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你」那个人

(一)

“妈,你先坐会儿,我去做饭!”

“我来吧,你这笨手笨脚的......”

“这个你还留着呢,老物件了,里面怎么都是蒜头呀?”

我走到妈妈身旁,头靠在妈妈右肩上,压低身子看着妈妈手里举着的搪口杯。现在的我比妈妈高出了一个头多,妈妈的肩膀依旧暖暖的,却已瘦削了许多。

我接过妈妈手里的搪口杯,小手在杯子里捣鼓着。妈妈感染着我的情绪,突然伸手来摸我的卷发,轻轻地,无声地,窗外的轻风细雨似乎都停了下来。

“小宝,来来来,看看这是什么?”您搓着身上的围裙,踏进家门就唤着我的小名。

我听到开门声就早已从小屋跑出来,钻进您的怀里。

“哎呀,别蹭啦,那些小娃娃的鼻涕奶糕沫沫都到你脸上了。这孩子!”您身上还有着托儿所里的孩子们的奶香气,我那时候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虽然我也只有7岁多。

拉着您的袖口边,我努力想看看搪口杯里是啥:那香气是我最爱的。

您任由我拽着您,捧着宝贝走到桌前,打开了盖子,满屋子就都是大世界的小笼包的香味。

中午您每次都是从托儿所小跑着回来的,为了照顾我这个小囡囡。

我迫不及待地想用小手去抓,您已经塞进我手里一双小筷子:“看你馋的!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您最爱我的小卷发,而我最爱牵着您的大手。您手掌心里有我喜欢的凹凸不平,有我想去的山河大川,有我想听的故事。

“一起吃嘛,这个最大......”我夹起一只最大的小笼包塞进您嘴里,看着您笑不拢嘴,更加怜惜地拢着我的卷发。

“妈,我给你做我的拿手菜呀。你快出去坐着,等着吃就行啦!”我把妈妈轻轻地推出厨房间。再把搪口杯捧在胸前,再一次泪水乘着风儿,走得悄无声息地.......


(二)

走近家门,空荡荡地,您不知道去哪儿了。

熟悉的饼干箱上多了一只编织兔,红白相间的珠子互相映衬着,特别漂亮。我拿在手里把玩着。突然想起来,那天,您带我去公园时,我背着小粉书包,蹲在卖编织兔的老奶奶摊头前,就目不转睛地瞧着,怎么也不舍得走了。您一直哄着我说,今儿来花园带的钓小鱼的东西太多了,先暂时不买编织兔,下次给买。可我就是想要,嘟着小嘴再也没有以往钓小鱼的劲头了。小水桶里二三条小鱼孤单地跳跃着。

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又回去那个摊头给我买了这只编织兔,我只知道您心里只有我,只牵念着我牵念喜欢的物件。

我那时不知道老房子在几年后会拆迁。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曾经陪伴了我整个儿时的快乐!

那天是周末,我已经读高一了。每个周末我都牵挂着您做的面疙瘩汤的,直接从学校下课就来陪您过周末。我陪您一起睡,一起听窗外正飞檐走壁的老黄猫的叫声,一起刷那些您收集的甲鱼的背脊。那面锈迹斑斑的窗外是我想放飞的梦想,窗内是您对我所有的爱护。

隔天早上我正整理着书包,没注意到您走到我后面。您小心翼翼地问着:“下个周末你还回来吗?”

我回头看着您,注意到您手里那罐刚做好的猪油。我替您把罐子捧到桌上:“回来的呀。您在家等我,我带您去逛下一个我们没去过的花园!”

“囡囡,那些公园是不是好几个都已经拆了呀?你还记得小时候差点走失的那个公园伐?”

“妈,有些还在的。都在。走失?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所有的和您在一起的岁月。


(三)

没想到您会来,我打开门看见您时,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轻轻地叫着您:“怎么不说一声呢,这么远的,您是怎么过来的呀?外面还下雨吗?”

我自顾自地对着您说着一堆的话。而您只是直奔厨房间,撸起袖管,拿上妈妈挂着的围裙,就开始洗买好的鸽子。您拿眼睛瞪着我,我却只看到了疼惜。

那时的我身体还很弱,正在恢复中。而您清晨就买了我喜欢吃的东西赶长途过来,整整三个多小时。上海还在下大雨,我真的不知道您是转了多少次公交车才到这儿的?多早出门的?又是问了多少人才知道新家怎么乘车的?

我扶着门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您的身影,不想让您担心,一直捂着嘴,不想让您看到我激动的样子。

“囡囡,香伐?”很快,屋子里就都是鸽子汤清香的味道。

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些的,刚削了一只黄蕉苹果,手捧着递给您,顺手接过了鸽子汤碗。

在您的注视下,我一口一口地喝着,汤里没有放盐的,您说这样才更补身体。我都听您的,只是安静地喝汤。在那个时间段,我和父母都瞒着您,可您还是知道了,我的手心里暖暖的,我怀里是您刚给我弄好的汤婆子。


后记

亲情最质朴,不需太奢华的词汇,不用太多的写作技法。那些只是一个个闪现在梦里的片段镜头。月儿深深被这部《一切如你》电影所感动,不记得自己看了多少遍。只想有生之年,可以用文字怀念自己的外婆,那个人是我最爱的人,是我最爱的外婆。一切如你,一切如你,我相信您从未离开,您永远在我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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