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看的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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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刚刚睡了三个小时的柯怡穿着一身运动装,睡眼惺忪地来到了隔壁堪称S市土豪聚集地的高档住宅区门口。

她昨天刚找了个兼职,里面有个土豪招陪跑,一个小时一百块。

在陪跑一个小时平均十五块的行情下,一个小时一百块简直就是天价。柯怡觉得只要一个小时有一百块,让她倒着跑都行。

高档住宅区门口,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休闲服、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倚在墙边看着手上的表。他交叠的双腿看上去很有力,卷起的袖子下,手臂的轮廓是男性特有的,明明是休闲风的穿着,在柔和的晨曦下,看起来竟然格外冷硬。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蹲着一只金毛。身材高大的男人牵着只萌萌的金毛,反差特别大。

养大型犬的男人都是好男人。柯怡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柯小姐,现在是六点零三分,你迟到了三分钟。”

男人低沉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让柯怡从金毛身上收回目光,显然这是个不好伺候的人。

“边先生。”

正好男人也在看她,他的目光在柯怡身上由上而下逡巡,毫不避讳,光明正大。最后那双深邃的眼中闪过笑意,如同危机四伏的原野上,一只猎豹奔驰而过留下残影,让人感叹之余又有几分心惊肉跳。

“长得不错,原谅你了。”他的语气带着男人对女人的欣赏,却并不走心。

而柯怡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她曾觉得,在茫茫人海中,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两次、跨越四个年头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却没想到,五年之后他们第三次相遇了。

早已在职场混得风生水起的柯怡不由得想起了大学时候青涩无谓的自己和自己做过的那些傻事。

不等她感慨,边册已经站直身体,牵起了金毛走在前面,说道:“绕湖滨大道跑就好了,七点之前要结束。”

显然他没有认出自己。柯怡站在原地,看了看他高大的背影和地上落下的影子,压下心中翻腾而上的苦涩跟了上去。

多带一条狗跑,能加钱吗?

到了湖滨大道,边册把狗绳交到了柯怡的手里:“它叫金坷垃,你的任务就是陪它跑,让它跑尽兴。”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狗,漆黑的眼中浮现出暖意。

说完,他走到旁边咖啡厅外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伸在了桌外,目光落在愣在原地的女人身上,惬意优雅,眼中的一丝兴味让他看起来恶劣极了。

一百块一个小时就是让她遛狗?柯怡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狗绳。按照市场上的行情,陪人跑一个小时才十五块,陪狗跑竟然一个小时一百块,这让那些不如狗的人情何以堪?

柯怡目光复杂地看向边册,正好撞入他漆黑的眼中。

他的打量和注目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在被发现的时候,不仅眼中没有一点波动,嘴唇还弯起了一个弧度。他动了动手腕,上面是一块表,显而易见是在提醒她时间。

一个出比市场价高几倍的钱让人陪狗跑步的人,绝对可以算是“壕”无人性了,然而在柯怡心里,他一直是救赎她的天使。

柯怡第一次见到他是大一的寒假。凛冽的寒冬,她带着落寞与彷徨独自来到瓷都,在游客稀少的雕塑瓷厂中,看见了坐在一家陶艺店中拉胚的边册。

面前是快速旋转的拉胚机,身旁是摆着许多瓷器的架子,在这动静之间,低着头静静等待瓷土成型的他格外引人注目。

看见地上落下的影子,他抬起头,朝她露出了个纯净的笑,问:“想自己做个陶瓷吗?”

柯怡点了点头。

在他的帮助下,她忘记了所有烦心事,静下心来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拉胚。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归隐在古城深处、与世无争的手工艺人。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浪漫迷醉的边城。那时候柯怡大四,刚刚失恋,只想在古城里来一场艳遇,放开自己压抑的情绪和青春来一场告别。她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男人,就在她打算跟那个男人一起离开酒吧的时候,他出现了。

“女孩儿该好好珍惜自己。”昏暗的酒吧里,他的表情隐在了暗处,只是留下了一句把她猛然点醒的话。

他似乎没有认出她,但是她却认出了他就是雕塑瓷厂中的那个男人。

从那以后,柯怡爱上了旅行。云南、青海、西藏,她去了很多地方,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他。她想,两次不同地方的相遇,大概已经把缘分用尽了。于是,她把那个在瓷都教她拉胚、在边城让她好好爱惜自己的男人和不愿意回想起的青春藏在了心里。

第三次相遇,他竟然不记得自己了。柯怡想让他想起自己,却又不想提起那段青春。

现在,不是遛狗而是被狗遛的柯怡只觉得心头那么多年的朱砂痣变成了蚊子血。

撒欢起来的金坷垃就像脱了缰的马。

就这样,湖滨大道上,尽情享受清晨的人们能看到一条金毛在带着一个女人狂奔。

“老大?”

听到熟人的声音,柯怡猛然停了下来,身体僵硬,死死地拽着金坷垃。

面前的人是她公司的下属,一个刚刚毕业进公司的年轻设计师肖叶。

“老大!没想到你也晨练啊!”肖叶又是惊喜又是敬畏地看着他们公司的主案设计师。

柯怡一边用力紧紧抓着狗绳,一边优雅地抬了抬头,露出了纤细的脖子。灰色的运动服衬得她的脖子很白皙。

“嗯……顺便遛遛狗。”她言语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俨然一副上司的样子。要是让人家知道她大清早出来陪跑,被狗遛,还有脸吗?

难得能跟柯怡套近乎,肖叶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起啊老大!”

柯怡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表。虽然动作与边册的不同,但是那优雅的姿态却是如出一辙:“不了,我一边遛狗一边等我的陪跑人来。对了,今天我一上班就要图纸,你图纸搞定了吗,还有时间晨跑?”

肖叶愣了一下,一脸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啊?今天就要?我马上回去赶!”

看着肖叶离开,柯怡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金坷垃忽然用尽全力冲了出去,柯怡被带得一个踉跄,继续狼狈地跟着它跑。

“慢点儿!求你了!”

终于在七点之前,柯怡把狗绳交到了边册手里。

边册收起交叠的腿,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大,一站起来就像一座山一样,影子可以完全把柯怡罩住。这种侵略性很强的气势让柯怡不自觉后退了一些。

边册并没有先看她,而是伸出手揉着金坷垃毛茸茸的脑袋。金坷垃被他揉得浑身都在抖动,抬起脑袋眯着眼睛,看起来非常享受。

随后,边册才把目光移向柯怡。宽松的运动装使得女人看起来身材纤细,运动后脸上的红晕即使在阴影下依旧清晰可见,细节处,精心制作的指甲、手腕上设计感十足的表,甚至绑头发的头绳,无不显示着她的精致。

她大口喘气的样子虽然狼狈,却意外地赏心悦目。

边册看在眼里,嘴里却说道:“中间看见你停下来跟人说了会儿话,金坷垃没跑尽兴,再加上迟到,扣你二十。”

扣二十?柯怡立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二十块你也扣?”这二十块扣得让她觉得自己不如一条金毛。

边册挑起了眉毛,把这句话又送还给了她:“二十块你也计较?”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挑衅,无惧无畏。

二十当然要计较!柯怡理直气壮,目光毫不躲闪。可是时间不允许她这么耗下去,她只好拿了八十块钱离开。

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行头,柯怡就去了公司。

她所在的公司是S市一家非常有名的设计公司,她身为公司的主案设计师,不算其他项目奖金,光底薪一个月就超过两万。她才二十八岁,像她这个年纪做到这个职位是非常不容易的。

今天例行的早会上,设计部在讨论的是一个公司志在必得的项目,但是柯怡全程都阴沉着一张脸,让手下的人如同受惊的小鸟,对自己的方案一点信心都没了。

其实柯怡一直在走神,时隔五年再次遇到边册,她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更何况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更让她气愤的是他扣了她二十块。

在助理的提醒下,她回过神来听完了手下的方案,给出了修改意见。此外,她特意提到了肖叶。

到底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被上司提到名字两眼就开始发亮,满怀期待地看着柯怡。

“肖叶来公司也好几个月了,这个项目可以让他参与进来。”表面上是提拔,实际上柯怡是为了防止被狗遛的时候再次遇到肖叶,给他增加了工作量。

开玩笑,没见公司里资深的设计师们都天天顶着个黑眼圈,精神萎靡吗?他怎么能有时间去晨跑?

当晚,整个设计组加班到了一点多。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被闹钟吵醒,柯怡才睡了四个小时,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寸甚至发梢都在叫嚣着疲惫,柯怡打了个电话给边册。

“喂?”男人的声音传入柯怡的耳中。电流使得他的声音比平日沙哑一些,也增强了声音的穿透力。

柯怡只觉得那声音以一种让她酥痒的方式钻入了耳中,顿时清醒了一些。她把耳朵在被角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刚醒的软腻说:“边先生,抱歉,我想我不能陪跑了——”

还没等她说完原因,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两百,两百一个小时,陪不陪?”声音里带着一股漫不经心和恶劣,别人模仿不来,好像笃定了没人会拒绝钱的诱惑。

柯怡沉默了。

一天两百,一个月六千,比他们公司许多新人设计师的工资还高。

困意一下子全部消散,心中的执念成了她的动力。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陪,六点见。”

她今天到隔壁小区门口的时间刚刚好是六点整,可是边册到得比她还要早。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他靠在小区门口的墙边,低头好像是在跟蹲在脚边的金坷垃说话。

他站着的时候似乎总喜欢把一条腿曲起,这样懒散的动作他做起来多了点不羁,身上每一寸线条都显示着他的力量。柯怡从侧面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与金坷垃互动的样子。这时候的他看起来神情宁静柔和,扬起的嘴唇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在雕塑瓷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与金毛互动的他,与那时正在拉胚的男人,形象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察觉到人来了,边册抬起头,正好看到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又看见了她眼中的慌乱。像是被这种慌乱取悦了,他唇边的弧度扩大,漆黑的双眼里闪过笑意说:“今天很准时。”

目光相触的时候,柯怡几乎是逃一样移开的。他身上还留着许多年前教她拉胚时的宁静,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有些苦涩,好像许多年过去,唯一变化大的只有她自己一样。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边册放下脚,站直身体后,牵着金坷垃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说道:“你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要是金坷垃没跑尽兴,我会扣钱。”

柯怡皱起了眉毛,看向他。他哪里是那个自己遇到过两次的天使?根本就是恶魔。

金坷垃跑起来依旧像是脱缰的马,到最后,柯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当她气喘吁吁、满脸都是汗地把狗绳交还到边册手中时,边册的目光在她小巧的下巴上那滴要掉不掉的汗上停留了一下,说:“作为女人你应该注意休息,不然老得很快。”

柯怡的脸色立即变了变。熬夜很伤身,但是作为一个设计师,熬夜是经常的事,她一直很注意保养。

一瞬间的愤怒之后,她笑了笑,不是怒极而笑,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而笑,而是一种甘之如饴。她也想休息,只是时间不允许。

即使表现得不在意,回去洗了个澡去上班的时候,她还是在脸上涂了很多粉,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提升气色。

连续加班使得整个设计组精神不振,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人也都是蓬头垢面,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味。

柯怡每天踏入设计组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即使再困,也会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她加班的时间不比设计组任何人少,可是每天来的时候都是气色红润、精神十足的样子。

不仅是她的下属,就连一直跟着她的助理小孙也十分佩服她。

但是实际上,柯怡完全是强撑着的。没人知道她每天加班到两三点,五点半还要起来去陪跑,几乎一坐下来,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S市设计圈一直有一句话:女人如果要做设计师,一定要像柯怡一样精致。

就在柯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上的图纸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惊醒。她猛然睁开眼,发现办公桌前多了个人。

整个公司敢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走进她办公室的只有一个人。

有些意外,柯怡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南总,你回来了。”

南封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比柯怡大一些,今年三十岁。他是个很斯文严谨的男人,严谨到不管多热,衬衫袖口上的纽扣都是扣着的,袖子从来不会卷起。

“晚上做贼去了?”他的声音很平和,语气里的随意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说话一样。

打瞌睡居然被发现了,柯怡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有,就是有些困。”

南封把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朝她推了推。

“还当你真的跟公司里传得那样,不需要休息?”他笑了笑,使得平和的语气里多了一点宠溺的意味,“辛苦了,这个案子拿下来以后,我请你好好吃一顿。这是从苏黎世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说着,他把手里的纸袋放了下来。

“谢谢。”柯怡笑着收下。她跟南封是认识许多年的朋友,每次他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不是衣服就是鞋子,有些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牌,有些则会是国外刚刚兴起的小众设计师品牌的东西。南封的眼光很好,每次买回来的东西柯怡穿着都很合适,没有一次出错。

离投标的时间越来越近,周五下午的时候,柯怡宣布了周末两天加班。不仅整个设计组听到这个消息怨声载道,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是崩溃的。周末她不仅要加班,还要陪跑。

经过了上周连续一周的加班,周一一大早,柯怡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起床的。然而不管她早到一分钟还是五分钟,到隔壁小区门口的时候都能看到边册站在那里。

从不让女人等待的男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柯怡已经见识过边册是多么没有人性了,为了不被扣钱,她只能调动身上疲惫的每一处,做出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

带着金坷垃跑了一圈回来,柯怡最先看到的是边册交叠在一起伸在外面的长腿。他似乎总是这个坐姿,存在感极强,仿佛一只随时会朝猎物进攻的猎豹,漂亮得让人心惊动魄。

一身休闲装都能被他穿出荷尔蒙爆棚的感觉,可想而知,衣服下那一身肌肉会有多么紧致。柯怡不由得好奇,连狗都要别人遛的人真的会运动吗?

“你似乎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边册站了起来,舒展开的身体显得他更加高大。

窥视被人发现了,柯怡收回了目光,心中狂跳,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她是每天陪跑回去,洗完澡才开始化妆的。此刻,她的脸上显示着连续熬夜后的苍白,慢慢浮现出的红晕如同是在上了釉的白瓷上点了一点稀释后的朱砂色正在晕开,使得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边册正准备移开的目光正好捕捉到这一瞬,然后停留了下来。

他的目光如同他本人一样存在感极强,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柯怡更加窘迫,觉得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我先回去了。”她说道。

“我们也回去。”边册的这个“我们”指的是他跟金坷垃。

蹲在他脚边的金坷垃像是听得懂他的话一样,站了起来。

柯怡当然不会跟他一起走。她走在前面,明明知道与后面一人一狗隔了一段距离,却能清楚地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尤其是男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很清晰。她能想象到他是怎样迈开腿的。

大约是因为之前被他的目光注视了太久,她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又走了几步,她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滴落下来的汗多得不正常,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觉得四肢不受控制,头越来越重,随后眼前一黑。

晕过去的时候,柯怡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忽然在路边晕倒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不敢完全闭上眼睛。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在失去平衡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扶住,她被扶着坐了下来。紧接着,她感觉到那双手触碰到了她的额头,滑过她的脸颊,抚摸上了她的脖子,最后滑到了她的领口。

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她急切地想要阻止,可是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眼皮越来越重,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只能任那双手猛然拉大了她的领口。要不是发不出声音,她一定会惊叫。

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领口被拉大,正好有凉气灌了进去,拂过她胸口的肌肤。柯怡舒服得无意识地发出了声音,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始一点点恢复了意识,恢复了知觉。感觉到手边痒痒的,她伸手抓了抓,发现是金坷垃的脑袋,软软的,十分治愈。

她睁开了眼睛看向金坷垃,刚刚恢复焦距的眼睛里带着柔和。

“没什么事,你睡得太少了,低血糖。”见她睁开眼,边册收回了手。

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重物消失了,柯怡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边册的手。他的手一直压在她的胸口扯着她的衣领。然而在刚刚移开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了她锁骨下的皮肤。

那种触感与她自己的手指不一样,好像颗粒感更强一点,比她的手更加粗糙。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酥痒和战栗。

“谢谢。”

她红着脸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再坐一会儿,你现在应该依旧四肢无力,很容易摔倒。”

要是换成别人,看到人晕倒一定会被吓得不轻,就算稳重点的也会打电话叫医生,而他却似乎一直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处理起来也是不慌不忙的。到底是因为懂得急救还是因为见过更大的场面,所以才这么镇定?或是两者都有?柯怡心中猜测着。

每次见面,边册给她的印象都不同,她觉得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神秘感。

指尖仍然残留着刚才细腻的触感,边册无意识地摩挲起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的手指。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他漆黑的眼中浮现出笑意,目光看向面前女人拜他所赐依旧大敞着的领口和深沟,吹了个口哨,以欣赏的语气说:“品位不错,金坷垃,是不是?”

那态度像是在跟身旁的狗谈论艺术品一样。

金坷垃立即配合地汪了一声。

察觉到他在看什么,柯怡的脸瞬间红透了,立即把领口朝上拉了拉。她想骂他流氓,可是人家做这些的初衷也是为了帮她。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今天穿的不是卫衣,而是带纽扣的或者拉链的,面前这男人一定会全部扯开。

七点多,附近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看到一男一女坐在路边,女的满脸通红,行人忍不住会浮想联翩。

再不离开,怕是刚才她晕倒的时候他扶上她的腰、手触及她的额头、划过她脸颊的触感和记忆都要清晰地涌上来了。

“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来不及了。”柯怡站了起来,发现脚上依旧有些无力。

她站了起来,正好把脖子完全舒展开,边册清楚地看到她从脸蔓延到脖子上的红晕。

“或许你今天可以请假,不去上班。”

边册的话让正准备走的柯怡有些意外,忍不住又看向他。

让她意外的不是他知道她要上班。她知道自己从毕业工作以来,染上了不少职场习气,一眼就能看出来。让她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接触了一个星期,她知道他是个只喜欢狗,或者说是对人根本不关心的人。一周以来,虽然他能看到她的疲惫,重点却从来都是放在他的金毛身上的,怎么忽然关心起她来了?

他的形象再次与自己记忆中的重合,就好像是之前在边城酒吧他对她说“女孩儿就该爱惜自己”的时候一样。柯怡心中被触动,说:“谢谢,可我还是要去上班。”

因为晕倒耽误了不少时间,柯怡回来洗澡化妆的时间变得有些赶。当花洒里喷落下来的水划过胸口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抚摸上了锁骨之下的肌肤。那手指划过留下的粗糙的颗粒感似乎还在。

第三次相遇,变化之大的边册让她心中有些害怕。

临出门的时候,柯怡看了一眼客厅里用来做隔断的架子,架子第二层直-9武装直升机模型旁边是一个釉面泛着光泽的白色瓷瓶,在机械感十足的模型衬托下,温润又静谧。

那是她大一寒假时遇到边册,在瓷都雕塑瓷厂里完成的。当时十九岁的她还很稚嫩,可以为了调出一个天青色画一幅画,对着外面的雨坐一天,等待“雨过天青云破处”。

九点准时到了公司,柯怡拿上助理小孙准备好的资料,参加了公司关于这次项目开的会议。

对于这个项目,公司志在必得。柯怡代表设计组,自然也表现出了很大的信心。

会议结束之后,柯怡一边收起自己的图纸,一边跟小孙交代接下来要做的事,说完才发现南封并没有走,好像在等她。

看她结束后,他走到了她面前。

“柯怡,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一天?”

低血糖之后,柯怡的手脚到现在都还没什么力气,完全是靠强撑着的。南封的细致总是让她心惊,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私下里做的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没几天就到投标的日子了,我还能撑一撑,拿到项目以后,南总再给我好好放个假吧。”柯怡笑着说道。

南封亦勾起了一个笑容说:“好,项目拿下来不仅有休假,还有奖金。”

听到奖金,柯怡心里一下子来了动力。

接下来几天,柯怡依旧每天早上五点半起来去陪跑。可是见到边册的时候,她就会尴尬,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看着她的领口,夸她品位不错的情景。

相比之下,边册还是一副老样子,只要她稍微有一点让他的金毛不满意了,就要扣她的钱。

在整个设计组连续熬夜半个月之后,终于到了竞标的日子。

柯怡今天特意化了个气场很强的妆容。当带着公司精英设计师团队,跟南封一起高调地走进甲方会议室,看到甲方会议室正中间坐着的那个双腿交叠伸出桌外的男人的时候,她脸上从容的笑容几乎崩坏。

谁能想到甲方的负责人竟然是边册。

她脑中闪过自己被金坷垃拽着毫无形象地狂奔的样子。

在场有谁能想到今天早上六点,她还陪他的狗跑过步?

要是能重来,柯怡今天一定不会来。要是边册把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告诉别人她每天早上还陪跑,陪跑的对象不是人而是狗,她的形象就全毁了,业界的人也就会知道她是个为了二十块都能斤斤计较的人。

显然边册也没想到会遇到熟人,他的眼皮抬了抬,漆黑的眼中闪过惊讶。

要不是在这种场合遇到,边册真的没办法把穿着运动服、被金坷垃遛着跑的女人跟有名的设计师联系在一起。她刚进会议室时优雅、高傲、自信的样子,跟那个脸色苍白还要为了两百块陪跑,最后低血糖晕倒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却意外地可爱。

边册那从柯怡进来开始就停留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过的眼中似有光影掠过,笑意慢慢浮现上来,叫人心惊。

他甚至还动了动手指跟她打招呼。

这动作看起来优雅又恶劣,像是恐吓,柯怡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南封低声问:“柯怡,怎么了?”

“没什么。”柯怡回过神来,捏紧了手中的文件,露出了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说,“放心吧,我很有信心。”

说着,她不再看边册,刻意忽略了他的目光,跟助理示意了一下,自己拿着方案走到了主讲台。

南封看她没事,就坐到了旁边。

柯怡的助理把方案发到了几个甲方负责人手里,人手一份。别人都翻开来看了,但是边册却没有动,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一样。他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手指摩挲着文件的边缘,带着兴味的目光随着柯怡的走动而移动。

柯怡身为资深设计师,有着丰富的讲标经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从设计理念开始,讲到了设计初期思路,再从设计元素讲到了设计说明。功能分布、空间流线、材料运用……讲标的时间不长,她却面面俱到,脸上的笑容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睛。

“边总,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身旁的人问。

边册勾了勾嘴唇说:“不错。”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在柯怡的身上,方案连一眼都没看过,翻都没有翻开,好像根本不重要一样。

到底是觉得方案不错还是人不错?旁边的人不敢问。

直到出了会议室,感觉不到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柯怡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紧绷了太久,她居然觉得肩膀有些酸疼。

“讲得很棒。”

面前出现一瓶水,柯怡接过喝了几口,才看向南封说:“谢谢。”

“不过你刚刚看起来有点紧张。”南封温和的语气里带着笃定。

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他们相识许多年,彼此非常了解,再加上他是个很细腻的人,柯怡一点都不意外会被他发现。

但是她一点也不慌乱,应对自如地说:“是有点,不过适度的紧张能让我更加兴奋。”

南封笑了笑说:“我从不质疑你的专业能力。”

柯怡还记得自己刚工作那会儿,没见过大场面,第一次挑大梁去讲标,走进会议室看到几个评审坐在那里,心里就慌了,原来背好的稿子因为紧张全都忘了,脑中一片空白,讲得磕磕巴巴。

这个项目他们花了很多心思,讲完出来,觉得自己搞砸了,她看着南封就哭了,还惊动了里面评审的人。

南封包容地安慰她说,这是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有关系。

本来,他们对那个项目都不抱期望了。让他们意外的是,几天后,甲方打电话通知他们中标了。

南封开玩笑说,他们的方案本来就做得很好,虽然讲标讲砸了,但是后来靠同情分补上来了,中标也是应该的。

所有公司都讲完方案后,接下来就是等结果。

害怕遇到边册,心慌的柯怡干脆找了个借口,躲到了洗手间。

她没想到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会在他面前暴露。

她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娇气、生活高质量。但是谁都不知道她只是表面光鲜精致,背地里却在拼命省钱、赚钱。陪跑并不是她唯一做过的兼职,在此之前,她还做过高尔夫潜水员,就是在高尔夫俱乐部里穿着潜水服下水捡起客人打到河里的球。

别人以为她住的是高档社区,但其实她住的是高档社区隔壁的普通住宅区。

不管是她的父母、朋友还是南封,都没人知道。

其实,以她的收入,完全可以过得很好了,但是她有别的目标,一个在别人看来可能非常疯狂的目标——她要在今年买一架私人直升机。

“谁能想到,业界龙头公司的设计总监竟然为了一个小时两百块去陪跑,柯小姐?”

当柯怡察觉时间差不多了,走出洗手间,准备去听投标结果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边册。

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站姿,整个人靠在墙上,一条腿曲起,裁剪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仅优雅,还多了一份与众不同的野性。

柯怡心中一跳,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柯小姐。”边册收起脚站直了身体,朝柯怡走近了一步,说,“想来想去,你只能躲到洗手间了。”做这些动作、说这些话的时候,边册的目光一直落在柯怡身上,完全没有移开过。

这目光让柯怡想起了刚刚讲标的时候他注视着自己,好像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的感觉。感觉到他的靠近,感觉到他的气息,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女洗手间的门口,仿佛随时都会逃进去关上门一样。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她慌乱的样子被边册看在眼中,却没有说破。他笑着说:“不要担心,我不是来拆穿你的,只是来告诉你,你们公司中标了。”

中标这件事并不让柯怡意外,却足以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庆幸设计组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谢谢告知。”提到自己专业相关的,她就从容起来。

“其实我不懂设计,对这个项目也不了解,会选择你们公司完全是因为你。”边册的话毫不掩饰自己对柯怡的兴趣。

换成是别的男人,柯怡会觉得他是在邀功,或者是想跟她交换什么,可是边册却让她感觉不到这种目的,好像他这么做只是纯粹地为了表达什么。

她的脸红了起来,心跳也因为他低沉的声音而加快。她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很多种表情,却唯独没有受宠若惊。谈及她的工作和专业,她总是很自信。

她朝边册露出了明艳的笑容说:“谢谢你,边先生。不过即使没有你,我们公司照样能中标。”脸上的红晕使她看起来多了一丝女人独有的娇俏动人,却没有阻挡她的意气风发。

边册看着她,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一样。

在这种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注视下,柯怡保持着惯有的笑容说:“我的同事和上司应该在等我,边先生,我先走一步。”

“他们的确在找你。”边册侧过身体,十分绅士地让开了路。

看着渐渐走远的女人,他眼中笑意更深:“明天见。”说完,他清楚地看到了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精英感十足的女人脚步乱了。

“老大,你去哪儿了?我们中标了。”助理小孙看到柯怡,欣喜地说。

即使这个消息边册已经告诉过她了,柯怡依然露出了个笑容说:“去了下洗手间。”

说着,她又看向南封说:“南总,是不是该给设计组放几天假了?”

南封斯文的脸上带着笑容,温和地说:“当然。”

中了标,接下来就是庆祝。拿到项目,连续半个月没睡好的柯怡像是泄了气一样,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连动都不想动了。她拒绝了聚餐活动,直接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几乎是倒头就睡,一直从中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

巨大的变化

2


醒来以后,柯怡对着助理小孙发过来的信息发了会儿呆,心中挣扎了很久,还是为了那两百块起床了。

她到的时候边册已经在了,脚边蹲的依旧是金坷垃。

带着大型犬出门的回头率总是会特别高,尤其像是金坷垃这种毛色特别好而且很有精神的大型犬。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却牵着一条治愈系的金毛,反差巨大却格外养眼。尤其是男人和狗有互动的时候,漆黑的眼中带上了罕见的暖意,使得他整个人都温和下来,像是打了柔光一样,这个男人把狗宠到了天上。

陪跑了半个多月,金坷垃已经认识柯怡了。或许是闻到了她的气味又或者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金坷垃朝她这个方向靠近。

今天,边册破天荒地放开了狗绳,任由金坷垃朝柯怡跑过去。

察觉到边册看过来,柯怡立即收回了视线。等金坷垃跑到面前蹭着她的时候,她笑着揉着它的脑袋,动作竟然跟它的主人十分相像。

柯怡自己没有察觉,不远处的边册却发现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金坷垃仰着脑袋用鼻子蹭柯怡的手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敢让边册等太久,摸了摸金坷垃后,柯怡就牵着它走了过去。想起昨天的事情,她是觉得尴尬的,除此之外,这么被他看着,还很不自在。

边册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从上到下扫了她两遍,像是在刻意提醒她昨天的事情。

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的女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脸上慢慢泛起红晕,然后羞恼地看着她。她今天的目光有些复杂。

察觉到这一点,边册没有说什么,而是提醒她:“先带金坷垃去跑步。”他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偶尔对人产生兴趣多半也是因为他性格里的恶劣。

本来就是来陪金坷垃跑步的,柯怡当然不会拒绝。边册这个“先”字用得很微妙,明确地告诉她之后有话要跟她说。

依旧是绕着湖滨大道跑,柯怡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今早看到的助理给她发的消息,直到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熟人。

“老大!你出来遛狗呀。”

柯怡被肖叶吓了一跳,拉住金坷垃停了下来,表情有一瞬间很不自然。

“是啊。”她很快恢复了镇定,露出了平日里优雅的姿态。

这次被提拔参加了项目,肖叶受宠若惊,心里是感激柯怡的。

“老大,你的狗养得真好。”说着,他就要去摸金坷垃。

柯怡被他吓得不轻,立即拉着金坷垃后退了一点。

她是知道金坷垃有多金贵的,比许多人过得都好,边册拿它当儿子。以边册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儿子被随便什么陌生人摸了,不知道会怎么为难她。

没摸到狗,肖叶也不在意。他看了看金坷垃,又看向柯怡,眼睛亮亮的,里面带着崇拜。

一圈几乎已经跑完了,他们现在站得位置离边册不远,柯怡担心边册过来让自己暴露,其实是心惊胆战的。她敷衍着肖叶说:“今天休息,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感觉好久没锻炼身体了,所以出来跑跑步。”肖叶才不会说自己是特意早起来看看能不能碰到柯怡的,没想到真让自己碰上了。

柯怡点了点头,心中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肖叶离开。这时,金坷垃不知道为什么,拼命想往边册的那个方向跑。

柯怡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拉住。

肖叶顺着金坷垃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坐着喝咖啡的边册。

柯怡也看了过去,发现他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还好肖叶投标的时候没跟去,没见过边册。

她有些心虚,准备把他当成陌生人。

如果让肖叶知道了她出来陪跑,而且陪跑的对象还是狗,不出几个小时,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不出一天,说不定整个S市设计圈的人也会知道。这样的话,她一直以来的形象就会崩塌,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可是边册却在这个时候朝她招了招手,还笑了笑。

察觉到他眼中的一丝恶劣,柯怡心中几乎是崩溃的。他是故意的。

“老大,那个男人你认识?”肖叶看了看边册,又看向柯怡。

湖滨大道上的人不多,这个方向只有他们了,柯怡没办法不承认。她灵机一动,坦然地说:“他是我的陪跑人。”

肖叶恍然大悟,又看了看边册,心想,老大的陪跑人都这么帅,太厉害了。

边册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们这个方向,柯怡心中一刻也平静不下来,生怕被肖叶看出端倪。见肖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提醒说:“你这次表现不错,不过要学的还有很多。休假的时候你可以多看看一些大师的设计,比如扎哈、盖里他们。”

说完,她挑了挑眉,提醒他快去。

肖叶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说:“好的老大,我马上回去看。”

“好。”柯怡鼓励一笑。

好不容易让肖叶离开了,柯怡松了口气牵着金坷垃走向边册,发现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好像没有移开过一样。

走到边册面前,她发现他的对面还有一杯咖啡。

“我想请柯小姐喝一杯咖啡。”边册依旧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姿懒散又随性。

柯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刚刚遇到的是熟人?”边册问。

提起肖叶,柯怡心虚起来。边册一定不知道她在肖叶面前说金坷垃是她养的狗,他是她的陪跑人。她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点了点头说:“是的。”

边册像是看到了她的假装镇定,唇边勾起了个笑容,问:“柯小姐为什么要来陪跑?”投标遇到柯怡后,他像是终于在百无聊赖的生活里找到了点乐趣,立即查了她所有资料,并没有发现她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看什么好玩的事情。

柯怡抬头看向他,其实她心里也有疑问。

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是助理小孙帮她查的关于甲方负责人边册的消息。

让她意外的是,边册高调任性的作风与五年前的他判若两人。

他可以花重金请国外奢侈品设计师设计高级定制……给他的狗,可以给他的狗买热搜、成立粉丝后援会,并花钱招募后援会会长,只要有人说一句狗的不好,就会有人怼回去。他还可以找字体设计师以他的狗的爪印为素材设计字体,然后联系字体公司,加入字体库。

看到这些的时候,她根本没办法把他跟那个在瓷都安静地做陶瓷、在边城劝她爱惜自己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虽然他们有着一样的长相。

五年的时间会让一个人变化那么大吗?

答案是会的,比如柯怡自己。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在问他为什么变了,边册忽然有种面前的人了解他过去的感觉,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渐渐收起。没有了笑容的他看起来有些危险,却格外吸引人。

“柯小姐能告诉我原因吗?”

大约是之前的两次相遇给她留下了太好的印象,已经深刻地烙在了她的青春里,又觉得他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定有什么原因,柯怡心底对他有一种亲近的感觉,第一次有种想把心中的执念说出来的冲动。

“其实,我想买一架直升飞机,在年底之前。”她低下头一边用勺子搅乱咖啡上的拉花一边说。

“直升机?”这个太过熟悉的词让边册挑起了眉毛,尘封心底的过去在许久之后像柯怡杯子里的拉花一样被慢慢搅动。

有些他曾经认为是全部的东西,几乎都要忘了。

“为什么会想要买直升机?”他问。

柯怡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显然是不愿意说。

她抬起头时,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情绪被边册收入眼中。

被她眼中无端出现的信任和她的话触动,他对这番原本不走心的对话上心了。

一个普通的女人居然想买直升机?明明可以过不错的生活,却偏偏让自己变得那么辛苦,不是为了房不是为了车,而是为了直升机。

接连两天颠覆了他心中的印象,他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的女人。她细节处体现的精致在昨天的投标现场他看到她就已经有了答案。此外,她的脖子很纤细,很容易让男人生出想要抚摸一下的冲动。明明是个容易让男人生出保护欲的女人,脊背却挺得很直。之前边册没有注意过,现在注意到了之后,似乎能从她挺直的脊背看到她心中的执念。

“金坷垃缺一个保姆,一个月一万五。而且,我的私人直升机可以出售,虽然是五年前的,但是很新,你做满两个月五折卖给你。”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样多管闲事完全不像自己的作风,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赚钱是为了买直升机这个目的,让他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他想帮别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就是这么任性。

他的语气与平时一样,带着一丝别人模仿不来的恶劣,但是柯怡看得出他是要帮自己。这让她有些意外,又让她觉得他没有变,还是自己印象里的样子。

柯怡立即欣喜地答应:“成交!”都陪狗跑过步了,还差当保姆吗?而且这狗不是一般的狗,是边册的狗。

看到她笑了,边册眼中也露出了笑意,如同寂静的荒原上星光一闪而过,沉睡的野兽被吵醒,纷纷睁开了眼睛活动起来。宁静中隐约带着危险,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却又心惊胆战。

“可是你有驾驶证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直升机驾驶证?”一心为了买直升飞机到处赚钱,柯怡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开直升飞机也是要驾驶证的。

见柯怡尴尬的表情,边册心中已经了然,唇边的笑意加深,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被她这时候的迷糊取悦:“你以为是玩具飞机?”

柯怡挑高了眉毛。一架直升机说打五折就五折,到底是谁把直升机当玩具了?

很快,她脸上的表情恢复了自然,像是找到了解决办法一样,回击:“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可以找有证的人帮我开。”

直升机的驾驶证要求很高,三个月内她是得不到的,但是她可以在网上找一个。

边册笑了笑,没有点评。面前的咖啡已经见底,他站了起来。像是知道要走了,金坷垃立即听话地跑到他的身边。

柯怡也准备回去了。终于可以休息,她要回去再睡一觉。

可是边册站起来之后,并没有着急走。他先低头摸了摸金坷垃的脑袋,又转过头看向柯怡。

他漆黑的眼中还带着与金坷垃互动时的温柔和暖意,被他这么看着,柯怡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个男人温柔起来像是把眼前人当作珍宝宠上了天,没有女人抗拒得了,可偏偏他的温柔全给了一条狗。

“什么时候去我家?”他略微上扬的尾音让人想入非非。

刚回过神来的柯怡又听到他这样暧昧的邀请,心跳都加快了。明明他只是让她去他家看看金坷垃住的地方,给金坷垃当保姆。

“今天就可以,我这两天休假。”对于工作,就算是兼职,她都很认真。

她是个爽快的人,边册更是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于是,离开湖滨大道后,柯怡没有回家,直接跟着边册进了高档住宅区,感受土豪生活。

边册和金坷垃住在一个由水泥和金属包围的工业风格挑高loft,顶面是裸露的钢结构,二层只有一张床。冷色的水泥和金属几乎占了全部,少部分地方用裸露的红砖点缀中和了冷色给人的压抑,很有格调。整个loft把男性的硬朗体现得淋漓尽致,完全没有了他当初在瓷都的安静与温和。

当柯怡还愣在门口,以专业的眼光审视设计的时候,已经跟她很熟的金坷垃咬着她的裙子,把她往里面拽。

也不是没有去过独自居住的男人的家里做客,可是走进边册的家,柯怡立即紧张起来,只觉得整个房子里都充斥着他那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

边册换上了灰色的拖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站在玄关处没有动的柯怡,然后转过身返回玄关。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穿着拖鞋的样子让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懒散,柯怡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金坷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客厅了,当边册走到她面前时,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已经毕业好几年,她早就不是青涩的学生了,可是面对边册,在他的地盘上,她鼻尖和周身都是他的气息,还是会有无措的感觉。

一方小小的玄关里,他们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了,可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柯怡紧张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如同划破荒原寂静的光芒一样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觉得一只宽大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腰。

柯怡被强大的力量带得倒向了那个近在眼前的胸膛,刚刚撞上又被搂着腰转了个四分之一个圈。

就像跳舞一样,却又比跳舞靠得更加近,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松开了。

“我帮你拿拖鞋。”边册看了眼柯怡涨红的脸,弯下身打开了鞋柜,唇边一直挂着笑。鼻间残留的女人的香气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他本来就很高,玄关又很狭窄。他这一蹲几乎占了大部分玄关的空间,柯怡不得不又朝墙贴近了一些,站在角落里。她的呼吸还没有平复,身体摩擦到他温热坚硬的胸膛的感觉还在。

她就算参加投标也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很快,边册从鞋柜里拿出了另一双灰色棉质拖鞋,放到了她脚边说:“穿这个吧。”

拖鞋的尺码跟他脚上那双差不多,显然也是他的。

这时,金坷垃又跑了过来,咬着柯怡的裙子让她跟它走。

急于逃开这让自己呼吸都不顺畅的玄关,柯怡匆匆地脱了鞋穿上了那双灰色拖鞋,在边册的注视下跟着金坷垃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穿男人的拖鞋。

他的拖鞋特别大,柯怡穿着几乎没办法完全抬起脚,只能在地上拖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边册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声音,目光落在了柯怡的脚踝上。穿着他的拖鞋,她仅仅露出一小节的脚踝,显得特别纤细。

金坷垃的地盘在楼梯下,空间很大。柯怡一眼就认出了铺在狗窝下面的地毯是意大利某个品牌的纯手工制作的地毯。

许多人都买不起的地毯,边册居然买来给狗用。

柯怡再次感叹了一下他简直“壕”无人性,对狗比对人还好,怪不得好多人在网上说不想做人了,想当边土豪家的金坷垃。

更要命的是,这条狗还懂得跟她炫耀,都活成精了。

柯怡忍不住狠狠地揉了揉金坷垃的脑袋,惹得金坷垃一直往她手心蹭。

想起金坷垃的名字,她有些想笑。查过资料后她知道金坷垃是化肥的名字,这么土的名字配这么金贵的狗,的确很符合边册现在恶劣的性格。

“你要做的是把这里打扫干净,然后根据前任营养师给金坷垃留下的食谱给它配餐,再有就是陪它玩。”边册倚在墙边看着柯怡与金坷垃互动说。

在柯怡打扫的时候,边册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由于loft是完全敞开式的,除了卫生间外没有其他门,顶多用隔断来划分空间,所以柯怡只要稍微抬抬头就能看到边册。

他坐在落地窗前,低着头专注地看书,双腿依旧是交叠着伸直的,休闲装下的肌肉线条很漂亮,坐姿懒散也很有力量。阳光照在他身上,驱散了那股冷峻。金坷垃就懒洋洋地趴在他椅子旁边的毯子上,眯着眼睛安逸得几乎都要睡着了。它全身的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毛茸茸的,像个玩具一样。

主人看书,宠物在旁边安静地陪着。温暖简单的画面往往最能触动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恍然间,柯怡如同看到了许多年前瓷都的那个手工艺人。

这么悠闲,不用去公司吗?

把整间屋子打扫得差不多的时候,柯怡被架子上的一张照片吸引,盯着看了好久。

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边册一下,不可思议地问:“你以前是飞行员?或者是民航机长?”

她盯着看了很久的照片是许多年前拍的,在一个空旷的机场。照片上的边册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小一点,头发是很简单的圆寸,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纯净与稚嫩,身后是一架小型教练机。

她一开始以为他是藏在古城深处的手工艺人,后来以为他是边城浪子,接着,他成了她的甲方,现在她发现他曾经是飞行员?

他一次次颠覆着在她心中的印象。

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和经历才能每一次给她的感觉都不同?

边册会把照片放在架子上当然就不怕人看到,但是柯怡的目光过于惊讶、过于复杂。他眯了眯眼睛,只是一瞬,又就舒展开来。

穿着尺寸合适的拖鞋的脚向那双穿在大码拖鞋里显得格外娇小的脚靠近。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身后是架子,柯怡只好朝旁边退。

在她渐渐慌乱起来的时候,边册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高大的身体刚刚好遮住了那张照片,阻挡了柯怡的视线。

“柯小姐,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会。”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暧昧,动作还是那样轻佻,柯怡却觉得他是在掩饰着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反而没那么慌乱了。

看到她从慌乱到镇定,边册眼中闪现笑意,没有再把话题朝暧昧的方向引导,而是提醒说:“金坷垃饿了,你该给它配餐了,不然扣钱。”

“扣钱”两个字让柯怡挑高了眉毛,没有心思再琢磨了。

边册家里的厨房也是敞开式的,很干净,闻不到油烟,看起来并不经常开火。敞开式的厨房虽然好看有格调,但其实并不适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

看到橱柜上金坷垃的食谱,柯怡再次在心中感叹边册实在太任性了。金坷垃吃得比她还好。

怕自己流露出太过惊讶和不服的表情,柯怡一直抿着唇。

边册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大咧咧地看着她。

女人生来就是柔软的,尤其在这以冷硬材料为主装饰的厨房里,女人白皙的皮肤、下巴到脖子处流畅的线条,甚至垂下眼睛时的睫毛都格外明显。

“没想到我们的主案设计师手脚这么麻利,看来经常干活。”边册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手上,有些遗憾地说,“这应该是双画图的手。”

柯怡撇了撇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要放在刚毕业那两年,能不动手的她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家务会定期请阿姨来做。但是她现在必须要任劳任怨,缺钱的时候再娇气就显得矫情了。

这样生活虽然累,但是她心甘情愿,只等着某一日达成自己的夙愿,扬眉吐气。

南封给整个设计组放了三天的假,这三天柯怡几乎都是在边册家里陪着金坷垃过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边册心中其实还保留了当初的柔软,只不过所有的包容与温和都用在了一条狗身上。

而她,身为这条狗的保姆,当然是不敢怠慢的。

经过三天的休假之后,整个设计组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开始根据甲方提出的意见对项目进行再次修改。

听完助理对修改进度的汇报,柯怡又与工程部负责人对接了一下,才去找南封汇报情况。

“工程部那边团队已经就位,技术上没有问题,该办的手续也已经了解清楚了,就等签了合约之后办手续动工。”

南封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听完柯怡的汇报,他先说了句题外话:“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前一段的状态让我有些担心。”

果然自己的状态从来瞒不过南封,柯怡开玩笑说:“如果南总想让我保持现在这样的气色,可以考虑多给我放些假。”

南封是个严谨到头发从来不会乱衬、衫第一颗扣子从来不会解开的人。虽然看起来斯文随和,从来不会生气,但是公司里的人对他都很敬重,在他面前都很规矩。

“除了这个,其他都能答应你。”唯独在柯怡的面前,南封会随意一些。

玩笑开完后,话题又转到了工作上。南封说:“签约仪式定在了这周五。为了庆祝合作,我们两家一起办了个酒会。”

柯怡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可能你要自己找个男伴了。”南封的语气里带着歉意。有关工作的活动上,柯怡一直是他的固定女伴。

柯怡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反而眼睛亮了起来,好奇地问:“有女朋友了?”

要知道,他们公司是S市出了名的和尚庙加尼姑庵,除了保洁阿姨和保安,上到总裁南封下到公司小职员,基本上都是单身。

柯怡激动的样子并没有让南封露出不自在,他很坦然地说:“父母介绍的,见过一次而已,还只是朋友。”

南封比自己还要大一些,柯怡一直希望他早日解决终身大事,看到有了眉目,她心中替他高兴,说:“希望南总早日结束单身,也好给公司里的和尚尼姑带来点桃花。至于我,还愁找不到男伴吗?”

南封失笑。他看着柯怡那张精致的脸,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出了南封的办公室,柯怡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这几年她的男伴都是南封,现在南封有了女伴,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找谁当男伴了。

商业酒会上熟人那么多,要是让人看到她一个人去,连个男伴都没有,太尴尬了。

下午,当柯怡在办公室皱着眉想着男伴人选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说完,柯怡抬起头,只见门被推开,肖叶先是探出了个头笑了笑,再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

看到他,柯怡就想起了自己每天早上没形象地陪金坷垃跑步的样子,有些不自在。

“老大,那天早上你让我去看扎哈和盖里的设计,我去看了。”说着,他从背后拿出一叠纸说,“以前大学里老师也总提起这两个大师,不过我也只是懂一点皮毛。这次你让我去看后,我认真地看了一下,感觉学到了很多。这是我随便画的一些东西,老大有没有空看一看?”

那天为了让肖叶离开,给他找点事情做,柯怡才随口提起这两个大师。这两个大师都是建筑界的鬼才,一个把曲线运用得淋漓尽致,一个把几何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学过空间构成或者建筑设计的都很了解他们。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肖叶真的去看了。

看到他拿着一叠图纸,柯怡有些心虚。

“我看看。”她接过图纸一张张看了起来。

肖叶受宠若惊,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原本只是来碰碰运气的,谁知道柯怡真的会看他的图纸?从没听说柯怡会看新人的东西。

看到图纸上自己草草勾勒的形态,他心慌起来。

柯怡一张张看得很仔细,虽然只是一些概念草图,有的甚至只有几笔,连形态都很模糊,但是很有想法。

看完后抬起头,看到肖叶紧张得双手攥在一起的样子,柯怡差点笑出来。她把图纸还给了他,说:“虽然还不成熟,但是很有想法,另外空间结构上两个大师的痕迹太明显,你可以再看些其他的。概念只是最初期,要做一个完整的设计,就要一直对作品负责,直到项目落地,后面还有很多步骤。”

她的这番话超过了肖叶的预期,她居然还说他的想法很好。肖叶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鼓励一样,点了点头说:“好的老大,我会努力的。”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肖叶的脚步都轻快了。

样子有些好笑,但是他有事情做了至少不会早上去跑步了,柯怡心中想。

男伴的事情一直压在她心里,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在隔壁小区门口看到牵着金坷垃的边册。

他是甲方负责人之一,不是也要参加酒会的吗?

知道自己的事情再大,在边册眼里也不如金坷垃跑步大,柯怡一直憋到了陪金坷垃跑完一圈才想着要怎么跟边册开口。

“周五晚上的酒会你去吗?”

“酒会?”只是一瞬间,边册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一样,漆黑的眼中浮现出笑意说,“去。不过我缺个女伴,愿不愿意当我的女伴?”他的语气就像个绅士。

金坷垃正舔着柯怡的手背,湿湿软软的,但是更软的是她的心。她还没有把话说出来,他就好像猜到了一样。这个男人虽然恶劣任性,但是聪明通透。

他忽然开口邀请,让她心里那一丝害怕被拒绝的忐忑好像被吹走了一样。这种说起话来毫不费力的感觉让她感觉很棒,如沐春风。

“邀请这种事,还是适合男人。”边册补充说。

绅士从不会让女人主动开口。

因为金坷垃一直在往柯怡身边凑,他不得不把它拉回来。像是不满意它不亲近自己,去亲近别人,他没好气地骂了句:“傻狗。”

他们互动的样子让柯怡心里更加暖了,脸上的笑也明媚起来。她弯下身体,摸了摸金坷垃的脑袋,像是在鼓励它跟边册唱反调一样,随后抬起头自信地说:“放心吧,带我这样的女伴会让你长脸。”

这句话成功地让边册把目光从金坷垃身上移开,他看了柯怡一会儿。仰起头的动作使得她的脖子完全展现出来,很纤细,睡眠充足之后气色也很好,红润得很养眼。虽然只是穿着运动服,但是从细节能够看出她是个精致的女人。

他的唇边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说:“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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