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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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吻吧。

凌晨三点十七分，屏幕突然亮了，赫赫然五个字闪得人清醒。手机旁边放着新买不久的香水HERMES的Mr Lee，像某种预言，当她鬼使神差把香水买回来不到二十四小时，生活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李先生。

怎么说他们的关系呢？曾经的同事？！也不过一起工作两个月他便带着老婆辞了职，此后很少联系，她是个懒的维系关系的人并且现实的可怕，奉行无事不登三宝殿原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主动联系。所以，这通消息之前他们也就见了两次面。

第一次在远方，一个出差一个办事于是遇到又有共同的朋友所以勉强一起吃了餐饭，饭后共行了一小段路，十月初的晚上下了雨冷嗖嗖的，彼此把手都收进各自的口袋，彼此敷衍。

第二次在后来都定居的城市，他住城东，她住城西。匆匆在火车站交接了一下资料，不到十分钟的行程，她拜托他帮忙办妥，请他吃饭客套寒暄。而后就是今夜突然的消息。

实际上也算不得突然。半个月前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打了电话找他帮忙，对于别人的免费劳力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大家乐意并且廉价的，兴许是宠她的人多，抑或是她也古道热肠所以只要开口定没有人拒绝。这次也一样，他说看到她打来电话就知道准没好事……

公事谈完闲来无聊学着电影厚起脸皮说玩一次坦白局，他欣然答应。

说了许多刨根问底，有隐私也有些无关痛痒的事情都一一回答。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问。

是，你是我心上人已经很久了。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哼......猥琐的人，她的心里一股轻蔑同时扬起了嘴角，这样的男人好不轻浮。她想，且不论这话的真假，就冲他现在的身份也觉得这人定不是什么好货。她也不甘示弱，经验老道地回了他的话：哦，是么？谢谢你哦……

后来几天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局面有些失控。她也说不清楚，其实是安全的。两个六七年没见面的人，相隔着一千五百公里，能发生什么？！至少她认为是安全的，两个历经世事的成年人都知道这个游戏该怎么玩下去。他说可能是因为现在都在生活的泥沼里单打独斗，要以一个英雄的心态和狗熊的姿态活着，所以当有一个可以让你丢盔卸甲坦诚相见的朋友，说一些不用考虑后果的话，何等放松。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同时他也一样。大家心照不宣地按脚本表演，只要不喊“咔！”就凑活凑活吧，如他所说，这年头肯花时间陪你聊骚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还是一整夜一整夜地陪你说话，听你一肚子成年老窖。

晚上是他精力充沛文思泉涌的时间，好听的话和好看的图都在那个时候迸发。晚上也是她唯一闲下来的时候，敷着面膜搬弄手机。于是他们的时间在夜里有了交集。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她问，脸上的面膜有点干了。

不会，画图用的是脑子而跟你聊天用的是心，互不打扰。他淡淡地回答。

啧啧啧，不愧是射手座，在谈恋爱或者撩妹子方面手腕一向都不失水准。

每天都聊很久你不无聊......字还没打完他的土情话接踵而至。

我每天都想跟你说话，或长谈、或碎语、我每天都想抱着你，或单臂，或相拥，我每天都想吻你，或轻柔，或炙热......

她又笑了，两个三十好几的人隔着千里对着空气袒露心声，何等肤浅和寂寞。

是啊，寂寞。我们都寂寞。

她那么物质，他又那么现实。如果说这算的上在精神上寻到了一片失乐园，也不为过。

正因为物质所以寻求更多的物质来填塞，买喜欢的包、口红、香水只要能让自己片刻满足的东西她都买，买过之后扔在那里，总觉得胸口似乎一个洞，呼呼地灌着风。

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僵持的规律，像缠绵时刻不规律的喘息。

就这样持续月余，他一如既往地吐出俏皮话，她不知不觉上瘾。

直到这通消息到来之前她都是跃跃欲试准备见上一面的。

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黑了再点亮。还是他的消息，到底回是不回？她认真思索。

身旁他的鼾声停了下来，转身顺势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她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床边。

他揽着她的腰吻着她的耳朵，淡淡地说：好像是瘦了。这么晚不准玩手机。说完便要去捡，她慌张地推开他捡起手机往卫生间逃。

这一系列地发生不足三十秒。

坐在马桶上，她局促紧张。

突然门打开，他睡眼惺忪地靠着卫生间，半眯着眼睛问到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摇摇头，手机的屏幕亮着。他看也没看只淡淡地说了句晚上少玩手机，眼睛本来就不好。然后便又回去睡了。

李先生，谢谢你曾来过我的世界。她回了他的邀约，他那么聪明一定看得懂。然后删了所有他的联系。

长舒一口气。

偷偷摸回床上，他再次把她揽入怀里。下巴顶在她的额头，小胡渣轻轻扫过，一阵酥麻。

刚才看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一个笑话。她回答，仰起头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