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系列一望山

王正贤/文

家居平原,见惯了满目平整的翠绿,行过了一路平坦,年少时脑海中对山的印象,源于不知何处飘来废旧报纸,黑白印刷的图片里,起伏的山峦如同流动的曲线,不过吸引我的还不只是图中山岭的伟岸与苍茫,而是幻想那满山遍野的树丛中隐藏着多少奇妙的故事与传说,因为听到的故事很多都是“从前,在一座山上……”而开始的。因此,从那时起,我就想如果登山的话,一定要把神话中的人物从山里都给翻出来。

有一次,邻居的一个大娘给了我一个泥咕咕(就是用胶泥做的哨子),但形状特像只小鸟,外表又涂上羽毛的颜色,对着它的小嘴一吹,“嘟…嘟…”的声音就发了出来,我很稀罕。正在屋里纺线的母亲,她说是人家从山上带来的。

又是山!

原来山上不仅有故事,还有这等漂亮的玩意儿,于是上山的渴望又增加了几分。

我不禁问母亲,山在哪儿?

母亲说:“山在西边,太阳落到山里,天就黑了!”我大吃一惊,山,竟然还能装下太阳。“那山离咱这儿肯定很远。”我坐在旁边仰着头带着渴望而又失望地问。

“不远,在晴天临黑时,站在咱的地里向西望,就能看见。”手里的一小撮儿棉花快放完时,母亲又续上一些,接着说,“北边离我们这儿有六十里,就有个大伾山,这泥咕咕就是从那儿带来的。”

“站在地里,能看见吗?”

“能,到正月里山上有会的时候,咱们就去看真正的山。”听到这儿我高兴的不得了。

不知不觉,屋里光线暗了下来,母亲接线头时都需要点上煤油灯了,父亲也从外面回来,我站起来,拉着父亲到地里,看看西边的山是什么样?

父亲带着我到村边的一处高地上,红红的太阳,从蔚蓝的天空摇摇坠向那一片黝黑的阴影。父亲看着那阴影的边线说,那就是山。

太阳继续下落,几乎有半个隐藏在那阴影之下时,突然父亲微微侧着身弯着腰,指着影子上闪烁的片片光泽说:“快看,那就是山崖!”我顺着父亲的手指,真的,刚才还连绵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劈开几道口子,不太规整的v字形边沿上,嶙峋的山石隐约可辨,削立的崖壁反射着五彩的晚霞,那种情景,简直美醉了。

我抬头看了看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说话了,一直目视那道下沉的夕阳,一会儿,他侧向我问:“看见了吗?”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看见了。”

“走,该回去了。”

高地的下坡上拉下两道影子,一长一短,回头看太阳,继续落山,两个影子不断变长,差距越来越大。

远的,是父亲,近的是我。

              (未完)2020年11月24日于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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