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问心石

无尽星海之中，此世界，彼世界，此宇宙，彼宇宙，常有巨大黝黑的问心石浮现在有缘人眼前。没人知道巨石从何而来，亦不知其将往何去，只是在因缘成为因缘的时候，它会凭空浮现在有缘人面前，问人一个问题。问一个每个人或许相同、或许不同的问题。

有缘之人面对巨石，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拒绝，可以如实相告，也可以违心撒谎。只是所有的谎言，都不会被巨石所记录，唯有真诚的话语，会被问心记下。

问过之后，巨石隐没。待下一个百年、千年、万年，因缘再次成为因缘，问心石再一次与有缘人相遇，这时的巨石，会问上一次相遇时的问题。

问题依旧，答案却很大可能会不同。可不同答案，都是真诚的心意，至少当时是如此。

叶凡望着眼前凭空浮现的问心石，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之中，时间过的太久太久，以至于回忆都要不断向前逆溯，向前又向前，久远尘封的记忆被动摇，激荡起漫天飞舞的光阴影尘。

朦朦胧胧的记忆里，他肯定之前遇到过巨石，只是已记不得是一次还是两次，巨石给他的问题，他也丝毫记不起来。

“仁者，您准备好了吗？”，巨石见叶凡陷入回忆，也不匆忙，悄悄等在一旁。

“好了，仁者，您请问吧。”，片刻后，叶凡眼神回复清明。

“我从宇宙最深处而来，此世界、彼世界，此宇宙、彼宇宙，以问心为生，心过则去”，巨石一阵低沉的嗓音响起，“无尽悠悠岁月之前，我曾与仁者相遇两次，问的都是，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为何？彼时仁者皆真心相告，答案却不尽相同，不知如今，仁者是否有了新的答案？”

言毕，黝黑的巨石静悄悄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四周的风无痕地在石块斑驳的表面上摩挲，那一道道沟壑，若有若无地弥漫着时间沧桑的气息。

叶凡低头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最初自己的答案，只得摇摇头不去管它，依照自己如今的心意作答。他说

“世间最大的痛苦啊？我想莫过于辜负吧，是辜负，满腔的热情却换来冷漠，是付出了一切，却仍旧被人心贪婪说不足够。只是辜负辜负，痛苦痛苦，越辜负越成就了自己的豁达，自己的道路也随之宽广，所以痛苦不过短暂，安乐寂静而又绵长。”

“良善”，巨石感受到叶凡的真诚，它将答案记下，而后黝黑的身躯发出一阵流光，作为告别的礼仪，缓缓即将隐没。

“仁者，且慢”，叶凡叫住了即将离开的问心，“时间已过太久远，不知前两次，我回答了些什么？”

“仁者真的想知道吗？”，一阵流光明灭，巨石难得传来有些俏皮的语气。

“确然”，一本正经的叶凡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那便如您所愿”，巨石。

第一次，是久远在叶凡尚未脱离生死之时。在一场声色犬马的宿醉过后，他一个人走在寂静幽暗的街道上，问心石凭空浮现在他眼前，胆颤心惊过后，叶凡像个诗人一般，说出了他所认为世间最大的痛苦。

他说

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是爱情，是我心爱的人，她不爱我。比这还要痛苦的是，相守着彼此的承诺，却又不能成全于始终。比这还要痛苦的是，有那么一个人，比我更优秀与善良，所以要忍痛去祝福，他与她，过的幸福又安详。

第二次，是叶凡开始反抗死亡宿命后，巨石无约而来。

这一次，他说

世间最痛苦的是什么？是死亡，是我想活着，却必然要死亡。比这还要痛苦的是，明明自己如此害怕着死亡，却要在旁人问起时，装作无所谓的，劝人要豁达。比这还要痛苦的是，生不知从何而来，死不知将忘何去，一生从未思考生死的话题，直到死亡终将来临时，惊恐不安四肢抽搐。

“以上，是过去仁者真实的心意。”，问心

“早知道就不问了”，叶凡有些尴尬。

“但凡真实的心意，都会在生命里留下烙印”，问心

“万幸，时过境迁之后，我还是我，曾经难舍的困扰，如今都能轻易放下。”。叶凡

“良善”，问心再次出言褒扬。

化浊

2018-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