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留下你了

手机里放着Silhouettes of you,瞬间脑袋里充满了一种孤独感。

仿佛那种画面就充斥在我的眼前......

那天是凌晨两点,我走在黑漆漆的路上,离家还有点远,没有路灯,我趿拉着脚步,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能摊在地上。

我没有喝酒,但我确实很累了,恨不得马上就能倒头大睡,隐约看到前方微微亮,分不清是有车驶来,还是月光,亦或者是天就要亮了。

怎么还没到家啊,我想。

我打了那个熟记于心的电话,通了。嘟嘟几声后,我在另一个口袋里拿出那个一直响的手机,屏幕上赫赫的两个字“儿子”,我挂断了电话。

像是当头棒喝,我常常在不清醒时干这种事情。

爸爸走了五年了。

我跟我爸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平时甚至不怎么说话。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有向他好好地告别。

在爸爸的临终之际,我没有赶到,他也没有弥留。有时候我也在想生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时间,有的人只能活那么久,多一秒都不行。

在爸爸去世的五年里,我常常能在梦里看到他,我们还是不怎么说话,就呆呆的看着对方。

我爸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孤僻的很。而我比较像我妈,喜欢社交,爸爸就常常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做饭;家里的繁琐事他基本上都包揽了。

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时候患上抑郁的。

在爸爸的手机里,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特别陌生,好像一直占据着爸爸的身体,不断的告诉爸爸做另一个选择。

爸爸输了,在手机最后一条记事簿里是“我终于结束了。”

在工作的几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和我妈关系好,常常会和妈妈接视频聊语音。有时,我妈会在手机那头喊着:“来跟儿子聊两句。”

爸爸拿到手机支支吾吾清了清喉咙,问我怎么样,我也常常不自在,还好,匆匆便挂了电话。

也有好几次,我妈呵斥我,让我和我爸多聊聊,别疏离,不像话。

还记得在爸爸离开的第一个星期,妈妈几乎是整日以泪洗面的。而我相对来说,冷静克制的多。不是不难过,是得过。

我总能想到哆啦A梦对大雄说的那句话:“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自己好好地生活吗?”

其实我不那么能,不是说“在爸爸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吗”,那没有了爸爸,是不是没有资格做孩子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需要仪式感的人,爸爸的离开,我没有告别,我甚至极具克制的去操办后事,但我始终没有和他说再见。

很多时候,我都极其看中“告别”二字。我喜欢写总结,归纳过去的工作,告别逝去的时光,送别那些时光里消逝的人们。

爸爸走后,他的手机我一直保留着。记得有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那个手机忽然响了,我接通电话。对面喊着爸爸的名字,问我是不是本人,我应了声。

对方就开始向我推销各种保健品,我也跟他聊了起来,后来他问我微信是不是这个手机号,方便加一下微信吗?

我说这个是我爸的手机,他去世了。

对方突然停住了,说了声抱歉,就挂断了电话,而我竟傻愣愣的听着手机里被挂断的嘟嘟声。

爸爸读过很多书,在去世后,妈妈也总怪爸爸是书读得多了,脑子读不正常了。

约翰·多恩说过一句话“全体人类就是一本是,当一个人死亡,这并非有一章被从书中撕去,而是被翻译成一种更好的语言。”

我相信灵魂论,我也相信爸爸没有离开我们。

就好像有时候他是一阵风,轻轻的扫走你面前的灰尘;有时候他又会是一场雨,洗涤那些不干净的道路。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有那种感觉。就好像能预知即将发生事情的“第六感”,我的眼里总能映出爸爸的样子。

最近的一次梦中,我深刻的记得和爸爸进行的一场交流:

“别怪我,自己好好过”

“说傻话,你在那头怎么样”

“挺好的”

“嗯,挺好,常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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