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意志》书摘02

我们的概念是受我们的需要激发的。

对立面的树立符合于惰性(一种满足营养、安全等等的区分被视为“真实的”)

simplex veritas[真理的简单性]! [67] ——惰性思想。

我们的价值已经通过解释被置入到事物之中了。

竟有一种自在(An-sich)的意义吗?

难道意义就必然不是关系意义和透视角度吗?

一切意义都是权力意志(一切关系意义都可以化为权力意志)。


一个事物=它的特性:而这对该事物身上与我们相关涉的一切来说都是相同的:一个统一体,一个我们赖以概括在我们考虑范围内的种种联系的统一体。根本上就是在我们身上被感知的变化(——忽略了我们没有感知到的变化,例如它的导电性)。总而言之:客体乃是被经验的已经为我们所意识的阻碍之总和。也就是说,一个特性总是表现出某种对我们而言的“有益”或者“有害”。例如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合乎某种快或不快程度,每一种快和不快程度都是关于“有益”或“无益”的评价的结果。——厌恶


解释,而非说明。

把逻辑的价值判断还原为道德的和政治的价值判断(安全、安宁、懒惰(“最小力”)的价值)等等。

艺术家问题,他的道德性(谎言、无耻、对他所缺失的东西的发明天赋)。

对非道德欲望的诽谤:就结果来看,是一种对生命的否定。

无条件者,人们赋予它的理想特征从何而来。

惩罚作为培育手段。


谓词表达出一种已经向我们发出(或者可能向我们发出)的结果,而不是作用本身;谓词的总数被概括为一个词。认为主体是causa[原因],这是错误的。——主体概念的神话。(“闪电”闪光——加倍——把结果物化。


因果性概念的神话。“作用”与“作用者”的分离是根本错误的。不变持存者的假象,一如既往。

宗教,本质上是等级制学说,甚至是一种宇宙论的等级制和权力制的尝试。


解释,而非说明。没有什么事实,一切都是流动的、不可把握的、退缩性的;最持久的东西还是我们的意见。意义投放——在大多数情形下是一种重新解释,即对一种变得不可理解的、现在本身只是符号的旧解释的重新解释。

关于权力生理学。一种考察,在其中,人感到最强大的欲望与他的理想(以及他的好良心)是同一的。



人自以为是原因,是行动者——


休谟是对的,习惯(但不只是个体的习惯!)使我们指望一个经常被观察到的过程跟随着另一个过程,此外一无所有!异常坚固的因果性信仰给予我们的,并不是有关各个过程前后相继的伟大习惯,而是我们的无能,除了根据意图来解释某个发生之事,我们不能对之作不同的解释。

纯粹机械论意义上的“吸引”和“排斥”乃是完全的虚构:只是一个词语而已。若没有意图,我们不能设想一种“吸引”。——夺取某个事物或者抵御和击退其权力的意志——这是“我们懂得的”:这或许是我们所需要的一种解释。


在判断中包含着我们最古老的信仰,在一切判断中都有一种持以为真或者持以为不真,一种断定或者否定,一种对某物如此存在而非别样存在的确信,一种信仰,相信在这里真的已经“认识”了——在一切判断中什么被信以为真的呢?



科学意在使世界能为我们所设想,此外无他!

一切基于意图的事件都可以还原到权力之增殖的意图。

2[89]

当我们以一个数学公式来表示事件之际,某物被认识了——此乃幻想:它只是被标示、被描述了,此外无他!


2)精神意愿把相同性,也即一种感官印象,

纳入一个现成的系列中:恰如无机物体自我同化。

关于对逻辑学的理解::: [82]求相同性的意志乃是求权力的意志。


把感官知觉向“外”投射:“内”与“外”——是身体在此发号施令吗——?

——这同一种在细胞胚质中起支配作用的同化和规整力量,也在对外部世界的吞食中起着支配作用:我们的感官知觉已经是有关我们身上的一切过去的这样一种类似化和同化过程的结果了;它们并不与“印象”形影相随——


赤贫、谦卑和贞洁——危险性的和诽谤性的理想,但就像毒药,在某些病例中倒是有用的药物,例如在罗马皇帝时代。





✔✔✔一切理想都是危险的,因为它们贬低和谴责事实,一切理想都是毒品,但作为暂时的药物又是少不了的。✔


整个有机过程是如何对待其他种类的?——在此显露出它的基本意志。

权力意志。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在柏拉图那里,在一个具有过度兴奋的感性和狂热的人那里,概念的魔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把概念当作一种理想形式来供奉和神化。辩证法的醉态,作为一种意识,借此来行使一种对自身的主宰权——作为权力意志的工具。

我自己尝试了一种美学的辩护:世界之丑陋是如何可能的?——我把求美的意志、求相同形式的意志视为一种暂时的保存手段和医疗手段:在我看来,作为必然要永远进行毁灭的东西,永恒创造者根本上是与痛苦联系在一起的。丑陋性乃是有关事物的观察形式,服从于要把一种意义、一种全新意义投放于变得无意义的东西之中的意志:是积蓄起来的力量迫使创造者把以往的事物感受为不牢靠的、失败的、值得否定的、丑陋的吗?——

阿波罗的欺瞒:美好形式的永恒性;贵族式的立法“应当永远如此!”

狄奥尼索斯:感性和残暴。易逝性或许可以被解释为生产性的和毁灭性的力量的享受,被解释为持久的创造。


同样地,文化也将毁灭于对道德的信仰:因为如果文化得以形成的那些必要条件已经被发现,人们就再也不想要文化了:佛教。

2[108]

世界的价值就包含在我们的解释中(——也许除了人的解释,在什么地方还可能有其他不同的解释——);以往的解释都是透视性的评估,正是借助于此类评估,我们得以在生命中保存自己,也就是在权力意志、在求权力之增长的意志中保存自己;任何人类的提高都会导致对比较狭隘的解释的克服;任何已经取得的增强和权力扩张都会开启全新的视角,并且令人去相信新的视野——这些都是贯穿在我的书里的思想。与我们有某种关涉的世界是虚假的,亦即并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种在少量观察之上的虚构和圆通说法;世界是“流动的”,作为某种生成之物,作为一种常新地推移的虚假性,它决不能接近于真理:因为——并没有什么“真理”。


“发生事件的无意义状态”:这样一种信仰乃是一个对于以往种种解释之虚假性的认识的结果,一种对无勇气状态和虚弱状态的概括——并不是必然的信仰。


我从一个关于音乐之意义的形而上学假设开始:但作为基础的是一种心理学的经验,对于这种经验,我还不知道如何强加给它一种充分的历史学说明。把音乐转变为形而上学,这乃是一种敬仰和谢恩行为;根本说来,迄今为止的所有宗教徒都以自己的体验做了这等事。——现在出现了反面:正是这种受敬仰的音乐对我产生了不可否认的伤害和摧毁作用——而且因此也包括它的宗教性敬仰的终结。这样一来,我也恍然大悟了对于音乐的现代需要(后者同时在历史上随着不断增加的对于麻醉药的需要而表现出来)。甚至“未来艺术作品”在我看来也是兴奋和麻醉需要的精炼,在其中所有意义想要同时得到清算,包括理想主义的、宗教的、超道德的荒谬——作为整个神经机构的一种总体刺激。


✔✔✔世界乃是一件自我生殖的艺术作品——

艺术是那种对现实的不满的结果吗?抑或是对已享受到的幸福的感恩的一个表达吗?前一种情况是浪漫主义,后一种情况则是光环和赞歌(简而言之,就是神化之艺术)。✔


随着各种道〈德的〉解释,世界变得不堪忍受了。基督教乃是这样一种尝试,它借此来克服世界,也就是否定世界。实际上,这样一种癫狂之谋杀——人面对世界的一种癫狂的自戕——结果〈就是〉对人的阴暗化、渺小化、贫困化:最平庸和最无害的人的种类,即群盲种类,唯在这里才获得满足,找到支持,如果人们愿意……


道德的世界解释终结于世界否定(基督教批判)。

对人之类型的“改良”与增强之间的对抗。

世界的无限可解释性:任何一种解释都是增长或者衰落的征兆。

“艺术进入世界内部有多深多远?撇开‘艺术家’,还有艺术的威力吗?”如人所知,这个问题乃是我的出发点:而且,对于第二个问题,我作过肯定回答;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说过“世界本身无非是艺术”。求知识、求真理和求智慧的无条件意志就在这样一个假象世界中向我显现出来,显现为对形而上学基本意志的亵渎,显现为反自然(Wider-Natur):而且公正的,智慧的〈这个〉顶峰是反对智者的。智慧的反自然性表现在它对艺术的敌视态度之中:意愿去认识,在假象就是解救的地方——那是何种颠倒,何种求虚无的本能啊!


一切狂热崇拜都把一种无与伦比的体验与一个神的相遇,即某种意义上的拯救行为固定下来,并且总是重又把它展示出来。地方传说(Ortslegende)乃是一部戏剧的起源:在那里,诗歌表演上帝。

2[121] [91]

(38)

演戏

现代人的五花八门及其魅力。本质上是躲藏和厌烦。

文学匠。

政治家(在“国家的骗局”中)

艺术中的演戏

缺乏预备训练和技能学习方面的考验(弗罗芒坦) [92]

浪漫派们(缺乏哲学和科学,以及文学上的过剩)

小说家们(沃尔特·司各特, [93] 但也是配有最神经质音乐的尼伯龙根怪物)

抒情诗人

“科学性”

技艺名家(犹太人)

大众化的理想,被克服了,但尚未摆在民众面前:

圣徒、智者、预言家


关于现代阴暗化过程的历史。

国家的游牧民(官员等等):没有“家园”——

家庭的没落。

“善人”作为衰竭的象征。

公正作为权力意志(培育)

淫荡和神经病。

黑色音乐:——令人振奋的音乐往何处去?

无政府主义者。

对人的蔑视,厌恶。

最深刻的区分:饥饿或者过剩是否会成为创造性的?前者生产了浪漫主义理想

北方的非自然性。

对酒类的需求与工人的“贫困”

哲学虚无主义。


基督徒必须信仰上帝的真实性:遗憾的是,他们在那里得忍受对《圣经》及其“自然科学”的信仰;他们完全不允许承认任何相对的真理(或者更清晰地说———)。基督教毁于它的道德的无条件特征。——科学唤起了对基督教上帝的真实性的怀疑:基督教死于这种怀疑(帕斯卡尔的deus absconditus[隐藏的上帝])。


5.漫游者与阴影。孤独作为问题。

6.曙光。道德作为偏见的总和

7.快乐的科学。对欧洲道德主义的嘲讽。

展望一种对道德的克服。


关于2)最高价值批判。

关于诽谤的历史。

人们如何制造理想。

文化(以及“人化”:对抗性的)

道德作为羞耻本能,作为伪装、面具,根本上善意的解释



✔✔✔什么是真理?(inertia[惰性],使满足感得以出现的假设,精神力量的最小消耗,等等)✔


困厄,心灵上的、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困厄,本身是完全不能带来虚无主义的,即对价值、意义和愿望的彻底拒绝。


4.一方面反对“无意义状态”,另一方面反对道德的价值判断:何以迄今为止一切科学和哲学都屈从于道德判断呢?


5.当今自然科学的虚无主义后果(连同它企图溜入彼岸的尝试)。最后,从其忙碌运作中产生出一种自我瓦解、一种自我反对、一种反科学性。——自哥白尼以后,人就从中心滚到未知的X中了

6.政治学和国民经济学思维方式的虚无主义后果,在那里,简直一切“原则”都是演戏:平庸、卑鄙、不老实等等的气味。民族主义、无政府主义等等。惩罚。具有拯救作用的阶层和人物,即辩护士付诸阙如——

7.历史学和“实践历史学家”即浪漫主义者的虚无主义后果。艺术的地位:它在现代世界中的绝对非原创性。它的阴暗化。


Ⅱ.道德〈的〉价值评估乃是为一种权力意志(群盲的意志)效力的谎言和诽谤术的历史,这种权力意志反对更强大的人


✔✔✔理性乃是表面现象的哲学✔


假如世界占有一定量的力,那么显而易见,在某个位置上任何一种权力的推移都制约着整个体系——也就是说,除了前后相继的因果性,或许还有一种并列和共存的依赖性。


在今天,作为表示基督教已经丧失了恐惧特性的一个标志,人们找到了另一种为这种信仰辩护的尝试,即:即使它是一种谬误,人们在有生之年都会得到这个谬误的大好处和大乐趣:也就是说,看起来恰恰为了这种信仰的抚慰作用之故,也该把这种信仰维持下去,——也就是说,并非出于对一种咄咄逼人的可能性的恐惧,而毋宁说是出于对一种缺乏刺激的生命的恐惧。这样一种享乐主义的说法,即来自快乐的证据,乃是一种衰落的征兆:它取代了来自力量的证据,即来自那种基督教理念中震动性的东西的证据,来自恐惧的证据。



把无数经验简化和压缩为总定律,与那些本身通过缩减而包含着整个过去的精子的生成,在这两者之间,我们可以作一种完全的类比:而同样地,在艺术从具有生育力的基本思想中形成“体系”,与有机体的生成之间,我们也可以作这样一种类比——有机体的生成乃是一种想象和设想,一种对以往整个生命的回忆、回想、亲身呈现。

质言之:可见的有机生命与不可见的创造性心灵运作和思想,包含着一种平行关系:在“艺术作品”上,人们可以最清晰地把这两个方面说明为平行的两面。——何以思想、推论以及所有逻辑的东西可以被看作外部方面:作为内在得多和彻底得多的发生事件的征兆呢?

我把这些教条看作有害的——而且说到底,一件工具有可能批判它自己的适用性吗??——我所留心的毋宁说是,从来没有一种认识论上的怀疑论或者独断论是在没有隐含思想的情况下出现的,——只消人们考量一下根本上逼使这种立场出现的东西,那么,这种怀疑论或教义学就只有等而次之的价值了:即便是求确信的意志,如果它不是“我首先要活下来”的意志———基本观点:无论是康德,还是黑格尔,还是叔本华——无论是怀疑—悬搁的态度,还是历史学化的态度,还是悲观主义的态度,都具有道德的起源。我未见过什么人敢于批判道德价值感;

3.他们自己服从一种道德的统治,而又没有自知之明,他们的做法从根本上讲无非是促使他们那种道德信仰取得胜利:——他们的理由仅仅证明他们自己的意志,即:这个那个会被信仰,这个那个应当是完全真实的。

合乎我今天的趣味的是某种别的东西:这个具有伟大爱情和伟大蔑视精神的人,他过剩的精力把他从所有“越位”和“超脱”逐入世界当中,孤独逼使他为自己创造与他相类的生命体——一个人,具有要求某种可怕的责任感的意志,已离不开自己的问题了。

基本问题:信仰的这种万能从何而来?这种对道德的信仰?

(——这种信仰同样也显露于以下事实:甚至生命的基本条件也为庇护道德的缘故而得到了错误的解释:尽管有了对动物界和植物界的知识。

“自我保存”:着眼于调解利他主义原则与利己主义原则的达尔文主义观点。

说我们穿凿附会地通过阐释把一种矛盾置入生命之中,这是什么意思呢?——决定性的重大事件:在所有其他估价背后,都隐藏着那种发号施令的道德估价。假如这种道德估价消亡了,那么,这时我们根据什么来衡量呢?还有,认识等等之类还有什么价值??? [121]

我的基本原理:不存在什么道德现象,而只有一种对这些现象的道德〈的〉阐释。这种阐释本身具有非道德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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