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2)

恩师 少年 百草园

记得有篇课文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老师叫我们朗读,每每读到“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这一段,丁宁老师就赞不绝口,大概和“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一样脍炙人口,边在过道里踱着步子,边随口点名叫同学用“不必说...也不必说...单是...”造句。

这个句型,现在于我也受用,我还经常把它搬出来用到文章里去,读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味道。但是丁宁老师已经于我已经音信全无了。我有好几次在梦里听见他熟悉的声音,看见他高高的身影,仿佛自从我毕业后,他一直在那个熟悉的教室教我们读课文,从未改变过。

老师顶喜欢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话为开头教育我们,无论是开班会的时候,还是语文课间,只要发现有同学不用功或者考试成绩差,他便板着脸极认真严肃地说,“毛主席曾经说过,你们这个年龄的娃娃就像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正是努力用功的时候……”这样开头之后,就慢条斯理的含沙射影的用自己的话给我们灌输用功学习的思想。

关于教育我们,我特别鲜明的记得有一次,班里有个大个子,当时是因为个头高而被选了班长,老师总以为个头高才能管教我们,名字叫南定平,有次在课堂上坐在最后排捣蛋,不幸被老师发现,老师叫他立起来,然后有条不紊的说,南平定、南平定,难以平定,光听名字就知道你不好管束。我们哄堂大笑,老师还不明所以一板正经的继续教育。大概老师把“南定平“的名字记成“南平定”了。但是他从不打人,气急了顶多在熟睡的后脖颈儿拍醒留着哈喇子的某同学。

老师个头高,但不是很笔直,有一点点驼背,以至于年纪轻轻的就给人以懒散的错觉;而且走路也是慢条斯理,讲话也是,语速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不管发脾气还是心平气和讲古文。因为是学委的缘故,除了收发作业外,巡逻兵似的每个老师的房间(住所既办公室既厨房既餐厅)整洁状况且一览无余。比起爱干净的美术老师,语文老师的房间就比较随性一些这里是写毛笔字的,那里又是火炉子和煤炭,一处是养着的花花草草,另一处又是锅碗瓢盘,虽然各在其位,但由于没有任何修饰和遮掩,目光所至,皆乱。

面朝操场的高高突兀在高处的那一排整齐排列的人字梁的房屋,是老师们的。冬天,从整齐划一的烟筒里便能辨认这个老师在不在或者起床没起床,这是我们除了瑟缩身子在操场上背书之外的乐趣。若冒着烟呢,就证明这间屋的主人在,若不呢,就是还没起床或者不在。当然,观察从左往右第七间屋子的动向,才是我们主要目的,那便是我们老师的屋子。但凡门帘被掀起来,那必定会出来个人,这个人往下巡视,观察我们的动向,哪些好好读书的,那些玩耍打闹的,一目了然,然后课上就展开批评。我们也必定很小心的,躲猫猫似的特务防身似的朝上观察他的动向。

在教师宿舍的后面垂直坐落的是三四排教室,照样是人字梁形的。而我们的教室位于第一排右起第一间。门前二十多米远处是一块长方形的花园,三边用一米左右的小柏树围成,另一边既正对操场的一边用一截矮墙装饰,矮墙用琉璃瓦点缀着,用白灰粉刷过,用颜料渲染过,但已经斑斑驳驳中间有个圆圆的拱门,上面刻了三个大字:什么园。前面两个字一直不认识,单就认得一个“园”字。自打学了“百草园和三味书屋”,我就把它叫做:百草园

园里长了高高的松树,幽静的很。松树下可以庇护我们的自尊,我们总喜欢去松树下面读书,因为那样既不被人瞧见,也不被人打扰。好像那个时候学习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想被人知道,那大概就是我们那个年纪的所谓自尊心。

园子边儿上是一排不矮也不高的柏树,将园里跟园外隔开,外边是红色的砖头铺就的过道,那里总是有很多很多读书的学生,因为前面就是高高的教学楼,就算是晚上,楼里窗口漏出来的灯光也足以照亮书本上的印刷字。而那一排柏树的里面,还有一群“看不见”的诵读人,隐匿在青松下。

我经常去园子里背书的。我顶不喜欢同班同学看见我那么努力,于是选择了隐匿而不喧哗 有光线而不显眼的百草园里背书。历史地理语文英文啥都背的,但我喜欢早上读英文和语文,晚上背历史地理。

然后我就认识了张敏敏。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竟是我的宿命的开头。其实我倒宁愿没有这样的开头,而这个名字也不要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未完)

你可能感兴趣的:(百草园(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