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02没有眼泪的体育老师

细碎的冰块混合着沉重的液体在冰冷的不锈钢里“唰啦唰啦”地流动着，

“喝完这一杯就要回家了。”老人眼神涣散地看着上下晃动的摇酒壶。

“叮铃”月光随着门的开合偷偷踏进店内。

“啊，来了，还是老样子。”

“今天您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谁都知道，老陈是没有家的，他最爱喝酒，可要是喝没了口袋里的几个现钱还是得乖乖回去。

有十多年了吧，老陈每天在这家店喝着相同的酒，一天又一天，一杯又一杯。

“大概是二十五、六年前吧，我儿子发烧差点就……”

老人的眼神依旧涣散，这里的常客几乎都知道二中那个充满神气的体育老师也曾被病痛折磨，这五年来，老人不知讲过了几遍，每讲到这里老人总要轻叹口气，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回家，坐在通往遥远地点的夜班大巴车上昏昏沉沉。

老人如往常一样举起了酒杯，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酒杯“我也曾经是个老师啊。”

无所谓的客人们忽然假装并不在意。

这个小县城一共就两个小学，两个初中，一个高中，别说是老师，整个县城就没几个互相不脸熟的，可是谁认识这个老人？除了他自己说的那个在二中当老师的儿子，谁也不认识他。

“这辈子除了喝酒，还干了什么啊，呵。”老人自嘲了一声，玻璃杯子重重敲在桌面“再来一个这个。”

今天老陈怎么这么大方，哪来这多余的钱喝酒？

老陈退休十年了，大家眼看着他落魄，老婆孩子早就不管他死活，他那天天挂在嘴边上的儿子可从没来看过他一次，大家也都快不信那人和这老人有什么关系。

“我就要老死了，十多年了？还是二十几年了？这老婆子是什么时候这么想的呢？我就要老死了啊，唉，我就要老死了。”老人哆嗦着手抬起杯子，酒一颗一颗地撒出来，滴落在地上，玻璃杯子清脆声响引得全屋子里的人向他看，一直展现着平和的老人正浑身颤抖着，怒目瞪视着，洪亮的声音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随着声音的减弱，人也向后倾倒而去。

人们解开妨碍老人呼吸的风纪扣，翻遍所有的口袋，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