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母鸡汤

“来英，过来喝鸡汤！”李老太揭开大锅的盖子，一双小眼睛笑成一条缝，看这个女孩怎么看怎么舒服。

李老太心里一直琢磨：招娣也是庄户人家孩子，从小干地里活长大的，没什么出息。这来英可就不一样了，读过几年书，是个识字的，长得也俊俏，配自己家三小子祥根最合适不过了，以后生个孩子，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大妈，怎么好意思呢，我就是帮忙杀杀鸡的，这你们家自己留着吃吧，我先回去了。”来英漂亮的大眼睛瞥了一眼灶上的锅，鼻子深深吸了一口。“老母鸡汤真的挺香的。”

这个时候，祥根来了，挡住门：“喝点汤再走吧，回家也得吃饭。挑河吃的几口饭早没了，不吃我就堵着不让你回去。”

“那，这个，我就喝点汤。”来英毕竟是小姑娘，还是有点扭捏。“来坐下，吃好了要祥根送你回去。”李老太趁势把灶台边一张长木头凳子拖过来，把来英摁下去。

一大碗鸡汤放在了来英面前，里面还有一整个鸡腿，还有半边带着翅膀的鸡身子，汤面上飘着漂亮的金黄色油花。接着，祥根也被摁到了凳子另外一侧，面前也放了一样的一大碗。

“你们年轻人天天出力气，要好好补补，吃好了慢慢聊啊。我拿点汤给我媳妇送过去。”李老太拿了一个陶罐子，把鸡的肫、肝、肠、脖子、头还有两个鸡脚盛进去，舀了汤，抱着去了龙根家。

临走还伸头往灶台方向看了看，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顺手悄悄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祥根住在村子最前排，龙根住在最后排，李老太抱着陶罐子，一路看着沿途的的炊烟，不由得幻想起自己三儿子结婚后的景象。

天已经大黑了，远远听到自己孙子的哭声，心里裹挟着一团无名怒火，李老太加快了步子。孩子糊了一屁股黄金，招娣正在给他洗屁股。

李老太把陶罐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马上数落起来：“你是怎么看孩子的？也不知道给孩子把个屎，真不知道你娘老子怎么教的！就知道洗，井水虽然不要钱，可烧水浪费柴不是？”

“我听医院大夫说孩子不能把，腰会不好。”“自己懒还把大夫搬出来，你这个刁钻蹄子，又不识字还装样子。我家三个儿子从小我带的，都是把的，你看哪个腰不好了。可怜我的虎根，哎呀，都是你，我这眼睛要哭瞎了。”李老太伸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眼角瞟到了龙根从外面回来。

她赶紧伸手把孙子抱过来。“龙根啊，和你媳妇一起来喝汤，今天来英在，鸡肉招待客人了，将就吃点，还有一只鸡明天给你留个腿。”老太太总是喜欢安排好一切。

龙根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米饭，就着鸡汤吃下去了，招娣从锅里盛了一碗粥，又喝了一碗汤，把鸡内脏都吃了，鸡肠夹到龙根碗里：“你喜欢吃肠子。”龙根也不客气，三两口就吃完了。

李老太看孙子睡了，就放到床上去，趁招娣收拾洗碗的时候，把祥根拉到房间里说话。

“过几天招娣要回娘家，你也别带东西，孙子带过去就好了，不要吃她家饭，别进她家门，记住了？”

“好的，妈你哪次说话我能不记得的？你还说了女人就是要打，现在招娣是听话多了。”李老太满意地笑了。

突然一拍脑袋，匆忙走了，祥根都没回过神。李老太又去了二儿子家，打开门锁，悄悄放进口袋。去了老头和自己的房子那边，她们老两口在田边盖了很小的砖头房子，可以看菜地，也可以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