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友

 ——我人生的疑问与漫天的星辰和身边的猫毛一样无穷无尽,解决了旧的,又出了新的。

 如若说谁是家中活得最讲究的人,那一定是小满了。

 猫粮和妙鲜包必须分门别类的放在两个盆儿里,干粮要新鲜,早上现盛的,若不对味儿它便全部扒拉出来,大声喵喵叫提醒你连这点儿小事也干不好。妙鲜包小满爱吃,于是每天必有,规规矩矩的放在盆里。它也是很有分寸的一只猫,两个盆儿一边儿吃一点儿,从不亏待了谁。

 水要干净的,不能有异味儿。乘在玻璃杯子里,底下铺着块儿柔软的布,看着就那么清澈透亮。它偶尔也喝我们的,是尝个新鲜,连带着与自己的比较一下。隔一段儿时间,小满也会想喝奶茶,必得是呦呦或阿萨姆的,杂牌子的买回来倒在专门的小碗儿里人家咂摸了几口觉得不对味儿,就愣是放在那儿,看也不看一眼。

 满大人的要求很多,最重要的是趴趴。它的指甲不让剪,一剪便鸡飞蛋打,血雨腥风,后来就随它去了。于是小满的肉垫扣在地上,哒哒的像穿了小皮鞋,进到里屋,撒娇式的喵两声,一蹦就上了床。它在我妈身边踌躇着,直到我妈把它抱上去,它才气定神闲的像个肉墩子一样压在我妈胸口上,神情倨傲:“这可是你让我上来的。”

 它那么高冷,那么不屑一顾,到底人们哪里喜欢它呢?是为了什么要受这份罪呢?大抵是因为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吧。白天各种不如意,一到家发现有个活物依旧在意你,也还算个慰藉。

 满大人在家一天,要干的事情非常多。每天要感慨现在的人类一代不如一代,然后跳到高处,守卫领地。又时时刻刻深觉自身责任重大,要养育这样没有危机意识又不会捕猎的动物(我和我妈)。它勇敢地攻击飞舞的蚊虫侵略者,然后选择阳光充沛的地段,观察领地之外的状况。

 傍晚,满大人发现我沉迷于发光的屏幕妖物,试图隔绝我的视线并杀死妖物,结果发现妖物十分温暖,认定其已向自己臣服,于是盘踞在妖物身边,同时守护我不被妖物吞食。

 凌晨时分,满大人不放心,再次巡逻。十分钟后,终于感觉到疲惫,确认食物、水源,感慨林中之王的一天已经结束,入睡。

 小满也是懂事的。不开心了它就默默的走到你身边找个地方稳稳地坐下,眯着眼睛打着呼噜。揉着它的小脑袋,摸摸油光水滑的毛发,我说了一句:“唉,你什么也不懂。”

 小满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切。”

 其实我觉得猫像一个多年的老友。嘴上不肯饶人,心里剖开却是湿漉漉软塌塌的一块儿豆腐,冒着蒸腾的热气。你以为它不关心你,其实比谁都在乎你的死活。即使多年未见,也还是会有一份熟稔和亲切。

 “你来啦。”

 “来啦。”

 半夜醒来,发现一双幽绿的眸子闪着烁烁的光,正寸步不离的盯着我。小满喵了一声,仿佛在对我说:“一辈子还长着呢,慢慢捱吧。”

“那你呢?”

 “你不必担心。我有九条命,总有一辈子能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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