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14

《传习录》拾遗（二十二）

【四六】良知即吾师（见到私欲，即是进步开始）

郡守南大吉以座主称门生，然性豪旷，不拘小节。先生与论学有悟，乃告先生曰：“大吉临政多过，先生何无一言？”

先生曰：“何过？”大吉历数其事。

先生曰：“吾言之矣。”

大吉曰：“何？”

曰：“吾不言，何以知之？”

曰：“良知。”

先生曰：“良知非吾常言而何？”大吉笑谢而去。

居数日，复自数过加密，且曰：“与其过后悔改，曷(hé)若预言不犯为佳也？”

先生曰：“人言不如自悔之真。”大吉笑谢而去。

居数日，复自数过益密，且曰：“身过可勉，心过奈何？”

先生曰：“昔镜未开，可得藏垢。今镜明矣，一尘之落，自难住脚。此正入圣之机也。勉之！”

良知即吾师，所有的事情只需问自己的心。

能觉知自己的错误，说明有在进步，君子多错，小人无过。

先生以良知之说教人，主张反求诸己，故有过有悔均因自身反思而有收获。心如明镜，良知既已澄明，则镜上无尘可沾，如此便是入圣之时。

【四七】世之学者多终止于狂

先生曰：“昔者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世之学者，没溺于富贵声利之场，如拘如囚，而莫之省脱。及闻孔子之教，始知一切俗缘皆非性体，乃豁然脱落。但见得此意，不加实践，以入于精微，则渐有轻灭世故，阔略伦物之病。虽比世之庸庸琐琐者不同，其为未得于道一也。故孔子在陈思归以裁之，使入于道耳。诸君讲学，但患未得此意。今幸见此，正好精诣力造，以求至于道、无以一见自足，而终止于狂也。”

狂者虽然不同于俗世庸琐之人，超脱了富贵声利之场，然不知克己实践，轻视人情事变，故难以入道。先生讲明此意，告诫学生不可拘执一见之偏，作茧自缚，而止于狂。

批注：

①鲁之狂士。《论语·公冶长篇》第五，第=十一章，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②录自《年谱》嘉靖三年(一五二四）八月。

净心斋笔录

2022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