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

2018年上海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猛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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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标准的南国女孩儿，我终于在来到魔都的第六个年头，迎来了一场纷飞大雪。

可这一天，却不是什么“雪地里走一走便可以白头”的浪漫光景，一个人背着行囊拖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举着雨伞艰难走在华佗路的十字路口，我一度怀疑这是上天故意在考验我，借此机会抹杀掉一位南国女孩儿对雪的无限向往和憧憬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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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得猝不及防，我甚至没有时间仔细打量它飘落的姿势、落在枝头的各种形状和模样，也没能伸出手感受这南国雪花的温度，然后便，匆匆一别。

踏上归途。

故乡的冬天，一定是暖和而充满亲切的吧，那片生我养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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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打我回来到现在，一周多的时间里，小莆田未出过太阳。每天醒来看到的老天脸色，不是阴便是多云。如若它心血来潮，便下几个小时的雨，淅淅沥沥，让人心情愈发阴沉。

我从前不盼望阳光，总觉得阴雨有阴雨的别番味道，在我无法特别快乐的时候，它陪着我愁眉苦脸也算同道中人。可是今年母亲生了病，这天仿佛要故意延长她病情一般，每日灰蒙，不见好转。而且，日复一日，清冷寒凉更甚。

“上海比这暖和呢？”

“没呢，上海下雪。屋里开了空调暖和些”

“那就还是比较暖和”

“那倒是”

母亲静静地问着，言语间声色不动分明，我却觉她的眼神暗淡了些许。

今年的小莆田确实是极冷的，细细想来，大约是大学以来经历的最冷的一个寒假，较之上海的冷有过之而不及。它没有张江的妖风，没有两排光秃肃杀的梧桐作衬托，只是渐渐地冷着，今天冷一点，明天再冷一点，好像要将这寒气渗入生命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绵延不绝，好让它永无生气。

这实在不像是我记忆中小莆田冬天的样子。记忆中小莆田的冬天，承载着宁静祥和的气息。它有暖和得可以睡到地老天荒的被窝，有母亲冬日早晨端进屋里冒着热气的粥和点心。屋外勤劳的小贩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的“山东馒头”吆喝声，早市里卖肉的大爷手下一刀一刀掷地有声的“断骨”声，一切的一切，秩序井然，伴着晨曦而起，随着日出而兴，平息于万家灯火中，在年味十足的红灯笼里归于宁静。

而如今，是为何只剩冰冷了呢。

是我失了发现美好的心境，纵容俗世在我的年岁里平添浮躁与忧愁么。

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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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为什么不下一场雪呢，干干脆脆地冻到彻底，封存一切。这样，不死的终将傲然挺立，怯弱的自然而然随着冰冻被埋进地里。来年方能抽出嫩枝，祭奠和瞻仰生命轮回的荣耀与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