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奈何又重逢
死死攥着医院的告知单，顾若羽恍遭雷击！
通知单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足以让她从天堂跌倒地狱。
明明昨天，医院还通知她说，可以给哥哥做免费的慈善手术。
不过一个晚上，怎么说没就没了。
要知道，那可是哥哥最后的希望啊！
顾若羽擦了擦眼角泪痕，坐电梯来到26层，主治医生说，这一切是医院投资人的意思。
她想，如果好好求求投资人，说不能就能把失去的名额争取回来。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几名黑衣保镖拦了下来。
“您好，我是来找投资人的。”
保镖瞥了一眼她已发黄的裙子，不屑道，“跟我们总裁预约了吗？”
“没有，我来是想……”
可不等她说下去，保镖已经推搡她出门。
“没预约不见，快走快走！”
眼看大门就要关闭，顾若羽猛地扑过去，扯住了保镖的衣袖。
“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哥哥就要死了……大哥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保镖不耐的甩开衣袖，低声喝道，“你疯了吗，放开！”
顾若羽死死拽住他的衣服，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求你，救救我哥！”
“该死！”
被拽的保镖终于不耐，抬脚踢在顾若羽胸口上。
顾若羽“噗通”跌坐在地，一只手却还死死抓住保镖的衣角！
“找死啊，敢在这里撒野！”
另外几名保镖立刻围上来，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那般纤细瘦削，却仿佛有无穷的力量，任几个大男人也没办法掰开。
发箍掉落，她顾不上凌乱的头发，嘶哑哭喊，“求你，让我见见投资人，求求你们……”
“谁要见我？”
这时，一道低沉邪魅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顾若羽恍遭雷击，猛然撒手。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侧眸，就看到苏之昂从敞开的大门里，步态娴雅的走出来。
六年不见，苏之昂褪去少年时的温润，面部弧线英挺落拓，一举一动都透出俊逸不凡。
他扬起半边眉毛，一双寒眸锐利如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顾若羽慌忙垂眸，看着身上泛黄的长裙，一股无言的羞耻感，让她浑身发颤。
她慌乱起身，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趔趔趄趄，朝电梯走去……
苏之昂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干枯凌乱的头发，泛黄的长裙是多年前的款式，脚上穿着一双塑料凉鞋。
这，真的是她吗？
真的是当年踏着满地樱花，对他微笑的少女吗？
苏之昂剑眉不由微微一蹙。
“顾若羽，你跑什么，就那么怕见到我吗？”
时隔六年，看着她颓废潦倒的背影，喊出这个恶心至极的名字，他的心中，顿时觉得无比畅快。
顾若羽顿了顿脚步低垂着头，强忍住眼泪，朝电梯走去。
可身后低沉的嗓音，还是贯入她的耳朵。
“顾字寒，男，36岁，外伤性脑内出血、伴脑挫裂伤，因长期治疗不当，病情持续恶化。”
她顿住脚步，缓缓回眸，喃喃道，“你，你想说什么？”
苏之昂唇角勾起冷弧。
“我说顾子寒，你的亲哥哥，再不手术，连十天也撑不过去。”
02 求我啊
顾若羽抬眸，定定的看着苏之昂，如漆眸子迅速漫上一层水雾。
她迅速低下头，颤抖着薄唇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投资人是你。”
如果知道是他，她死都不会来求他。
因为顾若羽太清楚，苏之昂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六年前，她跟他分手的时候，他最后的话还在耳畔。
——顾若羽，别以为这样就完事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想到这些，顾若羽把下唇一咬，再次转身走向电梯。
走廊有点阴暗，苏之昂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手掌不由紧握。
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可脊梁却硬的很。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可他偏要给她掰弯！
“顾若羽！你哥哥的病到现在这个情况，只有我们医院能治，这你应该清楚。”
顾若羽再次顿住脚步，狠狠攥紧了双手。
可是泪水，却再也无法抑制的涌出眼底。
看着她肩膀不住颤抖，苏之昂冷冷一笑，“我们相识一场，也不忍心见死不救，要不我给你个机会，怎么样？”
顾若羽愣了几秒，才颤抖问，“你，你真的肯帮我？”
苏之昂凝视着她眸中深深的哀求，眉角一扬，“会啊。你求我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顾若羽低着头，双唇颤抖道，“苏总，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哥……”
苏之昂摇了摇头，轻笑道，“顾若羽，求人可不是这么求得。”
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苏总，你想让我怎么求？”
“这样吧。你跪下，爬过来求我。”
跪下……
爬过来……
她的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竭力遏制浑身的颤抖。
苏之昂太清楚她的软肋，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怎么？做不到吗？那不好意思……”
——噗通！
顾若羽颓然跪倒在地，像是一朵被风雨打残的花朵。
然后，她便将双手撑在地上，朝苏之昂爬过去。
在众人的注目中，她低着头，一点一点向前爬。
破旧的塑料凉鞋，拖在木质地板上，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在嘲笑她的可悲。
双唇被她咬破，鲜血流入口中，她闭上眼，和着泪咽下去……
为什么，六年了，她还是逃不出他的魔掌。
这六年，她孤身一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还不肯放过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苏之昂脚下。
看着他漆黑的系带皮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颤抖着开口。
“苏总，我求求你，救救我哥……苏总，我求求你，救救我哥……”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反反复复，只有这两句话。
“顾若羽。”
苏之昂不紧不慢的蹲下身，轻轻抚顺她毛躁的头发。
“顾若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一条狗。”
顾若羽双唇颤抖，两行冰冷的泪水滑落脸颊。
苏之昂狠狠扼住她的下颌，昂起她的脸，低声吼道。
“顾若羽，你的自尊呢！你的脾气呢！你甩我时的骄傲呢！打胎时的无惧无畏呢！都tm哪去了！”
03 圣诞节
苏之昂永远都忘不了，六年前那个圣诞夜。
他准备好求婚戒指，在圣诞树下等她。
顾若羽从远处走过来，将一张手术报告单递给他。
她说：“苏之昂，我怀孕了没有告诉你，为了不麻烦你，我已经把孩子打掉了。本来嘛，我跟你在一起，就是玩玩，现在我不想玩了。”
他满脸的笑容僵住，紧紧握住她的手，颤抖道，“小羽，你骗我，你在开玩笑是吗？”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满脸都是戏虐的笑，“苏之昂，梦该醒了。我从来，从来也没有爱过你。”
苏之昂不懂，为什么他那么爱她，将她视若珍宝，恨不得把一颗心掏给她，可是她，却将它践踏成泥！
在过去的六年里，“顾若羽”三个字几乎成为他的心魔。
想到此前种种，苏之昂扼住顾若羽的下巴，越发狠厉。
“顾若羽，你哥的病是报应！是你的报应！”
他还觉得不过瘾，又道，“求我啊，继续求我！”
顾若羽看着苏之昂溢满怒火的眸子，怔了片刻，才静静的从地上爬起来。
许是跪的太久，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她将乱发捋到耳后，踉踉跄跄的转身，钻入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苏之昂的剑眉，越蹙越紧。
他猛地抬手，狠狠将手机摔了出去。
手机“啪”的一声跌坐在地，苏之昂只觉胸口烧起一团熊熊的火焰，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顾若羽，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你欠我的，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
顾若羽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回病房时，手心、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等她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哥哥的病床，竟然已经空空荡荡！
天！
重度昏迷的哥哥，怎么会突然消失？
她的心咯噔一声，转身就朝护士站跑去，恰好看见刘医生迎面走来。
“我哥哥呢！刘医生，我哥哥怎么不见了？”
“顾字寒是吧？他突然休克，刚被送进ICU抢救了。”
“抢救？”
她浑身不由得一颤，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怎么会？！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医生你救救我哥哥……”
“你先别急，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具体跟你谈谈病人的情况。”
顾若羽点点头，忐忑不安的跟在刘医生身后。
护士站门口，护士长正向小护士们下发年终晚会的通知，大家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刘医生就在护士站门口，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张金卡，递向顾若羽。
“顾小姐，苏总给你的。”
刘医生的声音很大，小护士们听到“苏总”两个字，纷纷侧眸。
眼尖的小护士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卡的来路，忍不住叫出声，“哎？那不是皇冠酒店的房卡么？”
顾若羽一听，浑身不由一颤，“刘医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拿着啊，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刘医生上前一步，拉住了顾若羽的手，将那卡硬往她手里塞，“苏总说了，老时间老地方，玩完结账。”
04 房卡
听到这话，周围的小护士和来往的病人，都纷纷指点着顾若羽议论起来。
“这女人看着朴朴素素的，原来是干那得个呀……”
“哎呦好恶心，身上可别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毛病哦……”
……
彼此比附的议论声，像鞭子一样抽在顾若羽的身上。
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蓄满眼眶。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狠狠的甩开刘医生的手，逃也似的跑向走廊尽头，拐入了消防楼梯。
阴暗的电梯，空空荡荡。
强忍着胸口的绞痛，她大口大口呼着气，疯狂的冲下电梯。
脚一歪，整个人便从七八级台阶上摔了下去。
脚踝痛的厉害，胳膊也擦破了皮。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任随泪水漫流。
以前，每当她濒临绝境的时候，她就会安慰自己。
“顾若羽，你别哭，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明天的太阳会更灿烂，忍一忍就好了，再忍一忍，一定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跌坐在黑暗里，整颗心都凉了。
她究竟做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六年了，难道这六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
哭着哭着，口袋里的手机“滴滴滴”响了起来。
“喂？”
“顾小姐，你怎么做家属的啊？病人从抢救室里出来了，快点回来推回病房吧！”
顾若羽慌忙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剧痛站起来，朝ICU跑去。
……
等她一瘸一拐的跑到ICU时，哥哥已经被几个医生从手术里推了出来。
“哥哥……”
她赶忙冲过去，紧紧握住了顾字寒的手，“哥……”
“别墨迹了，快推回病房吧！没见过你这么照顾病人的！”
听到医生厌恶的嗓音，她不敢再说什么，推着哥哥回病房。
病房门口，隔壁病床陪床的阿姨正依靠在门边嗑瓜子。
门口本来就窄，只容许移动病床通过，现在被她挡住一半，根本过不去。
“大姐，麻烦你让让行吗？”
卷发大姐磕着瓜子，眼睛斜了顾若羽一眼，“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的脏病可是传染的啊！”
“就是就是，”另一个大婶也冲过来，挡在门前，“可不能让这种人进来的哦！”
听到吵闹声，其他病房的人也聚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说道起来。
顾若羽定定然站在病房外，只觉得仿佛有一盆水，从头一直浇到脚底。
整个人，整颗心，都凉透了……
她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沙哑哭喊道，“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你们这些老娘们，没听过自古笑贫不笑娼吗？”
一个胖痞子走上前来，用油腻腻的大手搭在顾若羽的肩膀上，“妹子别怕，等大哥出院了，一定照顾你生意。”
顾若羽的脸瞬间苍白，猛地甩开胖痞子的手，拉住一旁经过的护士。
“照顾好我哥哥，我马上就回来！”
……
顾若羽一路奔跑，径自冲入刘医生的办公室！
刘医生正在给老婆打电话，见顾若羽破门而入，立刻拧眉，“你怎么不敲门啊？病房的事我不知道，要找……”
——啪！
顾若羽双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抬起眼眸。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是她黯淡的眸底，却闪烁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
那神色，就仿佛冲向前方的战士，下了必死的决心一般！
“给我！”
刘医生看着她摊开的手，瞬间茫然，“给什么……”
“房卡！把房卡给我！”
05 任你宰割
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身在地狱。
而是将你打入地狱的人，曾经亲手带你去过天堂。
顾若羽拿着房卡，梦游一般来到了酒店。
苏之昂还没有来，她脱光了衣服，蹲在浴缸里，将头顶的花洒开到最大。
在沸腾的热气中，她的泪水，终于肆意。
六年了。
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戒掉“苏之昂”，逃离他的掌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也不知哭了多久，等她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泪已经蒸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
是啊，到了这个时候，她还笑的出来，多么不要脸。
她笑着笑着，猛地扬拳，狠狠捣向眼前的镜子！
——啪嚓！
镜子轰然碎裂，鲜红的血，从拳头上汩汩涌出，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在雪花大理石上……
与此同时，酒店房门已经被推开。
苏之昂走进房间，侧影被落地灯勾勒在墙壁上，那样挺拔。
他侧眸看向厕所里顾若羽，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滴血的手。
过了几秒，他才冷笑道，“你对自己，还真是挺狠。”
顾若羽侧眸看了他几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将身上雪白的浴袍褪下……
她赤.裸着身体，悄无声息的走到苏之昂面前，伸手就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你干什么！”
苏之昂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抬手便将她撇开。
顾若羽身形晃了晃，却再次靠过来。
“苏总，咱们抓紧时间吧。”
她迷惑的笑着，抓起苏之昂的手，放在自己身前揉搓。
苏之昂再次甩开双手，脸色越发阴森，低声吼道，“顾若羽！”
“怎么，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其实你说的挺对，这些年，带着生病的哥哥，我连大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养得活两个人？”
顾若羽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能撑到现在，我干什么你应该猜得到。”
看着她故作轻松的笑意，苏之昂寒眸中激起了涟漪，波涛暗涌！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她眉脚轻轻一扬，笑意越发浓重，“自古笑贫不笑娼，我没偷没抢，赚的是辛苦钱。你知道吗？其实干这行挺好的，那些老板给我不少钱……”
苏之昂双拳不由紧握，胸膛剧烈起伏。
“你知道吗？”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有些老板特别变态，会提出各种要求，可只要我表现的好，就能拿双倍，甚至更多……呵呵……”
“苏总，你也知道我缺钱，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她微凉的唇，轻轻点在他的脖颈上，“您财大气粗，可一定要多给点……”
——啪！
他抬手猛地就是一巴掌，狠狠将顾若羽摔倒在地板上！
“顾若羽，你……”
他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却仿佛卡了一根毒刺，发不出声音。
到最后，他只能倏的转身，摔门而去！
站在门口，苏之昂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却抑制不住浑身的剧烈颤抖。
“该死！该死！该死！”
房卡被他攥折，断角深深嵌入掌心，扎入皮肉，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痛！
……
顾若羽跌坐在地上，看着被摔死的房门，泪如雨下。
可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房门却再次被猛地踢开！
苏之昂像一条暴龙般扑过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
06 满意吗 结账吧
下一秒，她被压倒在了地上，苏之昂的坚硬狠狠的钻入她的身体！
痛！
钻心的痛，蔓延全身！
他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把刀，近乎残虐的冲撞，恨不得将她解刨成碎屑！
“我给你钱！我给你！”
撕心裂肺的痛，贯穿全身。
顾若羽再也不能维持虚伪的笑容，泪水顺着脸颊，不断落下。呜呜咽咽的哭声，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苏之昂听到这哭声，心脏猛地一颤。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恍然划过眼前。
十年过去，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午后，所有的细节。
空荡荡的校园里，漫天樱花。
他在操场散步，远远看见几个女生将另一个女生猛地推倒在地，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去。
被推到的女生擦了擦眼角泪水，将散落满地的资料一张一张捡起来。
樱花飞舞，落在她黑色长发上，白色长裙，衬得侧脸越发俊秀。
他性子冷，却破天荒的俯身，将满地的资料一张一张捡起、顺好。
递给她资料时，她微微一愣，睫毛蝶翼般煽动，浅浅的笑，“谢谢。”
看着她潮湿的眸子，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即使在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心疼。
那一刻，他竟生出一股冲动。
一股想要保护她，让她再也不要哭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可是，他付出了所有，得到了什么呢？一张流产报告单！
还有一句——“我从来、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过去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想到曾经，苏之昂胸口怒火更盛，对她的冲撞，也更狠厉！
在这样凶猛冲击的激荡中，顾若羽觉得自己快要碎了。
她痛的哭不成声，指甲深深扣入他的后背，嗓音几乎崩溃，“好痛……痛……”
可她的哭喊，换来的却是狠狠的一记耳光，还有更加恶毒的咒骂！
“顾若羽，你叫这么难听，平时就是这么伺候客人吗！？”
苏之昂眸底溢满赤裸裸的恨意，狠狠扯住她的头发，“这点痛都受不了，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痛，铺天盖地而来。
那种痛，就像是一把刀，一次一次，深深浅浅的，捅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却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喊痛。
再喊痛，苏之昂会更生气，她自己受点罪不要紧，可拿不到钱，哥哥只能等死……
她狠狠咬住牙关，直至唇角都渗出血来，也不再吭一声。
她的逆来顺受，不仅没平息苏之昂的愤怒，反而像浇了一层油，让怒火越烧越旺！
“贱人！你这幅贱样，真恶心……”
顾若羽眼前越来越暗，那些咒骂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
她扛不住这样的暴虐，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被子，整整齐齐的盖在身上，甚至连被角都是掖好的。
泪水，不觉湿了眼眶。
多少年前，苏之昂每晚都会为自己掖好被子。
可是，顾若羽很快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
她慢慢下床，弯腰穿上鞋子，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像是抽掉了大半的血。
“你醒了。”头顶上传来苏之昂冷漠的嗓音。
顾若羽默默抬头，看着眼前西装笔挺、气宇轩昂的苏之昂。
顿了几秒，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平静道，“苏总，结账吧。”
六年前，她宁可去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六年后，死已经无所谓了，自尊更tm无所谓。
自尊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治病吗？能换钱吗？
所以，苏总，结账吧。
07 胸口的刀
“苏总，结账吧。”
如果说，六年前的伤害是一把插入他胸口的刀。
那么现在这五个字，更像是一把揉入心脏的冰碴子，悄无声息的刺破每一个细胞。
苏之昂拼命抑制住杀人的冲动，勾起薄唇，“着什么急，还没完呢。”
他拿出手机，递过去。
顾若羽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药费单。
单单这两天的急救费、药费、住院费，就要2万多块。
“如果今天不缴费，明天顾字寒就会被赶出医院。”
“不。”
消费单上的五位数，像锤子狠狠敲在太阳穴上，顿重的痛。
她抬眸看向苏之昂，眼底溢满无助，“求求你，你帮帮我哥……”
苏之昂挑了挑眉，眸底绽出冷笑，“那今晚你还卖吗？”
“卖。”她用力的点头，眉眼弯出惨淡的笑，“我卖。”
苏之昂扬手又是一记耳光，胸膛剧烈起伏着，狠狠骂道，“你可真贱！”
门，被重重的关上。
房间里的光线，越发的暗。
可是那句“你可真贱”，却像深谷回声，在顾若羽的耳畔回响，一遍又一遍。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滚烫的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她抬起手背，擦了擦胀痛的眼角，喃喃自语道，“对啊，我就是很贱。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
反正昨晚已经卖过一次了，今晚再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六年前，她已经断绝了与苏之昂的一切可能，那么被他认为是“婊子”，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的心，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这具空壳般的身体受点罪，又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抬眸看着天花板，弯起唇角。
既然一切都已经坏到极致，那么还有更多悲伤的事吗？不如就一起来吧。
……
令顾若羽意想不到的是，更多悲伤的事，就真的来了。
傍晚的时候，酒店服务生敲响她的房门，递上一个半透明的盒子。
“顾小姐是吗？这是苏先生送给您的。让您穿上等着他。”
二十几岁的女服务生，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不断透出暧昧、嘲讽的笑意。
顾若羽关上房门，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件低胸蕾丝裙，渔网袜，还有一双三寸黑高跟。
看着这身恶俗到极致的“小姐”装，顾若羽胸口一阵恶心。
她冲进厕所，猛地呕吐起来。
因为中饭没怎么吃，反反复复，也不顾吐出几口酸水。
也不知吐了多久，等她从厕所出来，天已经黑下来。
她默默的走到窗边，拿起那几件“衣服”，笨拙的穿好。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堕落的自己，惨淡一笑。
没关系。反正没有别人会看到，没关系……
这时，门被打开。
苏之昂走进来，侧眸就看见站在镜子前，穿着暴露的顾若羽。
“呵呵，你倒是敬业。既然都穿好了，跟我走吧。”
“走？”听到这话，顾若羽心里一颤，“去哪？”
“一个聚会。”
聚会？！
这身衣服，根本不能见人。他竟要她穿着这身衣服，去聚会？！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干你们这行，服务还挑场合？”
苏之昂的眼里满是轻蔑，“今晚我就给你介绍几个客户，你好好伺候，他们一定不会亏待你。”
08 救救我
“客户？”顾若羽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懵。
可不等她问明白，苏之昂已经转身，迈着修长的腿，跨出门去。
顾若羽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让她去卖啊……
可想到五位数的住院费，她还是咬了咬牙，默默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指甲深深扣入掌心。
她想，如果身体足够痛，是不是心痛的感觉，会少一点呢？
……
聚会的地点，是一家豪华KTV的vip大包。
他们赶到时，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众人一看见苏之昂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顾若羽拽了拽身上的蕾丝短裙，不敢抬头。
一个中年男声调笑道，“苏少，竟然带女人来?”
随后，包间里便爆发出阵阵惊讶声。
顾若羽的脸，火辣辣的烧着，将头垂的更低。
苏之昂轻笑一声，扯住顾若羽的头发，将她的头昂起来，“才毕业几年，不认识她了？”
顾若羽看着眼前几张熟悉的面孔，脸色瞬间惨白。
当年，因为被校园男神苏之昂追求，顾若羽一度成为热点。
这些人，多大都是苏之昂的同学，自然也都认得她。
“苏少，这不是你当初那个小女朋友吗？！叫，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姓顾！对，叫顾若羽。”
凌空集团总裁邵文远笑道，“苏少，你不是订婚了吗？玩旧情复燃，不怕林大小姐吃醋？”
“她？我对这种脏女人，可没什么兴趣。”
苏之昂往沙发一坐，叠起双腿，“倒是你们，照顾照顾学妹的生意，毕竟出来卖，也不容易。”
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当年挺清纯，竟然当了陪睡的烂婊子。”
“这种烂货，亏的苏少当年对她那么好。”
……
婊子、贱人、烂货。
这些污浊的话，犹如硫酸泼面而来。
顾若羽来不及难过，一只肥腻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惊慌回头，一个矮胖男人正色眯眯的看着她，“来，小学妹陪哥哥喝一杯。”
看着他满脸横肉，她胸口一阵反胃，本能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之昂。
苏之昂跟邵文远谈的火热，对她的处境，完全视而不见。
与其说视而不见，倒不如说乐见其成吧！
“喝啊！”
看着胖男人猥琐的表情，顾若羽恨不得推开他。可她太清楚，如果这样做，肯定会惹怒苏之昂。
“大哥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哎呦，小学妹不给面啊！”
周围一阵哄笑。
矮胖男的脸，瞬间阴沉，“当婊子不会喝酒，还赚什么钱！”
他猛地一把将她拽倒在怀中，狠狠撬开她的下颌，将酒灌入她口中。
冰冷辛辣的酒，滑入胃里，就像吞下一枚冰冷的刀片，划的五脏血肉模糊。
胃里剧烈的绞痛，她脆弱不堪的理性，在酒精的麻痹下，彻底崩溃。
眼前光影闪烁，她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跟苏之昂在一起的时光。
那个时候，即便再痛，她都不会害怕。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苏之昂呐！
顾若羽这样想着，竟然真的哭喊出声，“之昂。”
之昂。
这两个字，是她的禁忌，是命运的诅咒。
纵然午夜梦回，哭到不能自己，她都咬着牙，不许自己喊出这个名字。
她太清楚，一旦喊出这个名字，这六年的努力，都将被打回原形！
可现在，心底压抑多年的情绪，在酒精的引诱下，破土而出。
顾若羽猛的推开矮胖男，跌跌撞撞的扑倒在苏之昂脚下。
“之昂……救救我……”
听到“之昂”两个字，苏之昂端着高脚杯的手，猛的一抖。
下一秒，浓郁的水雾迅速溢满眼底。
09 地狱美女
之昂。
这样的称谓，如此温柔，又如此遥远。
苏之昂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
这一刻，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女人，狠狠揉进怀中。
可不等他伸手，矮胖男抬手一巴掌，已将顾若羽掀翻在地。
“臭婊子，耍酒疯别脏了苏少的腿！”
他猛地扯住她的衣衫，往沙发上一丢，将整个肥硕的身体压了过去！
顾若羽喉头一紧，胸腔里的食物和酒，便翻江倒海般吐了出来。
“真特么恶心！”
矮胖男抬手又是一巴掌。
顾若羽眼前一黑，仿佛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顾若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洁白的天花板，简约的水晶灯，立刻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
可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时，她的脑子轰然一响。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到矮胖男人将她扑倒在沙发上的画面，她浑身都凉透了。
糟了！
难道她被那个猥琐男强，奸了？当着苏之昂的面，被强，奸了！
“不，不是这样的……”
她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哎呀，你安静一点啦！”
一个中年胖女人正在门口拖地，见她跑出来，满脸厌恶，“这么大呼小叫的，幸亏苏先生不在家哦。”
苏先生……家？
看着走廊上的复古油画，亮闪闪的水晶灯，顾若羽心中一颤。
“大姐，你说这是苏之……苏先生的家？”
“难道是你家啊！？”胖女人瞪她一眼，走廊上的座机恰好响了起来。
“喂？苏总，她醒了……嗯嗯。”
胖女人将电话递过来，狠狠瞪了顾若羽一眼，“苏总让你接。”
顾若羽接过电话，长舒一口气，将语气放得尽量平静，“喂，苏总，昨晚我……”
她想问，昨晚她有没有被那个死胖子强了。
可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昨晚，你还好意思提昨晚？”苏之昂的声音，满是鄙夷，“你惹恼了客人，我垫付的医药费，你打算怎么还？”
惹恼了客人？难道说，昨晚她并没有失.身吗？
顾若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欠您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请你别赶哥哥走。”
“让你哥在医院也行，那你给我做佣人还债。”
佣人？
顾若羽蓦然怔了怔。
她明白，苏之昂恨她，恨不得用尽所有办法羞辱她、报复她。
“好。”
经历这么多，还有什么委屈，是她不能受的呢？
她的口气，甚至透出感激，“谢谢苏总照顾，我一定好好干。”
挂断电话，胖女人随手便将拖把丢给她，“刚才苏总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快干活吧，别想偷懒！”
顾若羽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很快拖完了地面。
又拿着抹布，跪在在地擦地板缝隙。
“咚咚咚！”
突然，房门响了。
胖阿姨打开门，一位穿着玫红风衣的美女，走了进来。
顾若羽从地上缓缓抬眸，在看到女人熟悉的面容，浑身猛地一颤。
竟然是她，林潇潇！
这个女人，正是六年前，亲手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的女人！
10 又见面了
时隔六年，又跟林潇潇见面了。
六年不见，林潇潇出落的越发美丽、身材也更窈窕。
看着衣着光鲜的林潇潇，顾若羽的心，猛地抽痛。
林潇潇漂亮、身材好、家世好、学历高。最重要的，她是苏之昂的未婚妻。
在她面前，顾若羽简直像一只肮脏的蛆虫。
“林小姐，您来了啊。”胖阿姨谄媚笑道，“快坐快坐，苏总出去了哦。”
“没关系，我不是来找之昂哥哥的。”
林潇潇瞅了一眼角落里的顾若羽，眸底溢出一抹阴毒，朝她走去，“若羽姐？”
顾若羽将头低的更低，紧握着抹布，指结都白发。
“若羽姐，真的是你！”
林潇潇上前拉住顾若羽的手，满脸的单纯、美好、无辜。
“林小姐，我手脏……”
顾若羽想到她当初做的那些事，不禁后退两步。
“没关系，若羽姐，六年不见，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哦！”
不管顾若羽是否情愿，林潇潇欢快的拉住她，来到书房。
看着林潇潇关上房门的背影，顾若羽心中“咯噔”一响。
这样的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六年前那一幕。
六年前，圣诞节的前一天，她不慎坠下楼梯，小产了。
经过一番抢救，好容易捡回一条命。
病房里，她刚醒过来，就看见林潇潇坐在眼前。
“若羽姐是吧？”她脸上的笑容，无辜美好，“我是林潇潇，是之昂哥的未婚妻。”
顾若羽看着她漂亮的脸，浑身猛颤，“不，不可能！”
林潇潇递过一叠资料，“若羽姐，你先别激动。先看看这个吧。”
顾若羽翻了翻，瞬间傻了眼！
资料显示，苏之昂竟然是苏氏集团独子。
而她的父母，当年正是被苏氏集团给逼死的！
她跟苏之昂在一起，从没关心过对方的家世。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苏之昂不仅是豪门公子，他的父母竟是仇人！
顾若羽颤抖着抬眸，咬了咬上唇道，“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苏家的地位，你应该知道。”林潇潇无辜的耸耸肩，“苏妈妈知道你们的事，都气疯了。你以为楼梯上掉下来，是偶然吗？”
什么！？
顾若羽抚向小腹，原来小产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顾若羽额上冷汗涔涔，挣扎着要下床，“我要去告诉之昂！”
林潇潇冷冷一笑，“告诉之昂哥什么？告诉他，是他妈妈害的你流产？你要亲眼看他们母子，为你反目成仇吗？”
顾若羽心脏咚咚咚直跳，忍不住咆哮，“我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之昂他，他有权知道……”
不管两家有什么仇，苏之昂是无辜的。
他们的爱情，是无辜的。
“你再看看这个。”林潇潇拦住她，抖开一张诊断书。
顾若羽只扫了一眼，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若羽姐，你子宫受损，无法再孕了。你就舍得，让之昂哥断子绝孙吗？！”
顾若羽眼前天旋地转，抱着双臂，颓然跌坐在地。
是啊。
她可以不顾父辈的仇恨，不顾家族的悬殊。
可是，她不能，也不舍得，让苏之昂断子绝孙。
原来命运，从来由不得她选择。
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以最残忍的方式，离开苏之昂。
房间里，冷气嗖嗖的吹。
顾若羽站在角落里，裹了裹单薄的外衣。
“刚开始接到消息，说你在这里，我还不相信。”林潇潇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无辜，“若羽姐，你怎么还缠着之昂哥啊？当年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不是我缠着他。”顾若羽摇了摇头，“你应该查的很清楚，他拿哥哥威胁我，我没办法。”
“哎。若羽姐，你可真天真呢。”林潇潇叹了口气，“之昂哥那么恨你，怎么会救你哥？我看他就是想报复你而已。”
“哦对了，你在之昂哥这里的，可千万别让苏伯母知道。以她的脾气，肯定分分钟把你哥从医院扔出来，丢在大街上。”
顾若羽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林潇潇说的没错，以苏家的势力，弄死她哥，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无论怎么挣扎，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条。
“若羽姐，你脸色好难看哦。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林潇潇捂着嘴巴，发出咯咯的笑声。
顾若羽浑身发冷，漠然道，“林小姐，没别的事，我要去工作了。”
不等林潇潇点头，顾若羽已经转身去开房门。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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