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星夜出发,改道往姑苏城去,桃白白说自己的师父和神医是忘年之交,自己好好求求神医,神医应该会出手相救的。
白芨问,桃兄,敢问你师父是?
桃白白挠挠头说,不好意思,师父不让我说出来。
杜南星不会骑马,于是这个时候坐在白芨怀里,其实白芨更喜欢一个人骑马。昨天他们在城里准备买两匹马,但杜南星建议只买一匹。于是桃白白伸出手说那你跟我骑一匹吧,杜南星摇了摇头说,指了指白芨说,算了我还是跟他骑一匹吧。
白芨中毒已经三天了,毒还没有发作的迹象,白芨认为是回光返照。桃白白说肯定得七天之后才会发作,万钊都说了。
桃白白说,南星啊,你还是得学会骑马,这个很重要的。
杜南星不想搭理他,而白芨整日觉得自己快要嗝屁了也没多少心思跟桃白白闲聊。桃白白觉得有些沉闷于是纵马跑了起来,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有清风拂过,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光斑,前方豁然开朗,有青山相望,浅滩里的水才刚刚没过马小腿,桃白白不假思索纵马蹚水,搅起来的凉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快活极了。
沧州城里万钊收到一封飞鸽传信,其实他还不太习惯飞鸽传信,以前天盈教都是飞鹰传信,比较有江湖气息。后来大哥入朝做了大官当然也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所以和官方一样使用了飞鸽传信。
是江连川写的信,吩咐万钊在沧州准备一场比武大会。他这才想起来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的日子就在下个月。江连川在信里说,暂且放下追杀杜南星的事儿,要把比武大会办的风风光光届时自己也会到场。
万钊叹了口气,他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两年前大哥做了国师后江湖上就有不少难听的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人说江连川是朝廷的走狗。
教中不少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愤愤不平,可大哥一直说收拾那些人的事儿缓缓再处理,看来是打算在这次的比武大会上处理这件事儿了。
万钊将信放到一边,唤下人上了饭菜,不一会儿佳肴便摆满了桌子,正吃着,突然觉得自从大哥归顺朝廷后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虽然自己不是官,但只要一说自己是江连川的弟弟,什么便利都有了,当地做官的人都把自己当做大爷供着,时不时地还能来一出封城搜查的戏码,还挺有趣的。
那边儿白芨他们也准备吃饭了,这一路上担心万钊他们继续追捕所以几乎都不会在城里停留。
桃白白在水里捞了不少鱼虾,说晚上就吃烤虾,还说就是差了点酒,不然就完美了。
三人在石滩里找了处好位置就起火开烤了,白芨说自己没吃过虾。
桃白白说,你这白家大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竟然说自己没吃过虾。
我爹不让吃,他说这个东西和龙族一脉的,吃了不太好。
就这玩意儿?桃白白摇了摇手中的虾子说,这就是个小兵。
反正你都快死了,你尝尝呗,桃白白把虾凑到白芨的嘴边。白芨咽了口口水,香味已经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桃白白继续推荐说,趁热吃,肉很鲜嫩的。
白芨人生中第一次吃了虾,虽然味道还行,但心里有点慌,怕自己吃了龙的旁支而受到龙族惩罚。
果然惩罚很快就来了,晚饭还没吃完,白芨先是觉得自己身上开始瘙痒,随后皮肤一片片发红,紧随着的是头晕和胸口发闷。
桃白白说完了完了,真的惹怒龙族了。迅速丢掉了手上的虾。
杜南星瞟了他一眼,说,你真是笨的可以,这哪是惹怒龙族了啊,明明是毒发了。
桃白白把腿一拍,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杜南星已经从袖口上撕下了一块儿布,蘸了凉水,拧个半干放在白芨的额头上了,她说,去姑苏城还要多久?快上路吧。
桃白白轻声问白芨,你还能骑马不?
此时白芨头疼的厉害,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本来秀丽的风景现在只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桃白白见他这个样子直接把白芨往肩上一扛就要走,对杜南星说,我骑黑马,你......他突然想起来杜南星不会骑马。
杜南星知道桃白白在想什么,说,不然你带他先走?
不行,杜南星的提议被果断拒绝了,桃白白说,你靠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啊,而且万钊可能就跟在我们后边儿。
我们三个人骑一匹马,说话这当儿那边的黑马甩了甩尾巴。杜南星还在犹豫,桃白白伸出手揉了揉杜南星的脑袋说,走吧走吧,人命关天。
于是杜南星窝着身子坐在桃白白前面儿,白芨被取了腰带,桃白白用腰带把自己和白芨捆在一块儿,怕不结实打了个死结。
桃白白又看了看那匹刚买过来的马,走过去卸了马鞍解开了缰绳,拍了拍马屁股说,走吧!
本来脑海里想的是这马自由以后会撒欢似得跑开,结果它呆呆地站在原地,于是桃白白一脚踢在马身上,那马嘶鸣一声,前蹄凌空凭后腿立着,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又开心的转了两圈,连蹦带跳的跑开了。
等到上路后杜南星问,你踢它干嘛?刚才那匹马。
我气得慌,被人骑的太久,自由了都不知道跑,人也一样,精神容易麻痹。听了这话杜南星不知道怎么的想看看桃白白的神情,但实在是转不过身子来。三人在同一匹马上实在是太挤了,好在这确实是匹好马,载着三人也跑地飞快。
三人就这么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赶往姑苏城了,白芨的包袱被忘在了原地,不知怎么包袱就散开了,风一吹银票就分分散散的飞了起来。
今儿个光景挺不错的,三月末了,日子一天天地暖了起来,万钊交待了知府几句关于比武大会的事儿,便溜了出来。他寻了个僻静处钓起鱼来,没有随从,没有任务,鱼竿一放便安静坐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自从追杀杜南星这两年来,他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有时候他会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抓杜南星,自己和她无冤无仇的,非得说上有仇,也是和她的父亲有仇,而且还只粘上一点点边儿。他爹恶有恶报,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家里人也只剩下个小姑娘了,还非得追杀她,那小皇帝心眼儿为什么就这么小呢?但这话他只自己闷在心里想,谁都没有说。
大哥常常说自己笨,其实万钊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只是懒罢了,懒到让人觉得笨。当初领到大哥的命令去抓杜南星的时候自己还挺开心的,终于可以稍微脱离大哥和天盈教了,于是抓杜南星的时候也是出工不出力,他知道手下里其实还有大哥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就连前几天自己扔向杜南星的银针其实也是没有毒的,不过手歪了是真的,没想到武功也退步了很多。
万钊晒太阳晒的很舒服,晒得久了脸竟然有些被烤的疼,于是脱下外衣盖在头上,就这么呼呼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个老头坐在自己的身旁,也在钓鱼,手里拿着一杆烟,不时地扒拉两口,万钊没有理会他转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其实也没睡着,支棱着耳朵想听听有没有鱼上钩。
老头手上的鱼竿突然摇晃起来,是条大鱼,差点把鱼竿给扯走,老头丢下手中的烟杆儿,用力一扯将鱼扯了起来。
这条鱼充满活力,很有劲儿,摆动着身子,差点将钩子挣脱,万钊一跃而起将鱼抱进怀里。
老头说,年轻人谢谢你啊。万钊没有搭话,拍了拍衣服,这鱼很滑溜,差点给跑掉了。
老头见万钊不搭理,说,年轻人我看你只在这儿呼呼大睡,没怎么管你的鱼啊。什么都没钓到吗?
万钊说,钓到了啊,钓了好大一条鱼,他看着那条刚刚被钓起来的鱼在竹篓子里翻来覆去,就算将竹篓子撞的东倒西歪也逃不出来,搅的这地方都不能再钓了。老人建议万钊换个地方钓,自己也起身要走。万钊说,老头儿把这鱼卖给我吧。
不一会儿万钊心满意足的抱着大鱼往回走,太阳快要落山,夕阳给眼前的景象都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光辉下面的是黑暗,黑黢黢的。
桃白白他们已经到达姑苏城,白芨虽然难受但还不至于死掉,看来万钊这人确实歹毒,下的毒更毒,不给个痛快就要慢慢的折磨人。
杜南星说,还有多远?因为一直被风吹,她的声音已经嘶哑。
我只知道神医常驻在姑苏城五奇阁里,但是五奇阁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待会儿我问问。
桃白白看见有人走过来,便翻身下马双膝跪在那人面前,路人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人实在奇怪,背后背个人,一下马就给自己跪下了。
杜南星一边问桃白白干嘛,一边翻身下马,结果刚下马也一个趔趄。她知道桃白白为什么会跪下了,原来是腿麻了。
姑苏城北面儿的山上,张逗逗背了药篓子,关上了五奇阁的大门,准备去采点儿药。一匹黑马飞驰而来,奇怪的是一匹马上面竟然有三个人,不奇怪的是中间那人背着一个人就跪在了自己面前。换做是白芨或者桃白白大早上刚出门发现一人风程仆仆地冲过来跪在自己面前估计会被吓一跳。
但张逗逗是神医,这种下跪求他救人的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不管桃白白,说,不......救字还未出口。桃白白开口了,妈的,他骂了一句,没想到腿又麻了。
张逗逗把长袖一甩,问,干嘛的?
救人啊!桃白白说,神医,不记得我了啊?
你谁啊?张逗逗真的对眼前这个风程仆仆的人没印象,这两天桃白白星夜兼程,几乎就没停过,风一直吹在自己的脸上,头发、汗、鼻涕、灰土早就纠结在了一起。
你和我师父是好朋友啊,在桃花山上,桃白白打算解开白芨,结果发现绑的太紧了,于是抽出白芨的剑,刷刷两下把腰带给割开了。
桃花山来的?你师父是?张逗逗眯起了眼。
先救人再说吧,他中了剧毒,杜南星插话。
行,把人送进来,张逗逗又打开大门。
简单的诊断了白芨后张逗逗冷笑了一下,然后叫桃白白取一盆水来。
洗洗,张逗逗说。桃白白拧了手帕就要给白芨洗脸,张逗逗说,错了,是你把脸洗洗,那个小姑娘也是。
桃白白他们洗脸的那当儿张逗逗拿来一书在上面勾画了一番,对桃白白说,这本书上面勾画的药材给我采来,越多越好,明晚之前回来他的命就能保住。
白芨接过药书直接从五奇阁里越了出去。
你随我来,张逗逗朝杜南星说道,他们走进五奇阁的主楼,里面是橡木制成的柜子,有数百个抽屉,上面写着各个药材的名字,张逗逗不假思索便取了几味药材。
她告诉了杜南星如何熬制,又补充说,让他全部喝下去,不出三日就好起来了。
你有药?为什么还叫桃白白去采药?杜南星问,还有,下毒的人说这毒很难破解的,这么简单就能治好?
他根本没中毒,只不过是误食了什么过敏罢了,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吃什么没吃过的东西?还有,本来我打算今天出门采药的,谁知道你们要我治病,我就只好叫他去了呗,正好给我省事儿了。张逗逗又补充说,按照我的吩咐去熬药吧,别有那么多疑问,本神医从不骗人。
江湖上有个性的人很多,而作为神医,张逗逗又被江湖上的人一致认为性格古怪难琢磨,不过张逗逗一直认为自己并没有多古怪,自己的性格只是为了配合神医的人设,当然他也一直这么要求自己,主要是自己的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医生救人看病本是应当的,但不可什么都救,所以要有脾气。
张逗逗若有所思,不忠不义奸恶之人不救?
师父说,差不多,但这以外还是有很多人不能救。
张逗逗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不可以救了。
师父说你作为一个医生,能治病看伤,救得也只是一个人,那么多求救的人你怎么救得过来啊?
张逗逗说,我努努力一定可以的。
师父摇了摇头,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年前金石堂的顾采臣来信说需要自己出马去治灭城毒的时候张逗逗想都没想就出发了,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凭一人之力将万千人的生命抗在肩上。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友顾采臣死在了这场与灭城毒的博弈中,张逗逗虽然研制出了解药但是输给了时间,如果早一点研制出解药,可能顾采臣也不会死了。他没有很难过,作为医生张逗逗已经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只是那一刹那有些恍惚。
那一刻的恍惚让张逗逗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师父曾经说还有很多自己不能救的人,原来有些人真的就是自己无法救的。
连续的劳累使得自己的鬓间也生出了不少白发,看来还得研究个方子来治治自己的白发了。
张逗逗研制出灭城毒后,万般推辞终于拒绝了朝廷的任职,说溜就溜了。
日落时分的时候白芨第二次喝下了药,白芨接过杜南星递过来的手帕擦擦嘴说,谢谢你,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杜南星,说你还是谢谢神医吧,我只是帮你熬药。
白芨说,神医不愧是神医啊,药到毒解,我要好好感谢他。白芨说完就要起身。
杜南星说,其实万钊根本没下毒,神医说你只是过敏,估计是因为吃了虾子的关系。
白芨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奇妙,本来以为自己快要嗝屁的时候又被救好了,正准备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发现之前对自己的担心有些跑偏了,他愣了一会儿说,都怪桃白白,非要吃虾,对了桃白白呢?
嗯,帮神医采药去了,你别怪他,为了能让神医答应救你他可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神医面前。杜南星省略了给神医跪下是因为桃白白腿麻了。
白芨心想自己和桃白白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一下子成了过命(敏)的兄弟了,可能闯荡江湖的兄弟就是这样吧,自己按照计划进京做官了再好好感谢他吧。想到这里就伸手去找自己的包袱,毕竟里面的文书挺重要的,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包袱。
杜南星问,你找什么?
我的包袱呢?白芨反问。
完了,好像给你弄丢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桃白白采药才回来,他从五奇阁外面一跃就进来了,正好落在张逗逗面前,吓了张逗逗一跳。
你不会走门啊你?张逗逗抱怨说。
我敲了半天门你一直不开,这不是着急吗?就直接跳进来了。桃白白说。
我这不是去给你开门的吗?张逗逗说。
我这不是进来了吗?桃白白把背篓放到地上。
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无礼的徒弟,张逗逗又说,叫你采的你都采来了?
你看,满满当当的。桃白白神情自豪。
嗯,张逗逗慢悠悠的俯下身子开始筛选有用的草药。
桃白白一下子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慢悠悠的,快去解毒啊,说话间就推着张逗逗要走。
你慌什么,你朋友的毒我已经解了,他这根本不是什么中毒......
桃白白还没听完就奔向白芨的房间了,白兄,听说你没有中毒?人还没到,问题已经先到了。
白芨说,神医说我只是吃了虾过敏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
那万钊下的毒呢?桃白白问。
其实根本没有毒,神医检查过了,应该是万钊吓唬我们的,白芨说。
这小子竟然敢骗我,下次被我碰到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桃白白愤愤地说,随后语气一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对白芨说,这事儿还得怨我,非要你吃什么虾。
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是已经好了嘛,白芨微笑着说,倒是有另一件麻烦事了,我的银票还有去京城要用的文书都给弄丢了。
丢了?这么麻烦......
嗯,其实也不是很麻烦,只是要多花些时日罢了,不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我回家再讨要一份便是,白芨脑海里突然浮现了熟悉的白府,想起从前每日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让自己觉得有一点儿无聊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竟然觉得无比怀恋。
对了,南星呢?桃白白总觉得少了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去做饭了,正好待会儿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白芨说,你顺便去把自己收拾下吧。
杜南星做的饭出人意料的难吃,桃白白抱怨说,你就给病人吃这个?
那你别吃啊,杜南星虽然嘴硬但白芨还是发现她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了。仔细想一想杜南星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我去把这些都倒掉吧,杜南星小声说。
但被张逗逗拦住了,将就吃吧。白芨也微微点头。
没有文书我去了京城也没用,所以我打算沿路返回,如果能找到丢失的包袱自然是最好的,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就只能回长安再取一份,不过这么一趟下来估计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了。白芨犹豫了一下说到,南星你可以跟着我回去。
白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作主张,但他处理事情的时候一直都尽量去找到所谓的万全之策,因为他十分顾及别人的感受。毕竟自己不久前还对杜南星说过自己可以帮她一把,既然说出口了这件事就一定要去办,这是白芨的性格。尽管在这件事儿上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归还是要试试的。
杜南星只是低头吃饭,没有回答他,塞了些饭菜随便两口就吞了下去,她挺难过的。本来在她心里期望的是事情按照白芨所说的那样发展,能免掉自己的死罪那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在免掉一死后该去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总归是比亡命天涯要好的多。
桃白白打破了饭桌上的沉寂,自告奋勇说,我同你们一起走,在沧州分别,我之前在沧州就是因为要参加比武大会。这是白芨第一次听桃白白说自己要去干什么。桃白白接着说,我和你们一起走也正好有个照应,要是天盈教的人追过来了呢?
白芨说,这样再好不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了一场病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病怏怏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听完白芨的话桃白白竟然也没有搭话,只是点了点头,于是又只剩下碗筷碰触时候的声音。
张逗逗的口味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桌难吃的饭菜让他吃的津津有味,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平时自己做的饭更难吃。天盈教为什么要追你们?张逗逗问道。
于是白芨简略地将事情说了一下,张逗逗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杜南星,在研制灭城毒解药的时候他在心里在嘴上咒骂了杜衡乃至他的家人成千上万次,甚至让旁人觉得杜衡和张逗逗有什么私仇一样。但只不过是张逗逗研制解药的时候随口的抱怨罢了。
杜南星注意到张逗逗的目光后,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不过张逗逗的眼神很快就变的柔和起来,似乎读懂了杜南星的心事,他说,没事儿,那件事与你无关。
于是饭桌上的气氛就如盘子里的饭菜一样让人觉得难以下咽。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线,掌管这些线的偏偏又是一个顽皮的孩童,总是想尽办法把这些线给纠缠到一起,而人们能做的就是命运线在被打成一个结之前挣脱,但不能太用力,因为用力过猛的话就会把这线给挣断。
夜色如墨,白天里让人觉得清新自然的树枝现在在暗处里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天边儿勾着一轮残月像是长了毛,只能发出蒙蒙的光。
张逗逗和桃白白并肩坐在五奇阁主楼的檐儿上,张逗逗卜了一挂,说,要有大事发生了,会有人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算的准吗?桃白白问。
我就随便算算,毕竟我只是个医生,张逗逗看都没看白芨回答道,他解了发髻,鬓间的白发看着更明显了。张逗逗的年纪比桃白白大不了多少,但经历的事儿太多显得看起来沧桑了些。
桃白白问,你怎么生了这么多白头发?
在找治的方子呢,大惊小怪。张逗逗没好气的说。
白头发对张逗逗来说一直是一个很棘手的事儿,作为一名神医他却治不好自己的白头发,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吧。既然接受了神医这个名号张逗逗在方方面面都提醒自己要配的上这个名号。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我师父不也这样的吗?不过你别和他比,他那是年纪大了的关系。
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吗?张逗逗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一个矫健的老人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自己曾为老人治病,没想到就成为了忘年之交。
好着呢,好着呢,桃白白一边说一边伸直了身子,想要躺下来,没想到一脚蹬到了屋檐处的瓦片,随着瓦片的坠地,下面的人被吓了一跳,听见声音后桃白白他们翻身下去,看见杜南星怔怔地站在碎落的瓦片旁边。
没砸到你吧?桃白白关切的问,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出来转转。你们也没睡啊?
跟他聊会儿天呗,总觉得今天气氛怪怪的。桃白白指了指张逗逗。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杜南星说,要是我当时也被处死了就没这些事儿了。
你别乱说,说到底我们也没有碰到什么很麻烦的事情啊,桃白白说,你不必自责。你跟着我们几个就好了。
张逗逗说,跟着你们两个就好,不用把我算进去。
你一个医生怎么这么冷漠?
是我连累你们了,还没等桃白白说完,杜南星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就听白芨的,先跟着他回一趟长安,我参加完了比武大会就去找你们,咱们也算是好朋友了,再说了他还欠我钱呢。桃白白说完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桃白白说。
不如,你让这个小姑娘留在我这里,想必天盈教的人也没办法找到这山上来,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们到处跑也不方便,你们解决掉问题再来接她。张逗逗突然开口把桃白白说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我只是这么建议一下,你们自己决定,张逗逗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嗯,有点道理,桃白白沉思了一下,又看向杜南星,问,你觉得呢?
之前杜南星一个人逃亡的时候不用想太多,一直逃就行了,现在终于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麻烦事儿了却感觉给别人添了麻烦,当她以为白芨真的中毒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歉疚,杜南星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让人觉得无比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