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四姐妹 若有人问我,你此生最难忘记是什么?我会回答你,是亲情。那个1996腊月让我此生刻苦铭心。每每与人谈起都让我泪花点点与心疼。那个腊月二十二,在江苏打工的我风尘仆仆赶回家中与父母团聚,那份迫切与思念难以形容。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回到家中,吃着妈妈烧的可口的饭菜,打工时一切的磨难与酸楚全都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对即将到来的除夕夜的期待。我有姐妹四个,上面两姐,一个弟弟。在九几年,我家的经济也才刚刚好转点。大姐在九五年结婚的,二姐在九六年经人介绍了认识了二姐天,正月订亲的,那时我的二姐做缝纫工作,和同行的二姐夫就一起去江苏常熟一道打工。他们订于腊月二十四回家过小年,正月初五结婚。也许是爱情的甜蜜,二姐未婚先孕了,腊月时已有七个月身孕。一眨眼,小年二十四到了,全家人翘首以昐二姐的归来,左等右等不见她们的身影,那时没有自来水,吃水都是挑水吃,我记得我挑好几担水放水缸,以便二姐归来时洗澡烧水备用。农村的娃从小锻炼,我此时十八岁,已然是个女汉子,家务活不在话下。 十八岁的二姐 傍晚六点边上,给二姐做媒的那位大妈急怱怱来到我家,人没坐下,就对我妈嚷开了,说,舅娘哦,(做媒的是我一个亲房姑,所以喊我妈舅娘)怎么搞哦。团脸(我二姐小名)在南京路上坐车坐动胎了。是雨根(我二姐夫名字),打电话到公用电话亭的。那时电话没有普遍。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妈以及全家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妈妈的嚎哭,以及我和弟弟的抽泣声。我们姐妹四个每个相差两岁,因为年纪相仿,感情很深,也都懂事的早。记得父亲那天不知在外干什活,晚上八九点才回,大姐也连夜从婆家抱上几个月的外甥女和大姐夫赶回安慰父母。一家人坐在桌上,饭是一囗吃不下,迫在眉睫是商量谁去南京照看二姐。 我,二姐,弟弟,弟媳陪同母亲游玩白水湾 父亲说,他一个人去,母亲说那不行,你又不认识字,一个人去不放心。大姐夫说我陪父去。在当时的家,这无疑是最佳方案,我是女娃,弟弟年幼,到那里帮不上什么忙。二姐夫因为过继给人的,家里没什么可靠的人帮忙,唯有我家去。一切商议好,二十六动身去南京,二十五准备钱与行囊。因为二姐是动了剖腹产手术。那个小年是在全家人不眠与泪眼中度过。本是个团圆的日子,却成了悲伤的开始。二十六一大早,大姐回来了,姐夫却迟迟未来。大姐说她婆婆舍不得儿子大过年的外往跑,在家哭了。姐夫讲来。我的父母当时心情已经很悲伤,听闻此话,更为难受。在当时我特别不理解大姐婆婆,什么人吗,这样的儿女亲,出现这么大的困难都不帮,叫么亲戚。事隔多年,到如今我也能理解了,因为我也做母亲了。磨难之中现刚强,在哪一刻,父亲毅然决然挑起行李,说我一个人去,都別去了。那时坐车需从家中走一段小路。望着寒风中父亲那苍凉与单薄的身影,我心生出一种豪迈与悲壮。我转身与母亲说,我要陪父亲去。毫不犹豫拿起外套追上了父亲。在大姐夫还未来的情况下踏上了征途。 我和父亲 上传中,请稍候... 到了潜山汽车站,问可有到南京的直达车,车站人说没有,只能坐车到合肥去转车。,临近大年,连去合肥的车都很少了。万般无奈,坐上一辆很破旧的去往合肥的大客车。上了车我挨着父亲坐下,相对无言。父亲此时心情比我更悲伤,大过年的,不能陪七十岁的奶奶过年,丢下一家老小。远方还有个正在受苦受难的女儿平安与否都不知,怎不叫父亲黯然神伤。我的父亲只能以沉默掩盖悲伤。车子一路颠颠,将近四个小时到达了合肥。因为在潜山下午两点钟才出发,到了目的地,已是夜幕降临。初到合肥,根本分不开东西,也不知哪个站可以搭到去南京的车。父亲挑着两个大大的蛇皮袋,用半土半普的语言问询来往的行人,因为年关,出车的少,行人都是急急赶路,没有人愿意搭理与回答父亲。父亲一脸茫然与无助。我把手上的大行李包放到地下,叫父亲休息下,我来问,上天怜我,碰到位好心人,叫我上合肥西站,明天还有一班合肥至温州龙岗的车经过南京,可以去打票。父亲心疼花钱,就和我步行去南站,天知道,我们问了多少个人,走了多少路才到。打到了票,在路边滩买了十几个包孑和父亲吃,坐一天车又走那么远的路,人早就疲惫不堪了。吃完又找住宿地方,那时有很多小旅舍,那里有专门拉人住宿的,说住一夜十元,倒也便宜。就随了那人去旅舍。到了一看,晕,被子薄的像纱布,室内冷的像冰窖一样,要命的是我住的那个床边有个水笼头与下水道,一夜嘀嗒声与冷气泌入我身体。寒冬腊月本已很冷,加上这样的住宿环境,让我深深体会什么叫脚冻如冰铁,隔壁床有位大姐看我冻的如此,叫我跟她睡。他乡异地,又是陌生人,那时治安又不安,我不敢轻易相信他人。宁愿自己冻一夜。那一夜,此生难忘而又伤感。无论什么样语言都形容不出。 图片发自App 二十七日凌晨,我和父亲五点就起了,因本身冷,又怕错过上车时间,早早来到车站等着上车。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七点出发的车竞然等到上午十点都未来,同去那个方向有十几位顾客,都失望的唉声叹气与骂娘。其中有一位有主见的旅客找到了车站站长,说你即然售票了给我们,就有责任让我们坐车回家。我们是不会退票的,我要告你们。在各种交涉与哀求中,站长给原定的那班车驾驶员打电话,叫他无论如何返回捎上这几个顾客。原来那班车不想麻烦拐这边,直接绕道而走了。谢天谢地,十一点多,那车把我们接上了车。上了车,我正好坐在靠近驾驶员边上。驾驶员看到我行李,就问我,小妹妹,你是回家吧。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哽咽说了这次的事。并且小声的问了那所医院名字他可知。驾驶员是位好人,他说小妹妹別哭,我不到那医院,但我可以拐到那路口让你下来,你们再搭车一会就到了。我看了下出门写下的医院地址,溧阳人民医院,不在南京,而是从南京还得坐一小时车。此时种种不亚于唐僧取经,重重困难。 我和母亲 大概七八点吧,终于到了那医院,医院很大,我和父亲挨个病房查找,找到二姐,相见那一刻,我和姐姐抱头痛哭,我为姐姐难过,更多的是舍不得。姐姐因剖腹产手术伤口未愈口,哭时疼痛的要命,姐夫赶忙叫我们別哭,说激动会影响伤囗。我赶忙收起眼泪。父亲和姐夫就开始交谈几日的情况,从他们交谈中,我听到了更为揪心与不幸的消息,刚刚出生的小外甥女竞然先天性肠梗阻,无法进食与排泄。必须上南京儿童医院去察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好又商议,商议结果,第二天由父亲和姐夫带婴儿去南京,我留下来照看姐姐。虽是腊月,医院却人满为患,没有床位给家属,我们只能弄了一点快餐饭吃吃,在妇产科那些空床位靠着睡。疲惫与劳累使我和父亲很快入睡。到了下半夜,猛然听到医生的叫喊声,让让,来病人了。接着是孕妇肚孑痛的哭喊声。我和父亲默默起身走到医院外面的石阶坐到天明。 父亲和母亲 二十八,父亲和姐夫去了南京,我在溧阳陪伴服侍姐姐。到下午三点多钟,姐夫打了医院公共电话,说孩子太小,若动手术恐怕有后遗症,医生叫他们夫妻考虑好。又是一大难题,可怜的二姐怕孩子治不好,又失去钱才,人才两空。更舍不得才出生几天的宝贝遭此命运。纠结,心痛充斥了姐姐,姐夫的心。经过多方考虑,终究没有手术,宝宝抱回溧阳。抱回的结果,虽不言,我们都明了。那几日姐姐看着怀中的婴儿,终日以泪冼面,我们也是无语泪千行。终于熬到三十,万家团聚的时刻,医院也只剩下几个值班的,食堂也关了门,周边小店全部停业。我们的除夕饭却没有着落。无奈之下,父亲和我以家中烧炭的火锅(从老家带来的,以备不时之需)。放上水,下了一锅无油的面条,一人一碗,算是除夕饭了。我吃倒无所谓,我舍不得老父亲,这么大年纪还过了这样一个除夕,终身难忘的除夕。日孑在凄凄中到了正月初四,,父亲因为未出过远门,又连续末睡好,短短十几日,父亲胡孑全白了,像老了十几岁。二姐手术后也可以稍微行动了,姐夫就问医生可不可以出院,医生说勉强行。人在他乡,什么都不方便,唯回家中。兜兜转转,办好出院手术。初五凌晨登上返乡的客车。父亲拿着行李,姐夫搀者姐姐,我抱着小婴儿。回家的感觉真好。坐在车上,我看着怀中的小婴儿,思绪万千。可怜的小宝贝,因为早产与肠梗阻,只能喝一点点水,又排泄不了,只能从口中吐出,嘴里都是脏脏的,又缺乏营养与水分,额头上全是皱纹,俨然看上去是个小老头。声音小的似猫叫,眼神看上去也是好无助与可怜。让人无限心痛。做为她的三姨我却无能为力帮。初六我们顺利到家,全家相聚那刻,妈妈失声痛哭,喜悦,悲伤,各种情绪的叠加,在此刻得以释放。正月十二,二姐草草举行了婚礼,没有大办,因为还在月子中。小小的孩孑也只在这尘世呆了二十天,就去了天堂,死去的头一天还睡在我怀中,我陪伴了一夜,也许是婴儿知道不久于人世,那夜望着我眼神让人特别害怕。那个宝贝离世已有十八年了希望她在天堂安息。,愿她来世投个好人家,也別怨恨自己父母,她的父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的二姐是苦尽甘来,和二姐夫相亲相爱,又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儿。这些陈年往事从不想在姐姐面前提起,怕触动伤心。愿我的二姐此生幸福平安永随,老天若慈悲,再也不能让二姐受苦了,她已经受的够多了。今日写此文,更是感谢父母无私的爱。世上情有多种,惟亲情无私与伟大,大灾大难来临之时,是亲情排除一切困难。为人子女,孝敬父母是首要,愿我的父母余生安康,幸福。 一九九六年的那个腊月,悲情却又让人感动。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