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高而采烈”的嵇康（27）

《叶嘉莹说汉魏朝诗》今日笔记

叶先生说：作为一个诗人，我们即要了解他的诗文，又要了解他的人，因为人的性情、品格与他的作品一定是互为表里的。

《文心雕龙》中有一篇“体性”，就专门讨论诗人性格与作品风格关系问题的。西方也有类似的观点，比如德国的叔华本说：作品的风格是作家心灵的相貌。

有很多研究嵇康的人会根据他的性格特点来点评他的诗歌，魏晋同时期的两本书特别值得注意：齐梁时代刘勰的《文心雕龙》和钟嵘的《诗品》。

前几日恰好买了顾随先生讲解《文心雕龙》的书，会用心读一读的。在《文心雕龙》中刘勰是如何评说嵇康的？

他说：“叔夜俊侠，故兴高而采烈”。

意思是说嵇康是一个“俊杰”人物，不论是才华还是风貌，而且他还是刚肠疾恶，很有侠义之气的人。“兴高采烈”不是现在我们理解的意思，“兴高”是说嵇康的诗有很高、很强大的感发力量，“采烈”是说他的文辞强烈、肌肤感情色彩，这正是有嵇康的性情所决定人。

另外，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有一段对嵇康精准的评价：

“叔夜婞直，所触即形，集中诸篇，多抒感愤，招祸之故，乃亦缘兹”

“叔夜衷怀既然，文笔亦尔，径遂直陈，有言必尽，无复含吐之致，故知诗诚关乎性情，婞直之人必不能为婉转之调”

这两句评论是说，嵇康是“婞直”之人，所以无论碰到什么不满意的事一定要“形”出来，即表现出来，因此他的诗文中有许多是感慨激愤的；他的诗文也一定是“婞直”人，一点也不掩饰，一点也不含蓄和保留。

叶先生认为最能体现嵇康艺术成就的诗是他的赠答诗，一种是较为之言峻妾，讦直露才的；另一种是不能之言的，比如赠兄诗。

嵇康的《答二郭》是第一种的代表，言峻切。

详观凌世务，屯险多忧虞。施报更相市，大道匿不舒。夷路值枳棘，安步将焉如。权智相倾夺，名位不可居。鸾凤避罻罗，远托昆仑墟。

庄周悼灵龟，越搜畏王舆。至人存诸己，隐璞乐玄虚。功名何足殉，乃欲列。所好亮若兹，杨氏叹交衢。去去从所志，敢谢道不俱

嵇康认为仕宦是一条险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