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我允许。。。

从米易离开以后,很快又投入了青岛的生活和工作。每隔一两天打听一下爸爸的状况,听见没什么大起色但也没有直接恶化,慢慢的就成例行公事一般,米易的生活隔得很遥远;到了8月,我忙活完手头一份工作,抬起头突然意识到爸爸在等我,等我回去陪他最后的日子。于是我带着快快就用最快的速度回去了。

不管我们还剩多少时间,我还是想再一次了解你、靠近你。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想法是这样。

但是来到病床前,倾听了一个小时爸爸夹杂着病痛折磨和吗啡幻觉后的狂想和挣扎后,我突然意识到那些想法只是为了解决我们自己的迷茫,是时候放手让爸爸走了。他所有的坚持、不舍,是因为对人世的留恋,包括我们。但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就算他不这么努力,不这么忍受痛苦,超出他从小树立的价值观,也是可以的。于是我平静的告诉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们可以选择回家也可以一直在医院,但是这次我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他。我感觉爸爸听懂了,从狂躁中拔出来陷入沉默,后来就安静的睡着了。

爸爸带着我的帽子安心睡了
爸爸和他的父母妹妹

晚上我和妈妈去看他,爸爸突然说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然后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妈妈拉着他的手一直轻拍劝慰。凌晨爸爸陷入昏迷,手的温度很低,我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后面两天他偶尔醒来也极度虚弱无法说话了。第三天早上,一直到查房时间爸爸都看似平静的熟睡,老妈早早起来准备肉粥,希望他醒来就能吃到一口。这时爸爸突然心率血压下降,再次陷入昏迷,我拒绝了医生的抢救问询,到老妈带着快快赶到时,爸爸已经自然离开了。

我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对快快说,从此以后我就没有爸爸了的话。快快这时已经十一岁半,老爸和家人们最后经历的所有痛苦和坚强他都历历在目,我相信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他能够理解姥爷的离世意味着什么。

爸爸走后就是忙活葬礼的事。之前家族亲友们讨论丧事细节时,我曾经说过,我只管爸爸生前,死后的事(葬礼)我不管。现在回想,说那话的时候还是没做好爸爸离开的思想准备,不愿意面对。真的经历了爸爸临终那几天,慢慢释怀了。葬礼在老家德昌举行,虽然尽量简化了,对于第一次经历的我而言,仪式还是很繁复。快快全程参加了葬礼,当看见他和堂姐妹们一起跪在灵前,以既敬畏又玩乐的心态执行仪式中道士安排的职责时,我突然涌起一个想法,这些孩子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家庭生活,但是经历过这些家族事件,从中获得了共同的家族力量。

爸爸(后排高个)抱着幺叔和他的兄弟姊妹们

刘家人在奶奶的葬礼上偷得一乐


爸爸的葬礼

文章链接(点击蓝字进入):

2017年1月,没有爸爸在家的春节。

2017年4月,《无法触碰》观后,回家!回家!

2017年10月,爸爸,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2017年11月,超能的ICU。

2018年1月,爸爸:像尸体一样躺着,不是我要的生活。

2018年6月,地球上有两个世界,病人的世界,健康人的世界。

2018年8月,我允许。。。

2019年1月,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你可能感兴趣的:(2018年8月,我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