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作二百二十一 - 热风引

因为限电,中央空调不能开启。但班还是要上的,于是一群人在三十三度的热气下吹着风扇,试图减轻一些不适。只是风扇吹出的,很快也变成了热风,掠过皮肤,携走的热量甚至不及它带来的。但人们仍让它开着,似乎这样就能让热量减去几分。

从写字台前起身,衣衫背后已经被汗湿了几处。燥热令人难以工作,但是与我们相比,更难过的是生产线上的人们,和在铁皮棚旁搬运货物的人们。不论天气多么恶劣,只要还有哪怕是一张订单,工作总是要有人做,也会有人做的。这种基于商业的逻辑,从古到今,似乎就没怎么变过;但随着民智的觉醒,信息的互通,更多的利益不得不下沉到更深的地方。八小时工作制、工作环境改善、最低工资、工资增幅,这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进步。也许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进步,所以才能在仍然恶劣的环境下保有坚持向前的决心。

即使是我们,也未必就一定要依靠空调吹出的冷风才能正常地工作。我们习惯于这些人工造物,也不过是这二十多年间逐渐发生的事。再往前推,哪个人没有试过在酷暑严冬背着小书包,翻山越岭去上学呢?现在看着孩子们为着一个红色暴雨信号而欢呼雀跃—那是因为深圳规定只要电视台出红暴标志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不由得轻轻一笑,又有些忧虑。美国曾经有一批被视为“垮掉的一代”的青年人,难道我们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中国自己的“垮掉的一代”吗?

如果出现那种事情,最大责任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的态度。但我对青年人总是怀抱着某种希望的。他们一定会接过我们手中的旗帜继续前行。

人类付出了大量改造自然的努力,最终连人本身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这场大改造的祭品。说祭品可能不太合适,因为人类只是被改造或者“被进化”了,并没有像古猿和尼安德特人一样被消灭;但是劳动极大地改变了人本身,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是向更快更高更强的转变,还是向躺倒任锤的方向转变,要看人自己的选择。

刘慈欣在《朝闻道》里描述了一群为获得最高真理而不惜化为飞灰的科学家—或者说殉道者。他们都是各国各地区最高技术的领头人,但在真理面前,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付了出去。从普通老百姓的角度看来,这多少有点不负责任;但从他们个人的角度,我能理解这种求仁而得仁的心态。有趣的是文章的末尾,大科学家霍金所问的问题,却是和科学没有明显关系的一个哲学问题: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排险者喃喃地说。

这很有趣。我想到一句诗。

灭却心头火自凉。

其实宇宙的目的当然在宇宙之外,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讨论它、研究它……以至于剖析它。

【2021年9月1日,春风作于竹风斋。正文1017字。】

【写完了才想起《李凭箜篌引》,遂以为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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