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乖把河南省永城县大山乡的转盘窑的添加煤块活儿承揽下来,领着媳妇田英驻扎在窑上面一个狭小的操作间;窑上面像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添煤块孔,用厚厚的钜铁捯制而成圆饼状,带有挂钩铁圆饼;温度极高,像蒸笼一般;田英做饭,烧水,蒸馍馍都是在蜂巢孔上蹲了锅,10分钟完活。王乖全脸是煤灰销子,红而黑;田英住在窑北头的操作室,十冬腊月,她只穿一身单衣,大大的肚子即将临盆,这是第十个孩子……九个女儿跟着他们86岁的老娘……。
一天晚上,田英解手撒尿,只感觉大腿根子钻心的疼痛,退下衣裤,像一个剥了皮的红猫光溜溜的叮附在田英大腿根上,“带把子,我的儿,我的儿”激动王乖血脉喷张。小家伙死死地咬着不松口,把他拽了下来,口里还含田英大腿根那块肉,血汩汩的往外流;田英喜极而哭“狼子兽心啊,十狼子、十狼子……”。田英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第二个不太痛苦了,第三个,甚至以后的孩子,一泡尿就冲落下了,她也不知道,当她听到孩子的哭声,才知道,孩子已脱离了她的身体。第十个孩子,是她和王乖心不由主狼嚎般的响亮沙哑的声音里流转飘散在转盘窑上空燥热的空气里,“十狼子--十狼子,就是我们的儿子啊”。
十狼子醉醺醺的从洗头城出来,“十狼老板,还要再来啊,俺想着你嘞。”一个坦胸露乳的妖艳女人娇娇滴滴的喊道。十狼子“唔-唔”流着哈喇子,前胸馋涎涟涟,侵蚀了衣服 ,他摇摇摆摆,跌跌切切地向宗申牌子的摩托车奔去……从莘集的混混赵二家贷了1万钱高利贷,天息5元,一月后还清本和利息,签了合同,按了手印;用胡集办事处的工作工资担保。十狼子想弄更多的钱,先花花;爹娘的粮食几乎卖完了,钱都给他,9个姐姐的钱不好骗了,姐夫们闹离婚,外甥要学费,一帮小气鬼。用这钱买了烟酒作为礼品,匆匆赶往胡集村胡瘸子家贷十万钱,再一次用自家的工作工资做了担保,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领着胡瘸子和他的狐朋狗友9人直奔海天大酒店。
王乖和田英连生了九个闺女,一年生一个,像炒撩豆似的,蹦跶一个又蹦跶一个,源源不断;一群蓬头垢面,衣服褴褛,癞七八魉的小孩围着那已经露天的土坯房子地破床上。一个留着旧社会小脚的老太太领着孩子们在做饭,熬的是棒子面糊糊,煮的是红薯。
专职计生书记葛小苟和计生包村指导员孔祥到了芦苇塘村督促王乖做绝育手术。村主任王科和计生女专职爱菊领着他们直奔王乖家。远远的看到院墙及厨房倾圮,只见三间土房,进了房屋,只剩门框,门板不见了踪影,西间支立一个锅台,呼呼的冒着一种虚无缥缈的“仙气”;堂屋当中摆放着一个折了一个腿的八仙桌,堂屋中间屋顶一个大空窟窿,瓦片脱落了一片,一道阳光斜洒下了,尘土鲜亮而又弥散飘荡的柱子;东间一个破皮烂套下面埋着不大不小的几个蓬头垢面,衣服褴褛的小孩。
“王乖哥上哪里去了?大娘”王科问老太太。
“唉!俺哪里知道,他们俩死哪里去了,连个屁也没放,把9个孩子甩给我,也不管老的、小的,他娘个头……”老太太愤愤的叹息地说。
”俺爹和娘都出去挣钱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流着半尺长鼻涕,又吸进鼻孔里,用手揩摸了一下脸,说道。
“妮,你爹和娘上哪里去了?”葛小苟上前一俯下身子,极其夸张的动作贴到那个小姑娘脸上了,好像担心小姑娘说多余的话。
”俺大姐说的,挣钱缴超生费;还说:'计划生育四家邻居绑在一块,谁家超生了,缴不起超生费,四家都拿钱呢。‘”她停了停惊恐地又接着说:“再不缴四家房屋让乡拖拉机站的东方红大拖拉机拽大梁,掀屋子哩。”葛小苟缓缓了一口气,轻松的放下紧张神态。
“还有那个标语:上吊不夺绳,喝药不掠瓶。”从这里路过的二喜插话道。
“二喜叔,你见王乖了吗?”王科问。
“我老长时间没见他们俩了,半月头里好像王乖说过找活干的事情。”
葛小苟邹邹眉头,做模做样地说道“有玄虚啊!王科你们俩要落实准确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俩了,有闪失,拿你们俩试问,严重地把你们俩都免了!”
王科看了看爱菊,没有吱声。
“王乖是老精猴,刁得很,你们要看好啊!我们走了。”葛小苟和孔祥骑着“电驴子”(摩托车),嘟-嘟-嘟扬长而去,尘土随之而起,漫天飞扬,车腚排放的汽油味把王科和二喜刺激的连打几个喷嚏。
十狼子从赵二那里贷的一万块钱,在胡瘸子那九个兄弟在海天大酒店挥霍的只剩寥寥。胡瘸子把十狼子喊到了洗头城,包了一个最为豪华的单间,把九个伙计召集过来,每个人一万块钱,交给了胡瘸子,加上他的一万块钱,凑成了十万块钱;然后,交给了十狼子。一年之后,每人加本和利息是两万四块钱,所有的钱,都是从胡瘸子手里擎着,十狼子在时清醒时迷糊的合同上签了字。十狼子的衣服前面已经被哈喇子浸透,涟涟的鼻涕黏糊糊的附粘袖头上。又给胡瘸子和他的伙计每人找了一个小姐,摇滚起来。十狼子趔趔趄趄的提着钱袋离开了洗头城……胡瘸子扭头看了看十狼子“十狼弟,你悠忽点,注意安全啊”。
王科回到家里,他媳妇石兰问他,“你上哪里去了?三骡子找你盖章哩。”
“嗷,知道了,我领着葛小苟书记去王乖家了。”他答道;石兰邹了邹眉头,搓手跺脚惊奇地扭头说道:“王乖家的事,你以后少参伙(鲁西南农村的方言);他已经放出话来,‘谁让他绝后,他就让他绝后;没有儿子,我死无明目’;咱家一根苗苗,你迫得起吗?”
石兰把冒着清香和热气的一盘炒白萝卜端了上来,顺手提了一瓶碧波老窖,递给了王科。石兰知道,每到吃饭的时候,王科总要怼一口酒的习惯,王科打开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王乖我是得罪不起,那个葛小苟也一样得罪不起;我打心眼里还是偏向王乖的,他老婆田英已经怀孕了,现在河南永城转盘窑厂里躲着呢。”“你一定要嘴严啊,不能喝晕瞎撇撇啊。”石兰捯起来一根白萝卜,放在碗里说。王科喝了口酒,啧啧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智商--啊 哈,王乖走的时候告诉我,他花给了葛小苟800块钱,他们外逃是葛小苟教的伎俩。”石兰疑惑地看了看王科。
“兰子,科,回来了吗?”三骡子在门口大声喊道。
“嗷--嗷,三叔,在家哩,进来吧。”王科站起来,出了屋门,把三骡子迎接到屋里。
“兰子,给三叔拿个酒杯,让我们爷俩喝点,再炒一盘鸡蛋花,下酒”。扭头跟石兰命令式的说道。
石兰切的一声,不情愿的磕个鸡蛋,捅开了煤球炉子。
三骡子是芦苇塘村有著名酒鬼,见了酒就走不动,“我吃过饭了,你们吃,我盖了章就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瓶碧波老窖流连忘返。在王科的挽留和眩视惑听下,坐在桌边,接起来酒杯,啧啧喝来开去。
三骡子半瓶下肚,已经乘酒假气了。开始吹起大牛,说的儿子在部队已经当了连长……又喝半杯,舌头开始发直,眼神迷离,三骡子已经酩酊烂醉了。
王科拿起来三骡子的那个信封,打开,是部队报军校的政审材料,盖了章,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明天,三骡子酒醒了,给他送过去;今天不让他带走,弄丢了。”石兰应声道。
王科把三骡子送到门口,他走得趔趔趄趄,使人担心他随时跌倒,但就是不跌倒,在颠三扭四的平衡中进了他的家门。
十狼子跌跌闯闯进了秀君宾馆。
秀君宾馆里是十狼子常客,有他长期包租的房间,那里基本上是他的世界。基本上和河南南阳那个搞按摩的女人长期居住,那个女人回家过年去了,就跟高庄那个丈夫长年累月没回来过的小媳妇鹿鹿相拥而眠,那是长期是他的房间,别人绝对不能进去一步。秀君一直催促着房租金,随手甩给了他4000块钱;一进家看到那个人高马大的媳妇-赵玲子就反胃,遇到一双儿女闹哄哄的让他头痛,在家王乖和田英的唠叨让他心烦。王乖和田英及十狼子他的九个姐姐溺爱出了一个子嗣,以他为中心混世“魔王”。刺痛的北风吹,造就了一个啃爹娘,啃姐姐的“败家子!”
十狼子倒头便睡。第二天醒来,数了数胡瘸子的钱,差了三千块钱,他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也不敢问胡瘸子,担心后怕不贷给他。他的同事关系一塌糊涂,朋友一个没有,只有自己的世界,逍遥自在。把钱分为三块,一个六万块钱给县人大办事员张海昌,让他给自己能否买个副乡长当当;三万块钱用于自己消费;七千块钱给那丈夫外出打工的墙花路草小媳妇--鹿鹿“陪觉费”,陪他睡觉。
没有透风的墙,王乖和田英夫妇超生十胎,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天县,成了爆炸性新闻。天县县长卢少昌听了大怒,责令古镇乡书记邵青,乡长豌豆从河南抓过来,关在乡政府的计生办小楼上,组织计生办工作人员把芦苇塘村王乖的家露天的房屋用东方拖拉机的大梁拽了出来,轰然倒塌……。王乖、田英夫妇已经把孩子生了,等待交超生多胎的3800块钱的超生费了。
留着小脚的王乖他娘听说儿子,儿媳妇和孙子被关在乡里,也不跟王科要房子缠闹了,还是孙子重要,“我老四牛家有后了!”老太太心情澎湃,跺着小脚向乡里奔去……
到了乡里,天已经暗了下来,所有的房屋漆黑一片,只有乡里的计生办的小楼灯火通明。喝酒划拳,呼三喝六一派好热闹的“风光”。来来去去如风卷撒尿屙屎人们,就没有看到心急如焚找孙子四牛家老太太,老太太担心他们把自己的孙子给弄死了。好不容易在一楼东头偏房里,找到王乖。
“噎,咋不让进呢?”四牛家老太太对着戴眼镜的模样像学生地小姑娘说道。
“不能进去,只有领导准许了才可以的。”像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说道。
老太太迷惑的问:“领导在哪里?”
小姑娘弄了弄嘴“在那!”指了指对面的西厢房。
老太太推开了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一屋子人吃菜喝酒呢。“哪个是领导,我看看我孙子。”
“不能看!”老太太传出咄咄声朝那个方向看去。“我认识你,我儿子给你送钱了!”老太太毫不示弱,嚣张的叨叨。葛小苟听了立马起身出了门,随手关上门,“小李,让老太太进去。”接着又温柔地低下头说“大娘,这是政府,可不能瞎哒哒啊!”
小李挪开了挡着门的椅子,欠欠身,让老太太进了屋。“小李看好啊。”葛小苟转身离去……
过了一个小时,小李督促老太太该走了,我要睡觉了。老太太极不情愿的离开了东厢房。聪明小李被耄耋之年的四牛老太太狠狠开涮了一次。老太太转到楼后面,从窗户把他的孙子带出了乡计生办小楼,“我的孙,我的天,我的地”脚不点地离开了乡政府大院,小脚老太太都像一个跑百米的运动员一样,一溜烟似的跑到到了她大闺女普镇的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12岁的十狼子从学校离开,就没有进过教室的门。老师家访,十狼子表示不再进学校的大门;王乖依了他,田英依了他,……这个家的天就是十狼子了!自私乖戾,吃亲娘大腿的肉的混蛋悲剧就是王乖、田英,溺爱冲动演变而成……!其他9个姐姐,都秉承人性化的感悟对待十狼子,十狼子嗤之以鼻,你们不是疼我的人。十狼子认为她们挑战我的天的地位。随着父母的离去,妻子的离去,孩子的离去,陪伴他是一间狭小的板房和一套烂被,堆得像小山的酒瓶子,共度余生……。
老太太偷偷的把孙子带离乡计生办,乡里给了小李一个失职的警告处分。后来经县纪委调查核实,也发现了“汉奸”-葛小苟。他收了王乖的800块钱,又给王乖出谋划策,逃脱绝育手术,怀孕后指点外逃河南的伎俩……他把800块钱退还给了王乖。因此,葛小苟调离了古镇,带着降级的处分灰头土脸地离开古镇。
王科领着王乖把河南省永城县大山乡转盘窑厂承揽的工钱2000块,加上葛小苟退给的800块钱,又从王科那里借了1000块钱,交到了乡财政,开了超生费单据;第二天,去了县里计划生育指导站做了绝育手术。乡里的书记邵青和乡长豌豆给县长卢少昌一个交代……。
王乖房屋没了,王科就给他安排了大队部储藏房,住了进去。
十狼子20岁那年在县城里花天酒地,从不回家看看,田地的活甭提,他已经是“城里人”了,没钱了逼迫着爹限时送过来,目无尊长。八姐和九姐是在上大学,她们的学费都是一边打工挣学费,一边上学,从不跟家要一分钱;十狼子一要钱,爹妈就是屁颠颠送给过来,“俺儿子会花钱,就不是傻子”。王乖吁噎。爹妈跟大姐、二姐一抻手,说是十狼子需要钱,乖乖的交过来。
“爹妈,大姐、二姐,你们这种方式早晚把他往火坑里送!”八姐和九姐对此事用心良苦从太原、大连回来交涉。“你们俩书读傻啦,自己的弟弟也不疼吗?……”大姐、二姐随着爹说道。“你们的溺爱方式是毒药,如果你们走了看看他的下场吧!”八姐、九姐和他们不欢而散,积愤不泯的离开山东……
十狼子打台球的时候,认识了在县人大后勤工作的张海昌。慢慢的发展成了酒友,不管孬酒还是好酒,两个人喝得直至双双趴下,醉如烂泥……“狼弟,你想上班么?”张海昌问他。“什么门路,哥。”他们第二天酒醒了,开始按张海昌的办法准备了20万块钱,交给了他,按合同招工的方式进了胡集办事处。几个姐姐筹够了钱。十狼子总认为,钱有的是,我要就会送过来,钱来的容易,也花的容易,给他钱,都是应该的。姐姐们的家庭出现了夫妻分离的危机……
十狼子8岁上了学,站在桌子上向女生身上撒尿……40多岁的女教师郭老师不愿意他,控告他到家里,王乖、田英反而讹诈郭老师管得宽,“小毛孩的吊事,大不了。”把郭老师气的直翻白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道德败坏…”;郭老师捂了胸口,气的胸疼“你们等着吧,你们的宝贝儿子一定会吃你们肉,喝你们的血!”
夜很深了,赵玲子慌慌张张跑到二姐家,“二姐,狼,怼死人了!”二姐吓得木然,不知道怎样去做,呆呆的站在那里。
赶到地方的时候,一个硬邦邦的尸体放在路边,一个老太太在嚎啕大哭,两个小孩子冷冷逶迤在旁边。十狼子摔得鼻青脸肿,头部还流着血,酒气熏天,还在发着酒疯……事情发生了,只有用钱才能摆平了,一提钱,赵玲子离得远远,像旁边,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只能靠9个闺女了,祸事是十狼子闯的,已经把人怼死了,心灵上多少有点震撼而已,作为一个接近40岁的男人,这疙疤重重的压着心里,可是,十狼子却不是,他认为怼死人的事情与他无关,只是跟他父母和姐姐有关,遇到事他不用处理,是父母和姐姐们的事情,他是甩手掌柜……八姐和九姐说:“拿钱可以,让十狼子打好条,限时还钱,再不能惯他、宠他了,你们四个已经把他送到火坑了,都是你们四个给他下的毒!”回来后,住在大姐家,王乖,田英纷沓而至又是炖鸡煲汤,给十狼子买好吃的东西……邻居们议论纷纷,处理方式是一个畸形的家庭,溺爱就是毁坏了这个家庭,也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直至现在,十狼子依旧酗酒成疯,姐姐们不给钱了,就去贷高利贷;40多岁的老男人还是幼稚的脑袋,长不大的阿斗。
十狼子的高利贷,像滚雪球似疯涨,原来的十万,短短的两年时间涨到了六十万,要账的杜门塞窦。他的老婆--赵玲子和他离个婚,一双儿女随赵玲子离开十狼子……住在危房不能危房的屋里的王乖和田英是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一些过往,是不是他们给十狼子下的毒……
十狼子的儿子多年之后,是不是第二“十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