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山,好大的山啊!起伏的山峦一座挨一座,延伸到远方,消失在迷茫的晨曦中。

车快速地行驶在通往矿区的公路上,山谷对面,是堆满废石的排土场,一只高达数十米的钢铁怪兽静静地矗立在上面。

7点半,路上的车不多,闪烁着车灯,急匆匆地赶往矿山上班。

银月如盘,挂在营盘山的山顶上,流泻一地清辉,昏暗的天空在不知处渲染了大海的湛蓝,孕育了天明时的生机勃勃。风挤进车窗,吹得人脸上凉凉的,突然发现路旁的攀枝花开了。

多么美丽的花儿呀,开满了枝头,火红的颜色让人倍感温暖,带着希望和生机,沿着公路一直向远方延伸,直到大山深处的矿山。

矿山已经开采了50年。进出矿区的通道由土路变成柏油路,再由坑洼不平尘土飞扬的柏油路变成水泥路。

一九六六年,父亲像很多人一样,告别家人,离开家乡,来到重山峻岭里的成昆铁路工地上,成为千千万万筑路大军中的一员。铁路建成后,又到山沟里当矿工,在大山里兜兜转转一辈子。

父辈们很辛苦,住席篷,喝泥汤,人抬肩扛,将不毛之地建成了一座大型矿山。

我长大了,轮换父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初来乍到,不适应干热河谷的气候,经常流鼻血。故乡的亲人,故乡的山水,故乡的轮廓,让我牵挂让我思念。

后来,娶了本地的姑娘,在这座越来越熟悉的城市落地扎根。父亲去世后,母亲过来与我一起生活。一年到头忙于工作,除了隔几年回故乡几天,已经没有机会长时间待在故乡生活,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即便小住,也感到格格不入,故乡的人,故乡的事,终究与我渐行渐远。

时光荏苒,几代矿山人挖山不止,巍峨的大山变成了一个幽深的山谷。故乡的谷子也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收了一茬又一茬。

老屋还在,人已天涯,出走半生,归去不再年少。如今的我,于故乡,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罢了。故乡于我,终究还是陌生了。

故乡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但那些融入血脉的东西是永远让人魂牵梦萦的,只是再也回不去了,犹如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一样。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离开和告别的过程,曾经的远方或许就近在咫尺,如今的故乡却成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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