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的故事

丁玲的一生经历了四段感情,其中还有一段三人行,最后一段婚姻,丈夫陈明比她小十三岁,陪她走完了人生的艰难曲折,最后,丁玲在他的怀抱中离开了人世。

1904年10月12日,丁玲出生了,她是在湖南省常德县的外婆家出生的。都说孩子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可是丁玲好像是被上帝忘了,她出生不久就迎来了坎坷的命运。

丁玲的母亲有着独立的意识,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只是母亲感叹没有生在一个好时代,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丁玲的父亲——一个地主家的少爷,多病,没志气。在丁玲四岁那年,父亲撒手人寰,在人们以为一个寡妇带着一儿一女会活不下去的时候,丁玲的母亲仿佛重生了,她卖掉家产,偿还了丈夫欠下的债,带着儿女前往县城生活。

父亲病逝,对丁玲来讲,她的生命中缺少一位重要的灵魂导师,以至于在她以后前行的道路上,总是惦记着这个模糊的身影。可能,父亲的离世,丁玲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丁玲的父亲,自幼天分很高,十四五岁便考中秀才,但光有天资却没有很好地使用,善挥霍不善理财,后来在逝世后,还留下大笔债务给她们母女俩。无力偿还债务的丁玲和母亲,只能看着这个家急剧衰败。

丁玲在失去父爱的同时,也告别了曾经富裕无忧的生活。尽管父亲离开了她,甚至带给这个家许多痛苦,但是丁玲身上还有几分父亲的特色,她遗传了父亲的才华,使她后来走上了文艺青年的道路。

丁玲早期作品塑造了多个慈父形象,可见父亲形象在丁玲心目中的重要性。作品中的多个父亲是丁玲对自身经历的艺术再加工,带有明显的主观色彩和个人情感,是丁玲对父爱强烈憧憬与渴望的表现。

除了父亲的离世是对丁玲的一个打击以外,丁玲还有一个早夭的弟弟。父亲离开了,弟弟也没能保住性命,家里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亲戚们也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仿佛全世界都等着看她们母女的笑话。母亲余曼贞很勇敢,毅然带着自己的孩子,返回家乡,创办小学并自任校长。

母亲顶着亲友们鄙夷的目光,接受着他们背地里挖苦调侃的坏话,做到了女性的自我独立。女人,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克服这个社会带来的挫折,大概这是母亲正在给年幼的丁玲言传身教,给她往后的独立前行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丁玲接受了母亲前卫的思想,知道女性也可以靠自己,她不敢不坚强。

丁玲上小学,自己上师范学校。不在意他人的闲言碎语,丁玲的母亲从学生成为学监,最后成为老师,在青春已逝年华未老的时刻,她活出了自己的人生,也为后来的丁玲的榜样。

丁玲在不断地学习中,懂得了自己想要什么。她不断跨越自己,想要到更大的天地去闯荡。在桃源县第二女子师范学校,丁玲凭借着小时候阅读积累的底子轻轻松松的考取了第一名。同时,在这里也为她以后的文学创作奠定了基础。她不喜欢像其他同学一样摘抄句子,使文章条理好、字句通顺。

她喜欢写自己的话,想得多,联想丰富,文章就自然显得啰嗦重叠,老师们常常在她的作文后面写长长的批语,鼓励她写作,要多用点心。更甚者,有代课老师夸丁玲是学校的一颗珍珠,有闪光之才。

这个时候,五四运动爆发,丁玲立刻投入到这场运动中,剪掉了自己的头发,参与进去。她不甘心只待在小小的县城,她想要真正的了解外面的世界。她主动向母亲提出想要去长沙上中学,在这里她发现自己对文学真正的产生了兴趣。

丁玲毅然到岳云中学——一个有着前进思想的学校求学。丁玲的每一次选择,看似只是一次普通的转学,却难掩她对于新的道路的选择。

远去上海,是丁玲中学时期选择中最重要的一次。这不仅意味着她要放弃在岳云中学的文凭,还要一个人离家千里。并且当时的丁玲还有婚约在身,在她小时候,她的外祖母将她订给了舅舅家的表哥。

这个时候丁玲的舅舅极力阻止她的远行,丁玲的母亲拿出她的魄力,坚决支持丁玲远去上海,追求新的天空。丁玲也就这样甩掉了婚约,开始了她的自由行。1922年,18岁的丁玲前往上海学习,这趟行程似乎预示了她未来的感情生活,让这个妙龄少女第一次开始陷入迷茫。

为什么这样说呢?那时候到上海的丁玲,经朋友介绍,和闺蜜王剑虹一起认识了翟秋白。两个女生在外租房子住,难免会有无聊单调的时候,翟秋白一有空就来找她们聊天解闷。一来二去,翟秋白就和王剑虹互生好感,相约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离开了与丁玲的三人帮。

丁玲没有谈过恋爱,对于自己闺蜜找到了心之所属,她也渴望爱情降临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只能观望。丁玲选择离开,她自己讲述当时的情景:“水一样的凉风在静静的马路上漂漾,我的心也随风流荡:上海的生涯就这样默默地结束了……”可是后来丁玲再听到二人的近况时,却是王剑虹从翟秋白那里感染了肺结核,于半个月后,王剑虹就病逝了。

丁玲立刻赶回上海,可惜只见到闺蜜的一方棺木,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出,以至于不久就听闻翟秋白另娶她人为妻才明白,这个男子一点也不值得。

闺蜜王剑虹这段短暂的婚姻,多少也影响了丁玲日后对婚姻的判断与向往,前面我们说过,丁玲一生经历过四次婚姻。每一个男人都是才貌双全,惊掉世人的眼镜。

为了解丁玲,我们看一下季羡林是怎么说的:“丁玲的衣着非常新潮。宛如飞来的金凤凰,她在没有见过世面的青年学生当中,十分耀眼。丁玲那时喜穿高跟鞋,济南的马路坑坑洼洼,丁玲就遇上了‘行路难’的问题,要扶着胡先生才能迈步。我们看了这情景,觉得非常有趣,就窃窃私语,说胡先生成了丁玲的手杖。”

1924年,丁玲怀抱对新生活的憧憬前往北平,机缘巧合间认识了青年作家胡也频,胡也频对丁玲是一见钟情,可丁玲没有感觉,绝缘体不来电。

新生活也没给丁玲带来满足的幸福感,于是她返回了老家湖南。只是,胡也频是个痴情男,打听到丁玲离开去往湖南,他借钱也要追去湖南找丁玲。丁玲对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接二连三地出现,还是没有心动。

说来也是巧合,当两人一起重回北京时,两人的绯闻已经是满天飞了。不知道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还是自己内心对爱情的渴望,丁玲索性和胡也频同居了,但是没有实质的夫妻之实,这段柏拉图式的爱情生活,他们过了三年。

丁玲自己曾评价说:“我不否认,我是爱他的,不过那时我们太小,我们像一切小孩般好像用爱情做游戏,我们制造出一些苦恼,我们非常高兴地玩在一起了。”

这段爱情还是给丁玲带来了一些未来发展方向的指引,在胡也频的启发、鼓励和支持下,丁玲开始写小说,先后发表了《梦珂》、《莎菲女士的日记》、《在暑假中》等作品,靠着创作的收入,生活渐渐有了起色。爱情没有冲昏丁玲的头脑,她与胡也频一起计划去日本读书,去增长见识。

首先要做的准备,当然是学习日文。这时,丁玲的人生里出现了第二个重要的男人——日文老师冯雪峰。冯雪峰相貌不佳,来自乡下,但丁玲却觉得冯雪峰是她所有朋友里面特别有文学天赋的一个。也许就是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这两个人相互靠近。胡也频也不甘示弱,丁玲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以至于让丁玲提出了三人一起生活的美好幻想。

还真别说,在风景如画的西湖边,他们仨共同相处了一段美好的日子。这可能是很多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行为吧。但丁玲所接受到的教育来讲,女性追求自己所爱,又何尝不可?

那个时候在中国,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一起生活十分平常,有妻有妾,慕煞众人。当时,丁玲的智慧似乎被写作消耗殆尽,他们真的就在西湖边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后,结果是胡也频如坐针毡,第一个败下阵来返回上海。

丁玲以为,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却没想到剧情很快就发生了翻转。留下的冯雪峰心有余悸,遵循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他也果断地离开了丁玲。

胡也频不愧是大海上飞行的海燕,在乌云和大海之间,他选择了心如大海,很快就与丁玲和好如初了。但是好景不长,1931年2月,胡也频等左联五烈士被枪决于上海,胡也频时年28岁,一代精英就这样陨落。

丁玲回忆说:“虽然我深深地爱着冯雪峰,但我同胡也频同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离开胡也频,他就会自杀,于是我对冯雪峰说,虽然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我们的思想是分不开的。因此,我们的爱情必须是‘柏拉图式’的。这个决定使他非常痛苦。”

胡也频遇害后,冯雪峰前来看望丁玲,爱情之火重新燃起,就像电影青春之歌那样的激情和场景。之后,丁玲给冯雪峰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可当时,冯雪峰已经结婚,他理智地对这份感情做了冷处理。

再后来,陈明就出现了。一场大型的文艺晚会中,一个节目非常抓人眼球,那是根据高尔基的小说《母亲》改编的话剧,陈明在剧中扮演男一号。他英俊潇洒的扮相、精彩的表演和动人的歌声赢来观众热烈的掌声。坐在观众席中的丁玲,在陈明身上看见了胡也频的影子,她的心荡起了双桨。

很快,“丁玲爱上了一个小丈夫”的传言流传开来。陈明知道了很不高兴,丁玲对此却毫不在乎:“随他们说去,让他们说上几年,还能说几十年?为什么男人年纪大、女人年纪小就行,反过来就不行?我们就是要反这个封建。” 就像丁玲在与陈明的一顿饭局中,坚定表达自己的意愿:“我们两个行不行呢?”在爱情里面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并抛弃世俗的眼光,现在都很难,更何况是丁玲的那个年代。

当时在延安,中国革命面临着三座大山,挡在丁玲和陈明之间的就有两座,一座是两人的资历相差太远,另一座就是两个人的年龄之差,刚好和王菲谢霆锋相似。丁玲一向不在乎世俗的东西,但陈明却感到压力山大。许多人前来规劝,搞得陈明心烦意乱,于是他和剧团里的一名女演员匆匆忙忙地办了婚事以为从此天下太平。陈明的突然结婚把丁玲一棍子打懵了。什么?他竟然娶了张柏芝???

老天喜欢作弄人。婚后,陈明很快意识到自己依然深深思念着丁玲,她成了绕不过去的玉女峰。夜深人静时,陈明竟然无法安眠。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去看望丁玲似乎不大好,便带着新婚的妻子一起去了,丁玲嘴上祝这对新人幸福,眼睛却是痛苦万分,她的痛苦全都写在了脸上。唉!陈明这招和罗切斯特激怒简爱真是一毛一样,丁玲就差大义凌然地质问“你以为我比你老就没有感情?”丁玲把质问咽回到肚里,每个人都感觉难受,气氛十分尴尬。

敏感的陈明通过丁玲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内心,那里痛苦的火苗正在燃烧,他瞬间领悟到自己做了件蠢事。满园春色关不住,陈明的妻子也觉察到了,既然自己的老公停车坐爱枫林晚,干脆让他霜叶红于二月花吧!于是她对陈明说:我们俩人都做了一件错事,我们来改正它吧。他们心平气和地结束了这短暂的婚姻。

1942年冬天,大雪纷飞,38岁的丁玲与25岁的陈明在一片不被看好的氛围中正式结婚。没有婚礼,没有请客,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延安的土路上散步,心中充满了幸福。

1949年建国之后,陈明与丁玲在北京度过了一段平静的岁月。1951年春天,他们搬进了多福巷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内,这是结婚十年后第一个真正属于两人的小家庭,一个不受外部干扰的小天地。

或许是她的前半生太幸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名气加爱情什么都不缺。她的后半生几乎经历了人间炼狱。很快一场政治风暴打破了这种幸福的平静。1955年,丁玲遭到批判,随即被流放到北大荒长达8年;之后又被投入北京秦城监狱。5年后她走出监狱,再次被送到山西的乡村劳动改造。历经种种磨难之后,75岁的丁玲才被平反,在这25年中,陈明一直陪伴着她,给予她全部的支持和温暖。

丁玲晚年说:“如果没有他,我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如果没有他,我即使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可能继续写出作品来的。”

1986年3月,丁玲在弥留之际,向陈明要求:“你再亲亲我!”然后,女作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人世。

丁玲认识陈明时已33岁,且有了两个孩子。只有21岁的陈明还没有做好和大姐谈恋爱的的准备。丁玲的女儿蒋祖慧的出生非常具有戏剧意味:她是母亲在狱中与丈夫冯达生下的孩子,她也是丁玲唯一的女儿。

丁玲出狱后,迅速和丈夫冯达分手,并做出了去延安的决定。抵达延安前,丁玲将女儿送回了老家,和当年送回与胡也频所生儿子蒋祖林一样,这次,她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舍。分别时,她眼眸里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无奈。

蒋祖慧4岁那年,和舅舅一同抵达了延安。她并不知道:自己来延安,是否是母亲的意思,总之,她的生命由此出现了一个极大的转折。蒋祖慧到延安后,被送到了延安保育院。在延安宝塔山下,她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童年。遗憾的是,她的童年里:几乎没有过母亲的身影。

丁玲住的地方离保育院很远,加上工作繁忙,她极少前来探望女儿。既然连“探望”都极少,照顾就更加谈不上了。蒋祖慧对“妈妈”二字很陌生,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觉得“妈”这个字的发音是那么难。

蒋祖慧6岁那年,母亲再度恋爱了,她喜欢上了小自己十多岁的陈明,这个“叔叔”仅比她大了17岁。蒋祖慧8岁那年,陈明毅然放弃自己的婚姻,与丁玲结婚了。

母亲有了新家后,偶尔会接她“回家”住。因为过惯了保育院和学校集体生活的缘故,去“家”里,她反而像是“串亲戚”。

蒋祖慧有时到了家里坐定后,竟不知道腿和手应该放在哪里。她的局促,被敏感的丁玲看在了眼里。聪明的丁玲并未说什么,她在心里长叹道:“到底是没带在身边的,哎!”

丁玲很想修补母女之间的感情,在监狱时,为了生下她,她曾忍受了无数苦痛和屈辱。为了抚育她长大,她在狱中更是拼尽了全力,谁知道狱中要养活一个孩子有多难呢!没人知道,只有她丁玲知道。

可转眼,为了事业,她不得不放下女儿,一个担子的两头都太重,她若不放下其中的一个,她们的未来,谁来保障呢!

送女儿回学校时,蒋祖慧总会客气地说一声“谢谢”,这声“谢谢”,让丁玲心里一阵阵地疼,可她没有任何办法。

丁玲有时候想,非得出点什么事儿,我们母女才能好起来。

人都说“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丁玲这样寻思以后不久,她被延安保小通知说:“你女儿得了猩红热,会传染,请你来接走!”

接到通知后,丁玲心急如焚,在那个年代,这种急性传染病随时会要了一个孩子的命。见到发着高烧的女儿后,丁玲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医院赶。为了给女儿看病,丁玲背着女儿走了几十里山路,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可她全然不顾。丁玲害怕极了,女儿是她的精神寄托,也是她在监狱里苦撑下去的力量。若没有女儿,丁玲真的不确定:她能否熬过那段难捱的岁月。

按照医生的嘱托,蒋祖慧需要隔离很长一段时间。这意味着,蒋祖慧在病好之前,不能回学校。丁玲不断地跟医生点头说:“我带她住窑洞,我来照顾她,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她会好起来的。”蒋祖慧就这样被母亲安排进了一孔窑洞里,这个窑洞就在母亲住所的上边。每天,丁玲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她给女儿讲故事,背女儿去上厕所……

那段时日里,蒋祖慧虽然承受着病痛,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幸福。她伏在母亲背上时,甚至有一种异样的沉醉,几十年后,回忆这段过往时,她眼含热泪地道:“她每次背我,我都把耳朵贴在她背上,我听她的心跳和我自己的心跳成了一个节奏。那时候就有些骄傲,背我的不是别人,是妈妈……”

普通孩子觉得稀松平常的“拥抱”、“背”,在蒋祖慧这儿,却让她“异样沉醉”,这背后所折射出的,是她成长路上的爱的缺失。病好后,蒋祖慧再次回到了延安保小,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她和母亲又回到了“老样子”。但这次后,蒋祖慧确定了一件事:母亲是爱她的。

慢慢长大的蒋祖慧开始想事了,看到母亲和陈明恩爱有加,她甚至想:母亲是更爱她的丈夫的,子女对她,或许没那么重要。这样想时,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慢慢地,她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回家”探望他们了。

蒋祖慧14岁那年,丁玲还创作出了后来让她获得苏联斯大林文艺奖金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也正是在这年,丁玲很粗暴地干预了女儿的一生。

蒋祖慧在延安读书时,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喜欢理工科,她尤其喜欢化学。可母亲却在莫斯科看了普希金抒情诗改编的芭蕾舞剧《泪泉》后,要求她学习舞蹈。

蒋祖慧很惊讶,她说什么也不肯同意,她甚至生气地斥责母亲说:“从小到大你也没怎么管过我,我为啥要听你的?”丁玲极力劝说道:“用芭蕾舞表现广阔的社会现实,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我丁玲的女儿,就适合做这件事。”

丁玲在没有征得女儿同意的情况下,将她送到了朝鲜学习舞蹈。直到抗美援朝时,她才被接回国。

远在异国他乡的那几年,蒋祖慧不得已走上舞蹈的路子,她没想到:自己竟慢慢喜欢上了舞蹈。回国后,她继续在中央戏剧学员舞蹈团学习。不久,因为在艺术上颇有潜力,她被选送到苏联,主攻芭蕾编剧的编导。

丁玲的坚强一直激励着蒋祖慧,她后来也和母亲一样遭到劫难时,全然没有同龄人的焦虑。她和母亲一样相信:光明,一定会来。

回来说当年的丁玲,她在《一个真实人的一生》中写到:“我每天听到一些革命的消息,……许多我敬重的人牺牲了,也有朋友正在艰苦中坚持,也有朋友动摇了,我这时极想到南方去,可是迟了,我打听不到什么人了,……除了小说,我找不到一个朋友。于是我就开始写小说了,我的小说不得不充满了对社会的鄙视和个人孤独灵魂的倔强挣扎。”

那时候的冯雪峰给丁玲带来了很多创作灵感,有很多被后人所熟知的著作都是那时候完成的。也难怪丁玲不愿意在两个男人之间直接作出选择。

丁玲的处女作《梦珂》发表,带着五四运动时期的思想革命和个性解放的命题,丁玲发出了她对时代的探求与寻找。她曾经这样说起自己写小说的原因:“我那时为什么要去写小说……要代替自己来给这个社会做一个分析。”

那段时间,丁玲的生活十分艰难,生活无法得到保障。多亏了翟秋白、沈从文等一些好朋友的帮助才让她免于困境的打击,可以从事她所追求的写作。成名作《莎菲女士的日记》,在大革命失败的低气压下,在看不到前途与出路的情况下,丁玲不愿意放弃反抗,带着痛苦的挣扎执着的追求女性的自由。这部成名作也带着她的爱情,以及同胡也频的恋爱经历。

在这段感情中,丁玲是幸福的,她有着小女人对平淡生活的憧憬。在胡也频被国民党抓捕、枪决,丁玲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却只能独自坚强。她欺骗母亲说胡也频去苏联了,将他们唯一的孩子交付给母亲,让母亲帮他们照顾孩子。实际上那个时候的丁玲已经穷困到了极致,她没有能力照顾孩子,只能将孩子送到生活水平较低的乡下 让孩子能够长大成人。只剩下她独自面对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她不敢懈怠,唯有迎难而上。

在大时代的发展下,丁玲发现自己的女性诉求,只能是一种诉求,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创作方向和创作道路。可是,这条道路改怎么走,她迟疑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胡也频牺牲以后,史沫特莱采访丁玲,需要一个翻译,这个翻译就是丁玲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冯达。他是冯雪峰推荐的。冯达在丁玲最寂寞消沉的时期进入她的生活,丁玲在一本书中这样描述对方:“他用一种平稳的生活态度来帮助我。他没有热,也没有光,也不能吸引我,但他不吓唬我,不惊动我。”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男人,曾把丁玲推向风头浪尖之上。

1933年5月14日,冯达被特务盯住了,紧接着,丁玲被捕。不难想到是不是冯达出卖了自己的妻子。丁玲在狱中,表露真性情,她不满于被国民政府关押而无法申诉,以致于曾经想过自杀,一个绳套,一张凳子,毫不犹豫想要结束生命,还好冯达救回了丁玲。冯达也因此含泪对丁玲做出承诺,自己没有出卖她。可是,这怎么能令人相信呢。

在狱中,丁玲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只可惜最后不过是成为世人谴责她的一个证据。丁玲性情刚烈,最后被地下党救出时,她下定决心不再与冯达有往来。

丁玲在家中被特务秘密绑架的事在当时影响很大,上海《大美晚报》等报刊都刊登了丁玲被特务绑架的信息,之后文化界为了营救丁玲,还专门成立了丁玲营救会。文化界的名人纷纷出面呼吁,比如鲁迅先生以为丁玲遇害了,还专门写了一篇《悼丁君》的文章。

不过因丁玲的名声,以及社会各界的呼吁,丁玲并未遇害,此次经历犹如虎口脱险。丁玲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勇敢坚强。丁玲逃脱了被囚禁和追捕,千辛万苦到达了陕北,甚至还见到了主席。命运待她是公正的,在这里,她汲取了不一样的养料,重新焕发了生机,她在她所热爱的革命事业上重获新生。

鲁迅为她指明了方向。在丁玲的《鲁迅先生于我》一文中,丁玲这样谈到鲁迅先生对她的影响:

“鲁迅,他怎能这么体贴人情,细致、尖锐、深刻地把中国社会,把中国人解剖得这么清楚,令人凄凉,却又使人罢手不得。鲁迅真是一个非凡的人,他也成了唯一安慰我的人。”

于是当丁玲了解到鲁迅参加并领导了左翼作家联盟时,她决然地改变了她的写作航向,加入左翼作家联盟。在这个时期,丁玲在《北斗》期刊上发表了她的《水》,被视为左翼所倡导的“新小说”的萌芽与重要收获,丁玲真正的成为了革命文人。

作为女性的革命文人,是少有的,自然也是被人瞩目的。丁玲自然而然的就被国民党盯上,成为绑架的对象,随之产生了很多关于丁玲变节的谣言。对于这些谣言,鲁迅先生始终没有理会,而是联合各方群众力量去解救她,让丁玲重获自由,并且顺利地前往陕北,为丁玲以后的文学发展开辟道路。

丁玲不同于萧红,她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把她爱着的男人长久地吸引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一生,没有辜负自己的感情和内心,激情浩荡,气吞山河,她来过,留下作品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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