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呜呜”地响着,吹得发丝乱舞。刚洗的头发还滴着水,被强风一吹,糊的满脸都是。
娟子静静的,跟个木头人似的,直到灼热感逼近头皮,才稍稍回过神来。
忙不迭地按下开关,拔掉插头,抚着一头乱发甩来甩去。好在只是一下子的功夫,又恢复先前的湿漉感。
索性不吹了,推开窗往外头瞧了瞧,黑漆漆的,啥都看不清楚。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外头正在下雨。
娟子趴在窗户上,黑漆漆的眼看着黑漆漆的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遇着熟人也不打招呼,低着头就快速走过。
没人进去过她的屋子,房门总是闭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娟子在这栋楼里住了这么久,一个朋友也没有。
一到晚上,各家各户总会传出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或者小孩的哭闹声、电视声,娟子家却是极安静的,甚至连灯光都是昏暗的。
邻居是一家三口,有时候孩子闹得厉害,去隔壁家道过几次歉,每回娟子都是惨白着一张脸出来。
邻居满怀歉意地对娟子说孩子太吵,希望没吵着她,让她多担待之类的话。
娟子只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再瞟了一眼邻居就把门给关上了。
次数多了,邻居自个儿也觉得多此一举,而且一想起还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慢慢的,整栋楼都注意到了娟子。都知道二十三楼有个奇怪的住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人也不搭理,整天一副神鬼莫测的样子。
于是,娟子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妇女们买完菜,最喜欢的就是凑一堆相互猜测。
甲说:“二十三楼的那女的,你们谁知道她是干啥的?”
乙说:“那哪能知道?我住这里这么久了,就没见她出过几次门。”
丙说:“诶,你们说,她这一天到晚的吃什么呀?都没见她出门买过菜!”
这时,娟子的邻居路过,她们一把拉住,满怀期待的问到:“你们住对门,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呗。”
邻居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道:“你们也是搞笑,我上哪知道你们不清楚的事?你见谁和她来往过?”
接着扭着那二两赘肉的腰,踩着超市打折买回来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了。
妇女们自己也觉没趣,各自往家奔散而去。
日子一直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虽然人们对娟子充满了好奇,但也仅限于好奇,没有人真正跑去窥探她的生活。
就在人们慢慢地习惯了娟子的诡异,淡忘了她之后,她又突然神奇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从前不怎么见到她的人,现在又频频遇着她。
以前白天基本不出门,现在总穿的花枝招展的。
以前基本不与人招呼的她,现在都是笑脸相迎。
楼里的人这下更奇怪了,这是什么情况?对娟子就更加好奇了。
久而久之,这都快成了人们的一块心病。
有时邻居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会透过猫眼去窥视娟子,但除了看到她开门,换鞋以外,什么消息也得不到。
有时候忍不住了,就会问自己的男人:“你说,她遇到什么好事了?天天笑嘻嘻的,以前可不这样,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给我开门时的那张脸,瘆得慌。”
男人觉得老婆没事找事,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看电视。
邻居也不生气,钻进厨房一边忙活,一边猜测。
直至有一天,一个男人进了娟子的屋子。当邻居透过猫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感到无比的惊奇。
等邻居准备大张旗鼓地告知所有人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原因无他,第二天清晨,晨练的人们早就看见了娟子和男人手牵手在散步。颈上搭着毛巾,也许是刚刚跑完步。
邻居顿觉好失落,本以为自己掌握的一手资料,一下变得天下皆知。
隔天,男人就和娟子拜访了邻居,拿着好些新鲜水果。
娟子还是不怎么说话,站在男人身后微笑着。
男人说谢谢邻居对娟子的照顾,邻居笑得讪讪的,觉得水果有点沉。
此后的日子,邻居发现娟子房间里的灯变得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