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妙语连珠是猎物，支支吾吾是喜欢。
姚灿拿着录取通知书，独自走进陌生的校园里。
这所初中的口碑不太好，但她偏偏就喜欢这种无人管教、不受约束的感觉。
校园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甚至连个像样的操场都没有，没有草坪没有塑胶跑道，只有四个破旧的篮球框树立在校园的四角。
“这届新生不怎么样啊，怎么都这么矮，连个帅点的都没。”“哈，刚才那边有几个长得还看得下去。”“拉倒吧，连咱班那个娘娘腔顺眼都没有。”几个搔首弄姿的女生站在旁边指指点点，时不时地还发出刺耳的讥笑声。
姚灿看了她们一眼，搓了搓鼻头，那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打了个喷嚏躲远了。
操场中间站着几个高个子男生女生，举着新生班级的牌子，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学生志愿者。姚灿找到写有“508”数字的牌子，那位学长身后已经排了长长的一列了，姚灿快速跑到队伍的后面。
周围的人已经三五成群的闲聊起来，“你小考多少分呀？”“你原来哪个学校的啊？”“太好了，咱们又分到一个班啦！”
姚灿向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熟悉的面孔，“陈潇雨不是说报五中吗，现在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不会被这货忽悠了吧。”姚灿心里骂骂咧咧，顺便斜过肩膀把书包一侧的肩带脱下，往书包里塞刚才校门口发的没用的广告单。
正当姚灿拉起书包拉链准备转回头去的时候，一个余光瞟到了斜后方，只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而且感觉这种眼神已经持续很久了。
姚灿定睛一看，是顾阳洋。“终于看到一个熟人了！”她嘴角上扬，正准备伸手打招呼时，顾阳洋倏地将目光转向地下。姚灿停留在半空的手不知所措，索性举起来挠了挠头发。
“这个死顾阳洋，小学毕业还没几天，就假装不认识我了，害得老娘尴尬死了。”姚灿不知道为什么顾阳洋要假装不认识她，昨天在小学时候天天混在一块玩，还跟陈潇雨三个人组建了抄作业小分队，怎么今天升了个初中就翻脸不认人了呢？“算了算了，估计他也是没看到我。毕竟他眼神儿不好是出了名的。”
姚灿和顾阳洋真正熟络起来的时候是小学六年级。姚灿虽然是个女孩，但最喜欢玩穿越火线，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跟顾阳洋玩到一起的原因。
每个周五放学，姚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上线，约着顾阳洋对狙。甚至在毕业时姚灿给顾阳洋的同学录留言：“教教我跳狙怎么玩？”然后顾阳洋给姚灿的同学录留言：“鼠标摁住右键，先起跳，发现敌人的时候鼠标左右键一起按，手速最重要，切记快狠准……”
也许是他们都知道彼此还会再见，所以告别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庄重。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还一起在美术课上换座位打扑克，在体育课上玩偷电报的游戏，放学后一起在校门口的小卖部吃辣条。不过呢，这些活动少了陈潇雨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姚灿知道陈潇雨对顾阳洋有点儿意思，虽然陈潇雨没有亲口说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毕竟班里“陈潇雨顾阳洋喜结连理”的流言可是疯狂传了那么一段时间。
姚灿不知道陈潇雨为什么会喜欢上顾阳洋这种男孩，别看他个子高高的，但是做的事儿可是傻里傻气的，把可乐倒进烧烤味的干脆面袋子里泡起来，再放到暖气上热着吃，惹的整个教室都是一股下水道味，他还经常被女生欺负，拳打脚踢带捏脸都没有一点儿反应。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怜香惜玉还是真傻，反正姚灿觉得他就是个铁憨憨。
等人都到齐了，大家一起排队按班级顺序进教学楼。进楼时候还整整齐齐，然而进去后便乱了套。姚灿迷失在了人群中。
“姚灿——姚——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越来越近。姚灿还没来得及转头，陈潇雨一把扑到姚灿背上，两只胳膊围成圈缠在她的脖子上。
“你大爷的！敢锁老娘的喉？！我看你是活腻了！”姚灿用手使劲掐了掐陈潇雨胳膊上的肉，陈潇雨痛得直叫，赶紧松手。
“我还以为你耍我，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看到你！”姚灿用手理理被陈潇雨扑乱的衣领和头发，不客气地说。
“你还说我？你怎么就不想着来找找我？我不也没看到你吗？切！最后还不是我先看到你。”陈潇雨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我错了行吧，您老说啥都对。敢问您在哪个班？”姚灿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据说哀家在你隔壁的隔壁。”陈潇雨顺势端起架子。
“什么？510？506？”
“沙雕！510！”
“哎。”姚灿突然叹了口气。
“哟，您这是叹的哪口气啊？”陈潇雨说。
“咱们都不在一个班，你不会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姚灿问。
“老娘是那种人嘛？再说了，我只怕朋友少，不怕朋友多，即使是有了新欢，也不会忘了你这个狗东西。”
“我看像。”姚灿笑着说。
“那行，有你这句话，我一进教室第一个忘的就是你。”陈潇雨佯装生气说。
聊着聊着，两人就分开了，各自走进各自的教室里去。
姚灿也是后来才发现，顾阳洋在520班，就在她的楼下。自从顾阳洋躲闪姚灿的目光后，姚灿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阳洋了，每天都在想着下次再见到他，是该大大方方的继续笑着打招呼，还是该用逃避来避免尴尬？姚灿越想越心烦，如果顾阳洋当初没有躲躲闪闪，现在不一样是朋友吗？他怎么就……
姚灿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没有招惹他生气，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是毕了个业，换了个学校，顾阳洋怎么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无论姚灿再怎么想不通，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陈潇雨，一个人尴尬，总比两个人尴尬强。
02
窗外下着大雨，你没看我，我没看雨。
学校一进门就是操场。一天下午，姚灿跟往常一样进校，路过进教学楼的必经之路——操场。下午的课开始前，每天都会有很多男生早早地来到操场打篮球，毕竟只有四个球框，除了早点占场地，恐怕就是打一架才能占领地盘。
姚灿每天都会边走边看他们打球，好吧，其实不是看他们打球，是在看打球的人。今天也一样，除了风大点，一切都跟往常没有差别。
“快点去！那边有人！”姚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高呼，紧接着就是一颗球直冲冲地向她蹦来，姚灿一时脑抽，脚都迈不开了，心里只想着：“完了，这下丢大人了。”姚灿一只胳膊抬到脸前，头偏向另一侧，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直到她听到一个声音。“灿哥，没事吧。”
姚灿快速地将胳膊放下，抬起头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胳膊下夹着那颗差点闯祸的球，黄色的球衣上印着24号，只不过被汗死死地吸着贴到身体上。
“哈！顾阳洋！你什么时候打开球了？”姚灿看到自己面前的是顾阳洋，欣喜若狂。
顾阳洋把球向后用力的抛给他的队友，然后转过来微笑着说：“以前也打啊，只不过现在才有了队友。”
“看不出来啊，球衣都穿上了，装备挺齐全啊！”姚灿是个知趣的人，既然顾阳洋没准备解释那天的事情，她也就不问。
顾阳洋憨憨地笑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地胡乱摆着，直到他把胳膊下的篮球用两只手抱住，“那个……你在508班是吧？”
“对啊，你520，我知道。”姚灿爽朗地说着。还没等顾阳洋开口说话，预备铃就响了起来。
操场上的篮球少年们依依不舍的拍打着球向教学楼走去，离开球框前还不忘旋转跳跃，最后再投一颗三分球。
顾阳洋的队友们成群结队的朝他和姚灿的方向走来，边走边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语调喊着：“哎呦——顾阳洋！该回去啦！”
姚灿见此局面赶紧说：“要上课了，我就先走了哈！”随后摆摆手向教学楼疾步走去，走出几米之外后，姚灿回头看到顾阳洋的兄弟们正勾肩搭背的围在顾阳洋旁边，远远地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嘻哈声。
姚灿笑了笑，以前的顾阳洋回来了，自己终于不用再瞎猜疑了，那天一定是顾阳洋没有看到自己。
自从篮球事件发生以后，顾阳洋就每天晚上在QQ上主动给姚灿发消息。虽然都是些可有可无的闲话，但姚灿却觉得很开心，跟顾阳洋聊天让她觉得很轻松，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即使小学的时候姚灿和顾阳洋关系不错，但很少在网络上单独联系。以至于现在呢，只要顾阳洋有一天不给姚灿发消息，姚灿就会觉得不习惯。
QQ上有一个很流行的玩法，就是互赞名片，因此每天姚灿和顾阳洋都会互赞名片，无一例外。不过，无论是聊天还是赞名片，从来都只是顾阳洋主动，姚灿被动。
这一天，陈潇雨和姚灿在女厕所相遇了。姚灿上完厕所推开门后，看到陈潇雨正趴在厕所的窗户上向操场望去。毕竟，拜学校的奇葩设计师所赐，只有厕所的窗户才能看到操场。
姚灿用力拍了拍陈潇雨的肩膀，“嘿！一个人搁这儿看啥呢？”
陈潇雨被吓了一大跳，摸摸胸脯说：“臭女人！吓老娘一跳！你看谁在那儿呢？”
姚灿顺着陈潇雨手指的方向望去，鲜明的24号在人群中流动着，时不时地用手揪起胸前的衣服抖抖散热。“那不是顾阳洋吗？”姚灿说着。
“对头，他跟我说他每天大扫除的时候都会逃跑来这里打球，哈哈哈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陈潇雨一提到顾阳洋就会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虽然顾阳洋是个自带笑点的人。
“他跟你说？” 姚灿感觉有点懵。
“对呀，昨天晚上QQ上他跟我说的。”陈潇雨说。
原来顾阳洋是跟大家都会聊天的，那些跟自己说过的话也会跟别人说，那些给自己的赞也会给别人。姚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但是感觉怪怪的，既不难过也不开心。
03
与你有关，却又与你无关，这都是我自导自演着一场爱恨别离。
有一天，姚灿在空间里晒出了自己外出游玩的照片。照片中的姚灿穿着短格子衬衣，下身的长裙在风中飘动，梳着马尾辫的姚灿正笑盈盈地看着镜头。这条动态发出去的第二天，顾阳洋就在QQ上给姚灿留言：“照片我看到了，真美。”
姚灿看到消息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顾阳洋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大男孩，总是呆呆傻傻引人发笑的样子。顾阳洋突如其来的一句“真美”，不由得让姚灿浑身起鸡皮疙瘩。思来想去，姚灿只回复了一句：“哈哈哈，对啊，美颜真美。”
不知不觉的，姚灿陷入了一个怪圈。她与顾阳洋的距离好像越拉越近，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停留在朋友阶段。
顾阳洋有时会在QQ上向姚灿请教数学问题，也有时会跟姚灿分享一些学校的趣事，但无论是哪种，姚灿都很享受这种有距离感的相处模式，既没有像知己那样无话不谈，也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萍水相逢。
姚灿好像每次都莫名期待着与顾阳洋在教室门口偶遇的画面，每次都喜欢绕到楼下的水房打水，每次都故意在经过520班时放慢脚步。姚灿意识到，顾阳洋似乎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原因，顾阳洋的异性缘从小到大都特别好。他的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女生围着转，小学时是陈潇雨和姚灿，初中时是袁蕾和徐文琪。
所以姚灿突然发现，顾阳洋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男孩了，他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圈子，就像当初的快活三人组一样。
姚灿常常能看到球场边坐着的袁蕾和徐文琪在给他们班的男生加油，也常常能看到顾阳洋在放学后推着自行车和袁蕾打打闹闹，每天晚上轰炸校门口小卖部的也变成了袁蕾和顾阳洋。
直到有一天，陈潇雨告诉姚灿：“袁蕾喜欢顾阳洋。”姚灿听了后并不吃惊，只是感慨原来傻傻的男生最惹人爱。
这样的小时光一直持续着，既平淡乏味又让人心神荡漾。即使在学校有再多的疲倦和不快，但一想到有顾阳洋这样的朋友陪在自己身边，姚灿就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慢慢地，姚灿也喜欢独自呆在厕所的窗户边上看窗外，想象着阳光下那个抱着篮球的男孩向她走来的画面再一次上演。
04
年少时的喜欢就像过云雨，短暂温柔又让人流连忘返。
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上学的路上，许多的便利店文具店都摆摊出来，卖各式各样的平安果和海报。
每次上下学，姚灿都会留意各家店铺门口的平安果盒子，想着那个印有猴子图案的金色盒子送给陈潇雨再合适不过，那个粉色治愈系盒子送给关系一般但是爱哭的后桌，那个汉堡状的圆盒子送给大胖子吃货同桌好了。
平安夜的下午，姚灿在去上学的路上挤进爆满的文具店，经过一番大战后终于把之前看好的那三个盒子收入囊中。
果不其然，平安夜这天同学们互赠平安果和明星海报，人缘好的就连跨班的礼物也收的不计其数，在座位下面围成小圈。
姚灿将自己的苹果送出后也得到了相应的回礼，但是在姚灿看来，这也不过就是维持关系的一种手段罢了，丝毫没有surprise可言。
下午的最后一个课间，姚灿被班里的同学通知说门外有人找。姚灿感到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害怕，她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先在座位上伸长脖子看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姚灿使劲的睁大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有两个女生在门外来回走动，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另一个却白白胖胖的扎着马尾。姚灿仔细一看，是徐文琪和袁蕾。
虽然自己知道这两个人，但却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甚至不确定她们知不知道有自己的存在，又怎么会来找自己呢？而且还是在平安夜大家都忙着送礼物的时候？难不成是袁蕾知道自己和顾阳洋是朋友所以拉着徐文琪来干架的？
姚灿大脑里飞速想了一百种可能发生的情形，最后脑子一热不管了，出去再说，量她也不敢在自己班门口撒野。姚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路上还不忘整整自己的衣服。头可断，血可流，姚灿的气势不能输！
“你就是姚灿？”姚灿刚走到门口还没有站稳，袁蕾就放话了，那神情和语气像是在同姚灿宣战。
“对啊！怎么了！”姚灿强装淡定，也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来。
袁蕾抬起手臂，一把将手中的袋子推到姚灿胸前，速度快到姚灿都能感觉到手臂呼出的凉风。“顾阳洋给你的。”袁蕾冷冷地说道。
姚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临场应变能力差是她最大的弱点。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姚灿最擅长的就是头脑发热，随着剧情顺流而下。姚灿一把接过袋子，淡淡的说了句说：“哦。”随后转身进入了教室。
姚灿怎么也想不到，这一个字“哦”，让她后悔了好多年。
回到家后，姚灿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个平安果盒子，她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外部包装的质量像是牛纸皮般，正面有一个调皮可爱的表情，而背面则是用黑体字写着“I ❤U”。
姚灿对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平安果的盒子上不都写着类似于“爱你，想你，祝福你”的中文英文吗？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人揣测的。但令姚灿没想到的是，顾阳洋的眼光这么好，这个盒子是自己这几天见过最时尚的盒子了，她很喜欢。
打开盒子后，有两个大大的红草莓，这草莓可算是姚灿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草莓了，草莓下是一颗鲜艳的美国蛇果，还没有开吃，就已经闻到了它的果香味。
姚灿抖抖袋子，又抽出了卷成一筒的海报，最外边是几张零散的穿越火线的游戏海报，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沓崭新的EXO的海报。姚灿用手轻轻地打开包装，看了一张又一张的海报，其实自己连EXO里面的人还都没有认全，他们也并不是自己特别喜欢的偶像。
顾阳洋送自己礼物，是姚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是班里的同桌送给自己以表情谊，或是课代表同事送给自己以表客气，又或是陈潇雨送给自己以表闺蜜情愫，姚灿都能理解，但顾阳洋送给自己，姚灿不能理解。甚至自己正在挑选礼物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过顾阳洋的存在。
姚灿觉得自己很惭愧，但她知道这并不能说明自己心里没有把顾阳洋当朋友，而是越把他当朋友，越不敢像朋友般那样轻举妄动。
05
我努力把所有情感都藏在心里，瞒过了你，却被所有人知道。
“礼物收到了吗？”正当姚灿对着礼物发呆时，顾阳洋的消息来了。
“收到了，谢谢。”姚灿拿起手机秒回。
“本来有三个草莓的，结果我在装盒时候被他们看到了，草莓都被抢坏了。”顾阳洋解释着，这句话后还配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哈哈哈哈，没事的。”姚灿脑补着顾阳洋笨笨重重的装草莓的画面，不自觉的笑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徐良，但是找了好多家都没有，只好送了你EXO。”
姚灿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无意间跟顾阳洋说过一句“鹿晗好帅”，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这一句无心的话。姚灿顿时觉得顾阳洋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傻乎乎，原来很多事他也会默默记着。
姚灿从海报中挑了一张鹿晗的写真贴到了床对面的墙上。
晚上，姚灿在收到的众多平安果中不假思索的选择了顾阳洋的。姚灿轻轻地咬了一口苹果，甜甜的香味转化为满满的感动从心间溢出来，姚灿默默地说了一句：“顾阳洋，平安夜快乐。”
这个令人心花怒放的圣诞节过完后，一切都变了。姚灿最初只是发现陈潇雨的空间变成了自己不可见，后来更是发现陈潇雨疏远了自己，反而跟袁蕾走得越来越近。这件事让姚灿苦恼了很久，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每当下楼路过520班时，姚灿发现好像他们整个班的人都一夜之间认识了自己一样，只要有人看到自己经过，就会笑着大喊顾阳洋的名字：“姚灿来啦！”
姚灿一下意识到，或许自己收下了顾阳洋的礼物被陈潇雨知道了，更糟的是，可能顾阳洋只送给了自己，没有送给陈潇雨。无论陈潇雨再大大咧咧，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孩的事实，她也会有小心思。
姚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陈潇雨解释，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法跟她解释。
常言道：“三人行，总有一个要退出。”可在快活三人组里，并不适用。姚灿和陈潇雨的感情彻底破裂了，顾阳洋也慢慢地和姚灿没了联系。
陈潇雨每天都会在网络上发一些签名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姚灿看得出来那些冷嘲热讽的话都是针对自己的。姚灿细细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让三个人变成了这样？是从顾阳洋托袁蕾给自己送平安果的时候？还是自己收下平安果的那一刻？或者是顾阳洋主动给自己发消息的那个晚上？又难道是更早以前的那颗不听话的篮球？直到最后，姚灿才想明白，一切的一切，都从顾阳洋躲避自己眼神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之后的日子，又回归到了如水一般的平静。每天既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姚灿只专心学习，备战中考。偶尔也会在操场在楼道在水房遇到顾阳洋，但两人都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便再没了话语。至于陈潇雨呢，有了更好的朋友，每次见到她，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专属的哈哈大笑声又回来了，只不过旁边再也没有姚灿的影子了。
06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是最幸运的莫过于双向暗恋。
中考过后，姚灿去了一所普通的高中，陈潇雨选择复读，而顾阳洋没了音讯。
高二的暑假，姚灿从学校收拾了行李回家住。某天晚上，姚灿破天荒的梦到了一个身穿24号黄色球衣的男孩夹着篮球向她走来，正当男孩要开口说话时，一声巨响将她惊醒。
姚灿望着漆黑的房间，不由得心生害怕，声音好像是从自己房间里传出来的。姚灿不想惊动爸妈，于是硬着头皮摸起枕头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总感觉对面墙上缺了点儿什么？姚灿趴到床边一看，原来是墙上的海报掉下去了，霎时舒了口气。
那张海报背朝天花板，泛黄的鹿晗面朝地。姚灿举着手电筒正准备捡起海报，忽然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字迹的纹路。
姚灿一把抓起海报，手电筒对着海报背面的下沿，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显现出来： “姚灿，我喜欢你。”
姚灿定定的坐在床边，手里抓着那张泛黄的海报，手电筒还明晃晃的开着。夜寂静的可怕，窗外还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姚灿一遍又一遍的拿着手电筒照，那四个字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脑海里旋转。
姚灿身子一正，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关掉手电筒打开百度搜索后：“草莓的寓意是喜欢,也是对喜欢的人表达,它也寓意着有勇气的爱情。如果说有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又不知如何表达,就可以送给对方草莓。”
姚灿望着那空白的墙壁，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在贴海报的时候多看一眼，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对顾阳洋说“谢谢”而不是“谢谢你”，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收下礼物后没有对袁蕾说“帮我谢谢他”而是抛下了一个冷冷的“哦”，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懂“I❤U”的意思，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明白他们班的同学们见到自己会大喊顾阳洋的名字，好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姚灿想了很久，忍不住想要知道如今的顾阳洋在哪里，遇见了什么样的人，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姚灿小心翼翼的打开顾阳洋的资料名片，换过手机的她已经再找不到那几百页的聊天记录了，那空白的聊天框如巧合般映射着自己的空虚心情。
姚灿斟酌许久，还是打开了顾阳洋的空间，最后一条动态还停留在两年前，一切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就如同那段不曾再被人提起的记忆一样尘封在最好的那年，但好像一切又都明显的改变了，再也没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姚灿点开顾阳洋的相册，惊奇的发现有一个加密相册，密码问题是“我的名字是什么？”姚灿犹豫了一下，不抱任何希望的输入了“顾阳洋”三个字。没想到的是相册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姚灿不禁嘴角上扬，这种直率的操作或许也只有顾阳洋能做的出来了。
相册里是顾阳洋在美国的近照，他的身边站着不同面孔的皮肤黑黑的人，不过同样的是他们都穿着球衣，背后是大大的球场，虽然姚灿一个都不认识，但她至少知道顾阳洋原来去了美国学篮球，无论如何，他都离梦想的24号更近了一步。照片很多，姚灿没有一一翻下去。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两个时空里过着各自的生活。”姚灿忽然间想通了许多事。
天亮了，姚灿没发现自己竟然在黑暗中静静坐了半个夜晚，但她一点也不疲惫。
姚灿坐到书桌旁，戴上耳机，拿起荧光笔在“姚灿，我喜欢你”的后面补了一句：“顾阳洋，你也曾是某个人未曾出口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