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剑游侠》39、秀山丽水无限悦目 行波踏浪分外狼狈
陈少华著
叶子玉心中扑噔一跳,知道她的厉害,连退两步。刘媛轻蔑一笑,径自向看台走去。叶子玉将心一横,心道:“今番难道真要死在这娘们的手上?只盼二哥能求求情,救我一救。”要是平时碰上这种赌约,他随时可耍赖,脸不红心不跳,绝不致担心。但不知为何,只不愿在这女孩面前如此。内心只望看她挂念自已,在他要跳楼时一把将他拉住,求他不要跳。最好说出“你要跳,我就跟你一起跳,死在一起。”但他又知那希望虽然也有,但太过渺茫,只有老实厚道的肖羽还靠得住。看肖羽时,肖羽已站在看台上,大声欢呼。他心一动,忙冲上前,一看之下,也禁不住喝彩。
只见一眼望去,白云悠悠,绿波苍茫,水天一色际,山色有无中。江流天地外,青波云中浮。时有海鸥掠波飞过,每见仙鹤噙了灵芝仙草攀尖檐停留。登时尘心一洗,心头空明。再往下看,整个西湖一览无遗,亭台楼阁隐隐约约,山濛水悠恍恍忽忽。画舫纵横,荡过桥心,艳阳映水,浮光潋滟,金光阵阵。荷叶迎风而展,垂柳随风而拂,美人身上的裙据飘飘扬扬,才子手中的折扇轻轻爽爽。再向前看,远方街道如棋盘般纵横来去,云气掩映下的古城生机勃勃,行人如麻,摩肩接踵。
刘媛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看呀?”肖羽叹道:“果是人间一景,真不凡了。”叶子玉见她不提赌约之事,只道她一见此美景,已将之忘却,暗喜,讨好地接口道:“真是太好看了,太美了,美得就象......”一眼碰到了刘媛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打个突,生生将后半句咽下去。刘媛笑道:“说呀,像什么?”叶子玉心下着慌,暗悔不该多口。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象你容颜一般美丽。”刘媛喝道:“就你多嘴。”面上虽似甚怒,心中却很欢喜,抿嘴微笑。叶子玉仍是害怕之极,向下一望,底下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不由惊得腿肚子发软。只怕她想起赌约,立时便要他跳下去。
幸喜刘媛象是忘了这回事,再也不提,只是欢声呼唤,向那仙鹤白鸥大雁招手,显得开心之至。叶子玉也小心冀冀,不敢有失,施展大擒拿手法,身形飘逸,擒得一只白鸥,讨好地送到刘媛面前。刘媛欢乐地逗着那只白鸥,喂它食物时,小白鸥甚是害怕,闭口不吃。她省悟道:“它想飞了。放了它吧。”叶子玉如听圣旨,立时将白鸥放飞。白鸥喜得一飞冲天,呱呱叫着远去了。刘媛拍手欢跳。
肖羽看着这茫茫美景迷人丽色,想起风清。心中一阵强烈的思念,心道:“风清姑娘,你过得还好吗?你有没有在想着我?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一直在想着你念着你。”可是,他们已经有五年多没有见面了,人生如同一条大河,滚滚东流而去,浩浩荡荡奔流不息,遍布着曲折、变化,有惊涛,有暗涌,有许多不如意。风清也许已经成家,为他人之妻。每想到这,肖羽的心就是一阵强烈的酸楚。他立时决定,待此事过后,便向北而去,寻找风清。
欣赏已毕,三人便要下塔。叶子玉暗暗高兴,看来躲过一劫。迈步正要下楼梯,刘媛忽然喊道:“慢着,我想起一事。”叶子玉面色惨变,心道:“完了,小娘们无情无义,落井下石,要对付我。”
肖羽道:“什么事?”刘媛想了一想,笑着摇头道:“想不想来了。走吧。”叶子玉吓出一身冷汗,又是庆幸欢喜,又是生气,寻思:“这小娘皮就是想鬼点子来治我。我总有一天让她晓得我的厉害才是。”他原本智计多端,自负聪明绝世,不知为何,在这个姑娘面前却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只觉步步被制,时时受约。心中却也甘然受之,仿佛命定如此,奈何?
三人正向下走,忽地一个身影如飞,向塔上走来。肖羽眼前一花,心道:“这人身法好快。”转眼间,那人便奔到眼前,只见那人身穿着江绸面青白毛坎褂,年约三十多岁,长方脸面,黑瘦面孔,双目炯炯,向三人打量一眼,目光落在刘媛身上,“咦”了一声。刘媛面色惨变,惊道:“是你?”那汉子嘿嘿奸笑道:“小娘子,想我想得厉害吧?一眼就认出了我,哈哈。”
刘媛娇躯一晃,几欲摔倒,叶子玉忙上前扶住,道:“媛媛,这人难道便是那恶贼?”刘媛浑身发抖,咬牙道:“就是他。”
肖羽与叶子玉同时抢出,将那汉子拦住。那汉子正是名震江湖的黑道魔头“九毒居士”谢星。他漫不经心地道:“小娘子还找来两个保镖,那我先杀了他们再来跟你亲热。哈哈。”长笑声中,身形忽闪,抢向肖羽,迅疾如雷地拍出两掌,他要显本事,以示震慑,是以这一掌用上了十成功力,满拟将对方打下高塔来。登时劲风呼啸,塔顶枯屑乱飞。
肖羽不敢怠慢,运起劲力,接了这一掌。一声闷响,肖羽连退了两步,谢星退了一步,见对方掌力雄浑,真气源源而至,内力竟不在他之下,吃了一惊,怒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肖羽沉掌于胸,运气护体,道:“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江湖上无名之辈。”
谢星欺身而上,挥掌攻上,喝道:“胡说。也罢,你既不肯说,我难道不能从你招式里看明你的武功路数?不出二十招,管能叫出你的门派。”肖羽道:“好呀,你便猜着试试。”他身形如电,在塔上飞来越去,掌掌挟着风雷之声,向谢星攻去。
谢星边打边道:“咦,你这武功果然神妙,到底是从哪学的?”要知天山派是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其武功虽高得深不可测,但从不张扬。天山掌门广成子神功盖世,几十年来隐居世外,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张绵身为天山派掌门广成子的弟子,身负惊人艺业。张绵原先也喜显扬,下山后连败各路高手,名头无两,威震天下。后来忙于反清大业,渐明深藏不露宁静致远之理,不以炫耀武功为能事。一来甚少卷入无谓的江湖争斗厮杀,二来因武功实是比他人高出一大截,一出手便足得手,旁人难窥其武功路数。所以江湖人士对天山派的招式招法都是不甚了了,只知那是绝世难匹之神功,其他的就不知了。这谢星虽然足迹遍江湖四海,却未与张绵交过手,所以对天山派武功不甚知详,也不足为奇。
两人在高塔上身影乍分乍合,掌风猛恶,身形飘忽,底下的游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是张惶而望,见竟有人在高耸入云的雷峰塔上飞来飞去,惊得嘴合不住,几疑是在梦中。初时肖羽纵跃不灵,摧不动掌力,迭遇险招,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险些摔下塔来。他忙定下心神,默念天山派神功秘诀,守住门户,伺机进攻。十几招过后,他稳住身形,施展起轻功,如大雁飞天般在高塔上纵来跃去,胸中豪兴一起,叫道:“二十招已过,你还未猜出来,便该如何?”
谢星冷冷地道:“那便一掌把你打下塔去便了。”他攀住塔尖一角,飞脚向肖羽踢来。肖羽身子倒纵,施展轻功又跃上两层,脚尖倒钩在一片琉璃瓦上,身子向前一荡,双掌齐出,向谢星的顶门拍去。谢星脚踩檐尖,身子斜斜纵上,身子凌空而击。两人你来我往,在苍穹云霄、塔尖绝顶处纵来飞去。肖羽在天山五年,确非虚掷,广成子的天山派武功高深莫测,神妙之至,已入超凡入圣,登峰造极之境,天下武功莫有能出其右者。肖羽得其真传,武学修为实非同小可,徒然遇此劲敌,精神一振,施展起师门绝技,与谢星狠斗起来,招式间毫无迟滞粘滑之感。
谢星越斗心里越是吃惊。对方的武功委实神妙绝奇,精深奥微,每招每式都变幻莫测,虚实难料,有十几个后手在伏着,一个不慎就要着道儿,果是厉害,寻思:“世上竟有如此神妙的武功,我今儿才算见了。”他是江湖上有数的名震大江南北的黑道高手,手下不知败过多少英雄豪杰剑客怪侠,但在这年轻人面前,却是一筹莫展,几次三番抢攻,就是破不了其绵密如大江巨流的精奇招数。
只是肖羽明显临阵经验太少,对其招数绝妙狠辣后着之运用尚不熟练,是以场面上看谢星连连抢攻,步步进逼,肖羽落在下风,招架不住。
叶子玉见状,道:“我来也。”他初时不知那谢星底细,听说他武功厉害,只怕难挡,是以并不急于出手。待肖羽与谢星斗了八十多招后,他已瞧出了门道,寻思:“此人武功虽高,我尽自可以应付得了,绝不致落败。也让媛媛姑娘看看我的本领。”他飞身纵上,一掌向谢星拍去。谢星见他掌法轻飘飘,看似简单,内蕴多个变数,不敢怠慢,凝神接了这一掌。叶子玉借势一个倒翻,身形潇洒美妙,大袖飘展,脚尖已勾在檐上,手上一扬,一道兰光向谢星射去。谢星吃了一惊,拧身一转,叫道:“这是天山神芒,你们是天山派的么?”
叶子玉微一犹豫,正在考虑要不要以师门之威名吓他一吓,肖羽道:“不错,我们就是天山派弟子。”他见谢星猜中,于是实话实说,并无威吓炫耀之意。谢星心中一震,心道:“天山派名震天下,武功神奇绝妙,厉害之极,一见之下,果真名不虚传。天山派掌门广成子更是当世绝顶的武学高人,我岂能望其项背?我断非敌手。还是远远地躲开了事。”当下唰唰拍出两掌,风声猛恶,将两人逼退一步,忽地手一扬,两蓬钢针向肖羽和叶子玉打去,趁机向塔下跃去,下了两层,伸掌拍在檐上,缓了下坠之势,如此从高塔上坠下来,其势迅疾,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已两脚沾地。下面行人都看得呆了。
肖羽和叶子玉哪里肯放,施展轻功,依法施为,纵下塔来,其势却不如谢星那般快了。要知谢星轻功驰名天下,两人的天山派轻功虽不在他之下,但两人毕竟所习不熟,运用不能随发于心,自然显得不如谢星那样纯熟飘灵。
叶子玉道:“三弟,你去追他。我去照看媛媛姑娘。莫要中了让贼子的调虎离山之计。”肖羽点头向前追去。只见谢星如一抹飞烟,沿着西湖岸堤向前飞奔。肖羽提气急上,宛若一道飞箭。
两人在西湖堤上你追我赶,却一个行人也不曾撞到。行人都们张大了嘴瞧他们两个赛跑脚力,都是惊奇不已。谢星忽地向湖面上纵身而上,越上了一个小木板,手里拿了一根竹篙一撑,如离弦之箭向湖心冲去。肖羽一愣,他瞅准一块飘浮的木板纵去,又向另一块木板纵去。这西湖上飘浮了一些游客留下的木板玩物之类的东西,大可借力。他不会划船,正好以此法来追赶谢星。纵了几步,他一脚向一块白色物踏去,岂知那个物体不过是一张纸袋。这一下登时踏陷,落入水中,全身尽湿,一慌之下,咕咚喝了几口湖水。幸喜他会游泳,当下忙双手用力划了几下,向一块木板游去,抓住木板,将木板向空中一抛,提气急跃而上,踏在木板上,一个踏不稳,又摔进水里,喝了几大口水。不由暗暗叫苦。再看谢星,早去得远了,只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漾开的波浪。
肖羽毕竟顽强,心道:“这贼子可恶得很,若是让他跑了,不知又有多少良家女子要受其污辱。”身子再次跃出水中,踏在一块木板上,飞身向远处跃去,落在一块木头上,如此几下,渐渐又看到谢星的背影,已经上了岸,向远处奔去。肖羽施展轻功,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跃得几跃,上了岸来,向前紧追过去。
两人轻功本难分伯仲。但肖羽毕竟年轻,气力悠长,且天山派内家真力非同小可,如大江大河般连绵不绝,谢星却是有所不如了。如此奔了半个时辰,两人相距不过十米之遥。肖羽叫道:“站住。”谢星回头一望,见只一人追来,心道:“你只一人,能奈我何?”遂停下步来,怒道:“你这人好不晓事?为何紧紧追我不放?”
肖羽笑道:“你作的好事。如今便想一走了之么?”
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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