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城

时值初夏,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忽然记起旧年隆冬去东北的一段旅程。

跟一个老哥一拍即合,我俩都没逛过东北,那就选择在最冷的时候去感受东北的冷吧。

落地哈尔滨,才发现跟想象的不一样,没有见到皑皑白雪。这年冬天南方大多城市都下了大雪,唯独漏了东三省,雪实在少得可怜。老哥原本给的意境是踏雪寻梅,看来能寻到雪就很不错了。

反正要待上一周多,总会遇到下雪的那一天吧,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因此在东北的一星期,每天闭眼前睁眼后都要推开窗看看有没有下雪。

虽然没下雪,温度还是够低,零下十几度,冷算是感受到了。松花江已然冰冻三尺,冰面上满是游乐的人,比街道上还热闹。我和老哥自然是入乡随俗,在松花江的冰面上玩得不亦乐乎。

零下十几度已经是我所体验过的最低温度了,冰天冻地之余老哥提议,光着膀子拍张照吧!我拍照的手都是抖的,老哥就已淡定地脱下上衣光起了膀子,厚实的肚腩在冰面上格外耀眼,犹如松花江上的一颗明珠。咔咔拍了两张后赶紧让老哥穿了衣服,一边叨念老哥冻坏了可咋整,一边自己也麻利地脱了上衣让老哥赶紧给拍两张。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后来一拍上瘾,到了黑河、五大连池等地广人稀的雪地冰面上,也都留下了光膀照,才算到此一游。回想来也是难得的体验,足以消解眼下的暑气。

哈尔滨当地的朋友很是热情,带着吃了地道的东北菜,铁锅炖大鹅、杀猪菜,锅包肉……美味可口,分量十足。众人脱下厚外套围着大灶铁锅坐定,大鹅下锅,盖上锅盖,瞬间热气腾腾,当地朋友热情招呼吃喝,三五杯酒下肚已是大汗淋漓,而窗外正是零下二十度的深夜。

离开哈尔滨,到达黑河。黑河已处中俄边境,隔江望去便是俄罗斯的远东重镇布拉戈维申斯克,简称为布市,布市也将是此行的一站。

黑河的大街上有不少俄罗斯人,大部分都是往来边境两城做生意的人。黑河之行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去见一个有意思的人,一个跟俄罗斯有很大关系,却又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彼得大叔。

认识彼得大叔是从一篇文章开始的,之后就通过短视频关注他的各种动态。他发的短视频都是简单朴实地记录周边的生活和劳作,不加修饰,却渗透出生活原本的乐趣。

彼得大叔祖上是俄罗斯人,二十年代初苏俄内战时的一个冬天,黑龙江封冻后从冰面上走过来到黑河的逊克县,便定居于此,也就成了后来的俄罗斯族。到彼得大叔这一代,开口就已经是纯正的东北话,吃穿住行生活习惯也都是纯东北的,只是还保留着俄罗斯的面孔。

跟大叔约的是中午吃饭,我和老哥从黑河市区租了个的士便前往逊克县。到达时已是中午一点,大叔和他当地的一波兄弟已经在饭店久等了,叨扰过后,分宾主坐定,便是一顿吃喝。尤记得桌上的一条鱼和一盘酸菜,鱼是前一天大叔和几个兄弟在江上冰窟窿里逮到的,很是鲜美,酸菜是大叔家自己做的,很是入味,至今仍念念不忘。一桌人很是热情,一人端起了酒杯其他人就跟着都端起来,一起碰杯,喝法随意,没有那么多规矩。先是喝当地产的红酒,又是喝啤酒,最后差点儿擂上了白酒,还好就此打住,没再喝了。

酒足饭饱,已是下午三四点,大伙趁着酒兴来到黑龙江边,江上还有一层残雪,白茫茫的铺在暮色中,走起来咔咔作响。借着酒劲提议大家拍张合影吧,当然,光膀子的那种,大叔说他也只有在年轻的时候这么虎过。说干就干,先光为敬。眼见天黑,和大叔他们道别,下次相聚不知是何时何地,只能各自保重,我和老哥赶路回了黑河。

翌日,随团来到黑河对面的布市,纯正的俄罗斯远东小镇。这里曾经叫海兰泡,原属于中国,大清末年被沙俄侵占,改名布拉戈维申斯克,俄文意思为“报喜城”。

俄罗斯地大物博,布市却实在小,虽然位列俄罗斯远东第三大城市,基础设施跟一河对岸的黑河相比,实在相去甚远,像极了二十一世纪初国内大多县城的面貌。人口也很是稀少,因为国人过来旅游做生意,还算有些人气,而且无论是大街上、教堂里、餐厅里,都是女多男少,据说是因为二战时期大多数男丁都去参战且牺牲了很多,到现在还是失衡状态。

晚上和老哥在餐厅吃饭,隔壁一桌六七个人全是俄罗斯女性,桌上摆满了啤酒、葡萄酒、伏特加,蔚为壮观。在我们觉得惊讶之余,在她们看来可能只是稀疏平常。我和老哥默默无声地喝着我们的黑啤。吃到一半,现场演奏开始,众大妈大姨便撇下酒和餐,前往舞池,开怀跳舞,倒也悠闲自乐。

饭后到江边闲逛,江对岸的黑河依旧灯火通明,布市这边早已冷冷清清。“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很适合当时的情景,只是这里是离莫斯科八千公里郊外的晚上。

当晚留宿布市,第二天便返回了黑河,也离开了边境。

后来陆续去了五大连池,长春和沈阳,也如愿赶上了一场雪,东北之行才算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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