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回忆录(2)——双抢

如果这里有着和我一样在南方长大的村里人,我想,和我一个年代的,都忘不了“双抢”吧。

双抢的时候,要忙着收割金色的稻谷,也要将青色的苗移植进田里

这里先和大家说说“双抢”的意思:水稻在南方一般种两季,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得立即耕田插秧,务必在立秋左右将晚稻秧苗插下。因水稻插下后得六十多天才能成熟,八月插下十月收割。如果晚了季节,收成将大减,甚至绝收。只有不到一个月工夫,收割,犁田,插秧十分忙,所以叫双抢。这时,有些农村学校会放农忙假,进城打工的人员也有请假双抢的。

而我,以及我同一届的同学们,就是在一年年双抢中长高长壮,成长到现在。

我从开始记事起,便一直和外公外婆在水田和垄地中度日。在我上学之前,没有其他人陪护,又没有劳动能力,只能每天戴个草帽在边上看着。所幸的是那时候的农村人为了抵抗各种不良天气,都会在几户人田地的交界种几棵树,但还是让我成为了一个“非洲人”。

但是,长大了,就必须要干活了。那时候的白天,就是一个简单的三点一线加无限循环。在上课结束后,把衣服一换,马上就一活脱脱小农民。一直干到晚上回家,还要加夜班写作业。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

稻子熟了

那时侯,最怕的,还是双抢。

每年七月,早稻成熟之际,刚好是我们放假的时候。大人们看到那被金色的颗粒压弯腰杆的水稻,还有秧田里刚泛出青头来的晚稻苗,一时间便打造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我第一次“双抢”是在7岁,外公说:“今年收成不错,小刀子也长大了,就一起去帮忙吧。”这句话,我首次加入了这祖国南方人口众多的农活大军。也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后面是脚踏板

第一次参加“双抢”时候工具还是比较差,相比那些有钱点的家庭,我们只能用脚踏式的打谷机。我太小,就负责了踩踏板的工作。

也许大家会说很轻松,其实不然。所有参加过的人都知道,没有那种柴油打谷机的条件,踩板是非常累人的:踩的不用力,滚筒就转的慢,打不下谷子。踩得快了,一个上午下来,那是什么体验!

而且,水稻田里的作业环境可不是现代超市,一伸手就是大白米。南方水田里,蚊虫极多,甚至有毒蛇肆虐其中。水稻秸秆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毛,成熟后一碰就会掉落大量粉尘,在盛夏的热风和打谷机滚筒的风中迎面而来。那些粉尘沾上皮肤奇痒无比,我不记得多少次鼻子里被堵满,多少次痒得睡不着而把自己抓得一身是血。

收割是一个很庞大的过程,打谷之前要先割苗,打谷子的时候,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一般是大晴天),打完谷子后,要拿着扁担,一担子一担子的挑回晾晒场。

柴油打谷机

一直到收割完毕,“双抢”才完不到一半。

插秧

双抢的第二步就是抢种晚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田里放够水,要不然早被干裂的田种不出粮食。这时侯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抢水而吵架甚至动手。我为了守水源也跟着熬了不少夜。

然后就是插秧,一般晚上去,尽管晚上比较凉快,但田里的水在38度的温度下经历了一天。那下田的一瞬间,感觉就是入了一个大号的蒸笼。一俩小时下来,就有点脱水了。

时隔多年,外公外婆早已经没有力气干农活。要感谢袁隆平院士,让他们和我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不用再双抢也能吃饱饭。

最近在农贸市场上竟看到了一些晚稻米,于是和那老板聊起了天。他说:现在机器方便了,我们那边一直在搞早晚稻,产量不高但口味极佳。正好合城市的需要!

是啊,现在的人都是说两季稻了。“双抢”这个词,可能只能我们才说得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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