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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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玩水,应该是孩子们共同的天性。女儿四岁半了,已经从只会躺在摇篮里摇头晃脑的胖娃娃,成功进化为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淘气包,从早作到晚,精力无比充沛,一刻也不消停。可要是她真心喜欢的事儿,却总能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玩水就是其中之一,一盆水、几个瓶瓶罐罐,就能让她一个多小时头也不抬,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只是每次都会弄得到处都是水,也就免不了要挨我们的训斥。

最近女儿迷上了一种叫“能孵化的恐龙蛋”的小玩具,和鸡蛋大小相仿,泡到水里一两天就会有一只塑料恐龙“破壳”而出,煞是可爱。女儿隔三差五就会央求我给她买一只,拿到手后立即迫不及待地回家,盯着我接好水,亲手泡到水里。可是她总是等不到小恐龙自行出壳,目不转睛、寸步不离,过一会儿就伸手拨弄一阵,仰头问我“恐龙怎么还不出壳啊”,然后一边搅和盆里的水,一边得意地冲我咯咯笑。后来我突然想明白了,说不定这小丫头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玩水呢,可能是怕挨训,才借口让我买恐龙蛋吧。

我们小时候没见过如此精致小巧的恐龙蛋,但每天都可以无拘无束地玩水,这可比如今的孩子们幸福多了。自打记事儿开始,我最喜欢的天气就是夏天的雨后,中到大雨尤佳,因为这就意味着河沟里的水要涨起来了。雨还没全停,全村的顽皮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跑到了村子里的河沟旁,呼吸着清爽的泥土和河水气息,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打水仗专用工具。

那会儿最流行的“水枪”有两种,一种是村卫生室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另一种是自行车气门芯专用的橡皮管。圆珠笔的笔头拔下来,在砂纸上磨掉笔尖上的钢珠,再插到注射器的塑料针头上,就是一支威力巨大的自制水枪,既能保证弹药装填和发射的速度,又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气门芯专用的橡皮管弹性极好,其中一端打上死结,另一端在水龙头上灌水,灌满水后鼓鼓囊囊,像香肠一样饱满,得用手紧紧捏住,发射时只需要松开手,一股水流便激射而出,藏在身后慢慢接近,常常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有时候太过贪心,水装得太满,橡皮管不堪重负,“嘭”地炸开溅自己一身水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夏天的河水涨得快,退得也快,河沟里的水流慢慢地小了,我们的乐趣可丝毫没有减少。收起各式各样的“水枪”,我们立即转行做了河狸。每人占据一段河道,用石块、树枝、泥巴筑成堤坝,我最喜欢用泥巴筑堤,看着涓涓细流沿着自己设计的沟渠蜿蜒而行,在小小的“水库”里汇成一个小小的池塘,本身就很有满足感,眼看水面就要没过堤坝,就用手指或树枝在堤坝底部小心地戳出一个小孔,湍急的水流仿佛三峡大坝泄洪一般,从小孔里争先恐后地奔流而下,瞬间就有了一种造物主的成就感。

即使是在夏季最干旱的时节,我们也能拥有玩水的乐趣。干旱的庄稼地经常需要浇水,浇地用的水都是从地里的机井里直接抽出来的,水质优良,冰凉甘甜,完全可以直接饮用。乡下浇地的办法都粗放得很,全是大水漫灌,什么喷灌、滴灌压根就没听说过。白花花的水头沿着田间地头的沟渠奔涌而至,大人们顶着烈日、戴着草帽、拿着铁锹,忙着平整田垄、疏通水渠,我们除了帮父母带水带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躲在树荫底下的水渠旁玩耍。一张纸,我们可以叠成小船,平板船、乌篷船、舢板船,放在水渠里顺流而下,看谁的纸船跑得快、走得远;一截橡皮管,我们把管子的一头放在水里,另一头猛嘬一口,顺势放到水渠外面的草地上,水流就被橡皮管引了出来,当时感觉好神奇,长大了才知道这是连通器的原理;一根草棒,我们可以在底端糊上一小块泥巴,看谁的“密度计”能在水里悬浮起来……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可以在清凉的水里洗去夏日的汗渍,或是直接掬起一捧喝下肚,既解渴又祛暑,比冰镇可乐还好使,完全不用担心污染或闹肚子。

可是总有既不下雨又不需要浇地的日子,这也难不住我。自家的院子就是避暑圣地,自家的井水就是最好的玩具。假日里盛夏的午后,父母都午睡了,我贪玩啊,拿两个洗脸盆,装满刚打好的清澈的井水,就到院子里疯去了。最常玩的花样有三种,一是用注射器从树上往下滋蚂蚁玩儿,大号的注射器抽满了水,要么用磨掉钢珠的圆珠笔头,要么用自带的针头,专挑蚂蚁行军的树干下手,一道水流过去,就击落一片蚂蚁;第二种是把水盆放到井沿儿上,用橡皮管引水,滴到蚂蚁窝里,看着蚂蚁们惊惶失措地四散奔逃;这两种游戏现在想来确实挺不人道。第三种和吹泡泡有机结合,用注射器滋破漂浮的泡泡,既需要速度,又考验准度。有时候,我也会用注射器去射击蜘蛛网、蝉蜕、蜻蜓、青壳螂,还尝试过袭击苍蝇,但苍蝇们实在太过狡猾,貌似鲜有成功的案例。没有玩伴,没有五花八门的玩具,一盆水、一根橡皮管、一个注射器、一杯泡泡水,就可以享受一个下午的快乐时光,真是不可思议!

前几天我们搬了新家,小区中央的广场有个不大的喷泉,泉水清澈透亮,每天下午都会有很多小朋友在喷泉旁嬉戏。第一次带女儿去广场玩,她立即对喷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滑板车也不要了,非得模仿哥哥姐姐们,拿根树枝拨打喷泉池里的水,还借口“我的手脏了”用她的小胖手泼水玩儿,那种兴奋和激动简直溢于言表。妻子担心水不干净,想要赶紧拽她回家,被我制止了,我希望女儿能遵循天性,拥有真正单纯快乐、自由自在的美好的童年回忆。虽然我们如今大都生活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但我还是从女儿身上依稀看到了当年在乡间野地里自由嬉戏的自己的身影,如果记忆也可以遗传,我愿意相信,女儿应也遗传了我对于玩水的永恒的记忆。

李虎,2019年5月7日于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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