紧紧地抓住了。
记忆中那些有关露天电影院的往事历历在目,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小的时候,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听到大人们说:“晚上有露天电影!”
那时候,我去过的露天电影院有三处。一处是在现在的胜利广场,这里能够容纳的人是最多的;二处是在现在的金地广场,以前那里有个叫作“三大队”的单位,单位的大院就是电影放映点;三处是在现在的钻井工艺研究院南院,在一排排平房中间,有一大块空地,晚上就可以用来放电影。
放学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做作业;第二件事儿,就是扛上大的、小的木板凳去“占位”。有时,害怕占不上好位置,就会和伙伴们约好,轮流先去“画方块”占位置。
尽管我和伙伴们都很努力,但每次我们都占不到最好的位置。现在细想起来,原因就在于自己的营养没跟上,个头太小、力量太弱。
几天前,在街上邂逅了一位久违的“发小”。谈话间,又聊起了小时候看露天电影“占位”,他仗着自己个头大,多抢占了我一块地的事儿。“发小”先是睁大了眼睛,后是笑个不停,连连夸我记性好,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我笑称,他当年的“壮举”,已在我那幼小的心灵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我那“发小”还是个鬼灵精。一次,我们得到“电影情报”时已经有些晚了,好位置都被别人占了。“发小”灵机一动,“一脸真诚”地对那些占上好位置的人说:“今晚在西头儿放电影。”等大家伙扛着大小家俬呼拉拉地去抢新位置的时候,我们已经十分轻松地占据了当晚最有利的地形。
“我长大时看着他们表演着爱情/当他们接吻的时候我感到伤心/在银幕的下面孩子们做着游戏/在电影的里面有人为她哭泣。”
要问小时候最喜欢看什么电影,那时的孩子们都会说:“打仗的!”
是的,《南征北战》、《三进山城》、《奇袭》、《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洪湖赤卫队》、《平原游击队》、《渡江侦察记》、《51号兵站》、《英雄虎胆》……这些老电影的名字,到现在,我也是张口就来。
那时,总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出生,也去打仗,成为战斗英雄。我想,这大概就是那一代人的“英雄情结”吧。
《野火春风斗古城》是我最爱看的电影。我喜欢极了王晓棠和王心刚,王晓棠饰演的双胞姐妹金环和银环,是那时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王心刚饰演的杨晓冬,是那时我见过得最帅气的男子。杨晓冬与银环的爱情,那么纯洁、那么含蓄、那么真挚,现在看来,每每都让我感动不已。他们的爱情,就像一泓清泉,滋润着人们的心田,让那时看惯了“枪林弹雨式”电影的人们,对这样一种美好爱情充满了憧憬和遐想。那时的我,虽年龄尚小,却也对“爱情”这个“火辣”的字眼有了最初的懵懂感觉。
那时的人们,即便是“追星”也绝不会像现在的少年少女般直接而疯狂,但,却会在心底留出那么一块地方,默默地喜欢、悄悄地爱恋、静静地等待。这就是那一代人的“偶像情结”。
“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你是不是还在做那时的游戏/看着电影的时候已看不见星星。”
去年夏天,我们小区的物业公司准备在灯光球场上放映一场露天电影。
公告栏前人头攒动。我能从居民们的眼中看到惊喜和好奇。
晚上,灯光球场被挤得水泄不通,来看电影的人数大大超过了物业公司的预期。
那天晚上,放映的是老电影《红色娘子军》和《英雄虎胆》。我又见到了我崇拜的王心刚,又看到了我心仪的王晓棠,银幕上,他们依然那样的英俊年轻、那样的美丽动人,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女儿问我:“爸爸,看电影是你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儿吗?”
我说:“当然!”
女儿又问:“就没有别的最喜欢的东东了吗?”
我说:“没有!”
女儿再问:“那现在你一定很激动吧。”
我郑重地对女儿说:“不是激动,是感动!”
我一直以为,那晚,我看的不是露天电影,而是童年美好的回忆。一如2010年春晚,当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群”又看到了重新“集结”的“小虎队”(应该称作“老虎队”了),又听到了《爱》、《蝴蝶飞》、《青苹果乐园》那优美动听的旋律时,兴奋与感动溢于言表。这可能就是我们都有的“怀旧情结”。
露天电影院,就像一个遥远的“传说”,但它却承载着一代人关于青春的所有美好记忆……
(文/杨岢)2013.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