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街
一
太平街是这座城扩容后为了舒缓交通堵塞,从大片的老居民区硬生生劈开的一条路。街面的人见过世面,拆迁赔偿如同拉锯般,延续了两年,最终打开了一条窄窄的商业街。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以酒店洗浴餐饮为主,门店后边的窄巷,老房子里住满了打工、陪读、做皮肉生意的租户。夜色里酒店、洗浴中心高挂的灯连接着天上的星流光溢彩,看得久了恍若到了三四十年代的香港红灯区。
玉子回到家天已大亮,昨夜被那两个壮汉折腾不轻,浑身像散了架似得,她强打精神烧水泡澡,她习惯把水调到到最大,用力搓着身体的每一处,直到皮肤发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褪去那层屈辱。太平街的洗脚房,技师们大都不固定,哪里有生意,打电话直接过去。昨晚这二位客人在“好望角”连换七个技师,都服侍不下来,每个技师出来都骂:狗日的俩人只要一个技师,恶心变态,是人都接不了这活!听后外边的技师索性没人再接这活,客人又不依不饶,领班赶紧打电话叫玉子过去。
沙发上浓妆艳抹的技师们看见她,一脸鄙视,瘦高个正抽烟的女子冷笑着说:谁说没人能接下这活,看看,猛XX来了!没有她陪不下来的客人,人干不了的她都能干,客人就这样被惯坏的得寸进尺的!
玉子斜了一眼说:到这种地方装清高给谁看,都是卖的,谁比谁好多少?当了婊子还想牌坊!
领班说:出来干这个行业的,没有千金小姐,都不容易,既是求财,谁也不要笑话谁,男人单纯洗个脚都在家了,花那么多钱你以为是瞻仰明星!选了这行趁着年轻挣点快钱,找个好人嫁了,难不成还想在这里立贞节牌坊!玉子,赶紧进去!客人等半天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给他们洗脚,他们的手不安分的游走着,她已经习惯了,讨价还价很快达成协议。她和一双儿女要在这座城活下去,除了这身皮肉,再无一点资本。她时常安慰自己,人贩子和以前的买主,比嫖客过分几十倍,嫖客们即便过火了,也是玩,不会出大格,人贩子眼里所有被拐卖的女人就是牲口,任随他们欺凌,任随他们宰割,她是死过数次的人,只有有办法带着孩子活下去,哪有资格和生活讨价还价。
午后的太阳透过南窗,照在她身上,露在被子外的肌肤伤痕累累,这都是昨夜那俩人所赐,她数了数钱,比谈好的价钱还多一点,儿女这个月的托管费够了,她从不觉得嫖客可恨,没有他们,她带着孩子在这座城无法立足。
迷糊间儿子班主任又打电话催,快要考试了,学籍是大问题。洗脚房认识的人多,出主意的也多,她问了许多人,最终可行的有两种办法,一回草原把户口迁出来,二和杰离婚!回草原是不可能,一旦回去迁户口,就再也出不来,杰会把她当奴隶一样锁起来,孩子也会被驱赶着放牛放羊,嫁人娶亲。
领班为人仗义,知道情况后四下找人托关系,通过妇联及各方面对草原所在旗做工作,杰被迫同意离婚,听到这个消息她悲喜交加,悲的是她还要面对他,她怕他已经到怕到骨子里。喜的是,以后大宝小宝和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她心底盘算着,孩子一天天大了,皮肉生涯终归不是长久之事,她还不太老,趁着还有一点姿色,拼命接客,攒好每一分钱,有点积蓄做个正当生意,只要活着,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二
从漠北开来的火车上,汉子低着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象一尊雕塑。他想不通,花钱买来的女人,娃都有两个了,怎么突然就不是自己的女人了?娘和村里人的话回响在耳边:还不是你把她放的太松,这女人就该跟牲口一样圈养。这次去她要离婚,一顿猛打,哪怕缺胳膊少腿领回来养着!实实是丢不起这个人,掏钱买的家具用坏了还能劈柴烧,养的牲畜任由主人处置,花大价钱买的女人居然连尸首都不见了。表兄听了这话,把他拉到墙角说:城里不敢撒野,先把人哄回来!不离婚,要不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堂堂七尺男儿怎么活人?
“喂,查票了!”乘警打断了杰的思路,他毕恭毕敬地递过去票,脸上挤出了一丝卑贱的笑容,嘴里喃喃低语,没人听懂他在说啥。除了对待玉子和牲畜,他一向都是驯良温顺的,他害怕穿制服的人,分不清警察与保安,他认为所有制服是代表政府的!政府可以法办人,政府有枪…..乘警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把行李收拾好,把过道让开!”他唯唯诺诺赶紧把蛇皮袋塞到座椅底下。
火车经过三十多个小时跋涉,停到小城火车站,坐上接站公交,他贪婪地看着沿途风景,楼房,衣着光鲜的行人。城的繁华令一直生活在草原荒漠的杰又畏惧又喜欢,这样的地方会让人心变野,狗日的城,就像女人,沾上就放不下!难怪走出去的人都不回去。杰暗想一会怎么哄她回去,把娃娃带上,上不上学都不要紧,再也不能让她出来!
五月初的城已很暖和,羊皮袄热,他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给玉子打电话,她问清楚地方,坐着出租过来接他。
玉子出生在陕南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初二的一天早晨去学校,一辆面包车停下来问路,她给指了方向,车上一个面目和善的女人说把孩子捎到学校吧!恰巧顺路。单纯的孩子一点不设防,高兴地上了车,关上车门,他们立马另一付嘴脸,她被绑起来塞在座位下,不知道颠簸了多久,天黑了,他们来到一个偏僻废弃的养猪场,当天晚上那几个人贩子轮奸了她。随后几天,他们一边联系买主,一边抓紧时间折磨她,她从开始的破口大骂,到被打被折腾的奄奄一息,她恨不能去死,却也没有机会,后来她迫不及待希望他们把她卖掉。不时有买主来看,终于谈妥了价钱,却又是二道贩子,被凌辱数天,卖到陕北的一户山民,荒山野岭,主家怕她跑,不给她衣服穿,她裹着被单尝试逃走,主家嫌她心野,索性又转手卖了,因为不听话,小小年纪历尽磨难,已被辗转卖了几次,最后这次卖给内蒙的杰。
杰比她大十八岁,所处地方落后闭塞,人们不识字,女人象牲口,毫无地位尊严。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人们法律意识淡薄,只有简单的归属,女人和牲口都是财产。
杰对玉子并不好,买来的女人,如同新添的牲口,语言不通,交流不了,也无所谓,只要是个女人。他骨子里并不喜欢汉人,他爱的蒙古女子死了,他需要一个性奴,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草原上的女人没有显赫的娘家没有霸气的出身,地位还不如一头牲口。和她一起被卖去的另一个女子,因不听话被人贩子多次灌药,折腾成半傻,卖给村里老光棍,经常半夜被打的狼哭鬼嚎,一个冬天的夜里死了。他们说是病死,但玉子总认为是被打死的,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子的家在哪里,死后简单卷张毡随便找块地埋了。玉子吃惊地站在土堆前,风凄厉吼着,泪潸然而下,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被埋在荒草堆,玉子从震惊绝望到怕。杰带让她来看现场,警告她这里买来的女人没有能活着逃出去的,再敢跑就活埋她!她闻到杰长期吃肉从不洗澡的味道,她感到身边站着的是一头狼,若不逃走,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折磨死!
逃又谈何容易!那年冬天,趁着杰一家人忙于卖牲口,她跑了,冬日的草原一片令人绝望的枯黄,百十里内连只兔子也藏不住,她漫无目的向前跑着,拼命地跑,然而跑了许久都没找到公路!身后传来狗叫,马蹄声由远至近,有人对杰大声地喊:在这里!
她被捆起双手拖在马后带回蒙古包。冬日寒夜他们扒光她的衣服捆在门外那棵树上,皮鞭像雨点一样密密抽过,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继续打,和她一样买来的媳妇都被领过来,一大帮男人围着告诫着那些买来的女人,一瞬间,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以为自己死了,第二天醒来,身上没有一块肉不疼,杰睡在她身边,炕上除了血还有令人恶心的男人排泄物,看着恶心,她恨自己命太长,为什么没在昨天死去,为什么没被人贩子折腾的死掉。
几次尝试后拖着被打断后微跛的腿,她恐惧地看着杰狼一样的眼睛,怕了,随后有了一双儿女,杰慢慢放松警惕,慢慢对她好了,也会体贴她。
三
雪下了一尺多厚,温度已是零下四十度,极寒天气一夜间冻死了许多牲畜,牲畜是他们的全部财产,这一片草原上的人们看着成群死去的牛羊,哭了许久,有人带他们去找政府要求救济,政府也很重视这件事,他们连夜讨论方案,觉得救急救不了穷,长远看,还是要让这些人走出去,城市急需各类工人,只要愿意出去,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包联这一片的扶贫干部挨家挨户动员,杰没有文化,除了鸟语一样的方言,啥也不会说,沟通交流都是问题。干部看了看贫寒的家说,那让玉子出去吧,娃娃一天天大了,不挣钱不上学总不行。杰和家人虽不愿意,面对着春天都没有钱买牲畜这个现实,却也没有更好办法。杰和家人担心玉子跟人走了,他们和亲戚商量许久,索性把一对儿女都让玉子带着,并且说等夏天游牧时,家里人手不够,孩子也能跟着干活,玉子到那时就回来。
“娃娃今天上学不?”杰在终点看见玉子,他打量着她,她比以前好看多了。
“上呢,中午不回来,这里离民政局不远,要不先去办手续吧,一会耽搁的我怕人家下班了。”玉子看了一眼穿着羊皮袄一脸衰老野蛮的杰,他身上散发着熟悉的经年不洗澡的野兽味道,狼一样的眼神,即使站在繁华的街道,玉子依然感到恐惧。
“奔波一路,洗把脸,这里热,衣服不合适,我想买身衣服,吃点饭再去,着急也不在这一会!”杰忍着心头怒火,慢条斯理地背诵着堂兄教的话。
玉子不想让杰去她家,很小的一室一厅。她停学早,没有什么手艺,初到这座城时做服务员,收入根本无法维持三个人的开销,然而城总容得下一个只想苟且活着的年轻女人。初时她把孩子放在宿舍,客人吃剩的饭菜打包带给他们,她很满足也很努力,但因为孩子,她几次被炒鱿鱼。窘迫时,以前的同事介绍她去了足浴店,她终于发现,挣钱也不是难事,只要愿意做,她和孩子的生存是不存在问题。慢慢也遇到了怜惜她的人,令她在这座城有个小窝。她和孩子有了一小片自由空间,为了孩子,为了活着,她从不挑剔,什么活都接,辛苦与卑微,居然略有积蓄。
“我想去看看娃娃,你也不容易!许久没见,都想娃娃和你了。”杰说,他看她的眼神有点温柔,城市真的滋养人,目光落到她圆润丰满的胸部,就再也挪不开,不见也不想,草原上不缺睡觉的女人,这一见突然觉得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风沙里奔波劳碌的女人皮干肉糙的,哪像她,嫩的一包水,唇红齿白,他咽了口唾沫,后悔把她放出来。
一声想你令玉子心底一震,她清醒知道不能带他去,去了就再也甩不脱。
“估计你也饿坏了,先就近洗一下吃饭,再给你买身衣服,我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就不去了。离婚的细节饭后你再看看,毕竟咱们有两个娃娃,好合好散。”玉子让出租车停在她上班的隔壁酒店门口,看着眼神突然活泛的男人,她想了一下,给店里保安打电话让过来帮忙。这些年,她时常半夜被噩梦惊醒,她怕他,她想自由,不再是他的一件物品。
“要不先吃饭,一路火车上吃不好,估计你也饿了。”玉子想等那俩人。
“也行!”杰和玉子去了边上一家面馆,看着三心二意的玉子,杰很沮丧,这个女人铁了心不要他,她没想让他去房子,甚至没想让他看孩子!从家里出来就想过这一点,他原本带着刀,计划先哄着去她的房子,实在劝不下来就杀了她,可是刀根本过不了安检。她是他掏钱买的,生死都应是他的!他也算条汉子,一个花钱买的,被倒卖过几次的女人也敢不要他?没有他,她不知道被卖几次!没良心的贱人!杰越想越恨。他跟着她进了面馆,四处打量,寻找合适机会。
玉子魂不守舍东张西望,她一刻钟都不敢独自面对他。杰细看头发乍黄,衣服性感夸张,浓妆艳抹浑身上下一股骚气的玉子,这样的女人在老家早被人戳着脊背骂了祖宗三代,这个贱人!居然要离婚,草原的汉子哪有被买来的女人不要的!
后厨正忙,饭馆的后厨不缺刀。他到后厨转着看着,有一把旧菜刀扔在煤垛边,估计是钝了用来碎煤的。杰走过去低眉垂眼问东问西,厨师听不懂他说话,没人搭话,他趁机悄悄把刀揣进手提袋,镇静地吃完一碗面,等着她。
三
宾馆的房子,他看着她领来的两个人,从心里判断着哪个是奸夫,“这么着急离婚是不是找到要结婚的人了?”他恨恨地问。
“不是,孩子上学,户口啥的都在你那里,入不了学籍,不能参加考试。”
“那就让娃娃回去,你跟娃娃一起回。”
“我不回去,咱们提前都说好了。”玉子有点着急。
他镇静的观察着那两个人的表情,却又没看出什么。 “我反悔了,这俩人和你啥关系?你是我的老婆,我们说家事,你叫他们来是啥意思?你让他们走,我要和你睡觉。”
“我是她的一个朋友。她说被你打怕了,叫我们过来壮胆。”保安小王开口道。他看了一眼,判断他们之间不正常。
“她是我老婆,好久没见了,我想和她睡觉,你们警察管不了这事吧!”
“我不是你老婆!”
“我不说签字,能找到你吗?贱货!我就不签字,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他暴怒,突然靠近她,从包里抽出了刀,“我杀了你这个贱人”保安小王拦了一下,杰一下没砍到,“还不快跑,等死啊!”另一保安看这阵势有些胆怯,他有些后悔,站着没动,小王对着吓呆的玉子喊,她这才反应过来,掉过头飞跑,从二楼的楼梯连滚带爬跑出去,“杀人了!救命...”玉子喊着,杰力大无比,长期骑马吃肉使他非常彪悍,他很快挣脱了小王,他心底对警服是畏惧的,他的心里,玉子是他的。顺着楼梯追下去,他要杀掉玉子。
春末的天有点浮躁,季节转换间街道有裙子,有棉衣,越来越高的楼使街道逼仄狭窄。慌乱中她的一只鞋掉了,被杰扯开的头发,散乱的披了一脸。后边的脚步与喘息声让她想起草原的围猎,她边跑边喊,强烈的恐惧令她的声音变得凄厉而尖长,杰提着刀,大步追上来。正值中午一点多,街道上有不少步行上班的人,玉子慌乱的伸手拦出租,出租司机看了一眼两人,没敢停,踩了一脚油门从边上轰然而过。眼看追的人距离越来越近,出租是上不去了,女人一边跑一边急切地对着周围人喊“救命!”她的喊声令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通道,她拼劲全力跑到街对面,没穿鞋的脚踩上了玻璃渣,本就有点瘸的腿瘸得更厉害。
“快看那是个小姐!”有人喊,这一带商户有认识她的,听到这样的声音,人群立刻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有猎艳的,有好奇的,更多是鄙夷的。阳光下的玉子恍惚间又回到那年冬天,她被剥光衣服,赤裸裸任人围观羞辱,她一直后悔没在那一刻死去,以致后来有了一双儿女,连死的资格也没有。
她抬头迎着冷漠猎奇的目光,想起这些年活着的委屈,想起半生的卑微苍凉,为了孩子能在这座城生存下去,她早已没了尊严,经历今天的事,侥幸活下来,这座城很难有立身之地,还不如痛快地一了百了,只是孩子,他们是无辜的,没有父母的孩子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她忽然觉得,她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做母亲。不想那么多,这样的日子受够了!一念起,她突然停下来不跑了,就这一念她失去了逃生的最后一丝希望。汉子麻利追了上来,时常杀生使他知道从哪里砍可以一刀毙命,他抓住她的头发,对着脖子,手起刀落,鲜血在五月的阳光下划了一道弧线。玉子软软瘫了下去,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这一刻她多么想自己的妈妈,上次她去看她,多年来妈妈四处找她,哭瞎了一只眼睛。原想离了婚堂堂正正回趟娘家,然后把妈妈接过来和大宝小宝一起过,找一个保安小王那样,穷地方讨不起老婆的善良人,重新开始,这一切随着地面一朵鲜红腥气的花缓缓盛开,随着她的魂魄越飘越远……
确定她死了,汉子突然像被抽干了血,软软地一屁股坐在尸首旁边,扔下刀,良久,慢悠悠的点起一支烟,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双眼睛空洞麻木,他漠然地看了一眼围观群众,吸一口烟,一行浊泪挂在饱经风霜的脸上。
四
画面通过微信很快传开,满城的人都知道这条街道有个小姐被杀,附近的人们蜂拥而至,远远围着汉子和女尸,血腥令人们有了莫名悸动,几个女人亢奋的打电话“有个年轻的小姐被杀了!我在这里,你们不忙过来看看......”小王和另一保安早报过警,警笛声里,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
围在现场的人试图从彼此嘴里还原事情真相“这女的是小姐,老家很穷,带着娃跑出来久了不想回去,做了小姐,有点积蓄要离婚,这汉子是漠北草原的,不愿意离婚,两个人说崩了,汉子就把她杀了…”
“这些贱人就该死!听说还有孩子,这女的带着,有娃还干这事.....”人群中七嘴八舌。
“爷爷,那个爷爷为什么要杀阿姨?为什么就没人管呢?阿姨好可怜!”
“孩子,她是个坏女人,大家从心里鄙视她。”
“爷爷,阿姨不是坏人!即使是坏人也应该警察叔叔抓!你说的不对,书上说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孩子的话令几个嚼舌根的人羞红了脸,爷爷尴尬地拉着孩子的手走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几个女子想起刚才杀人的场面,忍不住在路边的树下呕吐不止,估计好几个夜晚都会被噩梦惊醒,再想想刚才孩子的话心里总觉……
暮色里,太平街一片安静,出事的地方有人放了一串鞭炮,为了驱邪。这件事给小城闲暇的人们一段茶前饭后的谈资,无论从人们嘴里演绎多少版本,都不重要,静下心后人们不自觉开始反思孩子的话。
“再跑过去就到了巷口,出了巷就是繁华大街,有执勤警,她应该清楚,可是她放弃了。”法医对警官说。“帮着给那两个孩子联系临县的学校吧!咱们捐点钱,这两个孩子太可怜了!查一下娘家还有什么人。”
农历十月初一,十字路口,一个老太太在烧着纸钱,异乡的口音凄切在夜空:“我可怜的玉子!妈没看好你,玉子,我可怜的玉子……”一只玉镯从颤巍巍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轻轻碎了。
起风了,冬日巷道的风有些森冷,星星点点的火光有些诡异,纸蝴蝶在漫天飞舞,足浴中心的店主换了几茬,烫金流彩的招牌被风刮得作响,太平街那几个字在风中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