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可以不焦虑的生活...

2021年,疫情三波来袭,法国政府再次启动了禁封。

我们去年开始的买房计划,多少也受到了疫情影响,春天开始看房,夏天签了预定合同,11月的秋天,深怕二次禁封又让买房合同签字无限期后推,好在房屋中介虽然又被禁止了带客看房,但是公证处却没有因为禁封关闭,最终签字买房,尘埃落定。

春天时,多方看房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记得5月20号,我们看中了第一个房子,当天晚上我写道:

520这个美好的日子,小米给我发了一个超大的礼物:一个老破房子的出卖信息! 我激动得马上换衣服出门,赶到实地考察。站在门口打量,趴在窗口窥视,老虎看到山羊一样流口水,待了好半天都不愿意离去,一个邻居看见我东张西望,默默盯着我看,防贼呢吧。

第二天,我室外跑步,又忍不住跑去房子门口逛。整个房子可以分成三个套房,内部据说装修了一半,外墙全要重刷,破破烂烂的它,却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宝藏一样吸引着我。透过隔壁邻居紧锁的大门,我窥见了600平米的院子里,居然有一个顶天立地的樱桃树!我未来梦想家里一定有的樱桃树,那可是我心头的硃砂痣呀。

这是小米朋友的亲戚准备出卖的,我们第一手得到了卖楼消息,冥冥注定的,就是我们的房子嘛。

然而,就在我想象着躺在樱桃树下,掰着手指算着投资回报率的时候,梦醒了。房东涨价30%,我们只能放弃,看出这个房子价格属于低估的不止我们呀。

找呀找,最后敲定的房子,挑到了大学城附近,三层别墅,800平的大院子,这次前后院子各有一棵顶天立地的苹果树,还镶嵌着小棵的樱桃树,榛子树。

所谓'新房',其实是个从里到外,从底到顶,需要全面翻新的'大老破'。从签订了预定合同第二天,我就着手做室内设计图,找施工工人: 水管,暖气,电工,铺砌,泥瓦,刨木,隔离墙,窗户木门。10年的工作专业技能,用在了自家工程管理上,多方报价,谈判价钱,交货期。尽量用有限的预算,在有限的工程期内,做出预期好质量的房子。最后敲定的施工队,从各个方面都达到预期目标。

这周,签好买房合同,我开始召集个班人马入驻'大老破',准备大兴土木。

砌筑墙体的师傅半天没有给我答复,我隐隐觉得不安,一天后给我发信息说,他感染了新冠病毒,病情不算严重,但是需要隔离...他的工作几乎是工程的第一个步骤,直接影响整个进度。这还没完,紧接着,暖气工在房子通上电后排查了暖气发动机,发现机器折损比看起来要厉害,换新的需要额外增加不小的预算...

我一个头比两个大,可是人生岂能这么简单放过你。新房子麻烦,正在出租的房子也是,部分学生租客因为禁封令,学校关闭,决定提早离开,解除合同。加上今年暑期,游客大减,短租收入的不给力,收入骤减。作为小老板,我们小生意遇到的困难也是整个社会经济不振的一个缩影,逃也逃不过。还有逃不过就是银行的贷款。

茫然与焦虑一阵袭来,我感觉到肩膀肌肉的紧张,脑子里一口大钟在敲,不断的回响着,怎么办怎么办...

今天小米下班,已经晚上九点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回来,能够哭诉我的所有压力。

他可能很久没有见到我这么焦虑的表情,顾不上吃饭,搂着我坐下: "如果我们做的房地产项目让你觉得压力太大,大到影响我们的生活,那我们就全部卖掉。我们把卖房的钱放进不需要太多精力的理财,我一个人工作也够我们简单生活了。"

我居然舍不得了: "说起来每个房子都付出了很多精力,这么多投入让我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宝宝一样。"

小米:"我们做的所有投资,都是为了能够早些自由,可以拒绝任何不想做的工作,可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家庭里和在我们喜欢的事情上。赚钱是游戏,不要玩游戏太投入,而忘了钱不是我们的目的。如果你不快乐,我们赚钱没有任何意义。"

小米说: "我们甚至可以把帐户里的钱都取出来,分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希望能帮助到捡到的人,散落了千金,我们可以身无分文地生活,去世界各地流浪,一天打工一天生活。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去经历,这辈子一起过,就没什么可怕的,睡桥墩,甚至沦落到需要去乞讨,我觉得都很浪漫,因为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就在我身边"...

我顿时鼻子有些酸,老天到底已经给了我太多了,我居然忘了。

忘了我在34岁就已经退休,不用再看老板脸色,不用挤公交地铁。

忘了我已经拥有自由,24小时随自己支配的时间,只做喜欢做的事,睡觉,煮饭,健身,看书,看电影,发呆...装修房子明明也是我的热爱。

忘了我有身体健康的父母,每天都在遥遥的祝福,从不横加指责与干涉我的生活。

忘了我有一个旷世好老公,给我无条件的爱和支持,我能想象到的另一半的所有优点,他都有。

...

我该是诚惶诚恐的感恩才是。

拍着良心说话,我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多。既然已经拥有这么多福,该是想想如何给出去,想想未来的生活里如何更多的付出和创造。而不是焦虑为什么全世界老板都在期盼2020年危机里能活下的时候,我们为什么没有活得更好。

想起台湾的清贫才子舒国治,出了名的穷,他在年少成名时,去美国流浪了6年,吃了前顿没后顿,帐户常年只有1000多台币,他说:"我几乎可以算是以赌徒的方式来搏一搏我的人生的。我赌,只下一注,我就是要这样地来过——睡过头,不上不爱上的班,不赚不能或不乐意赚的钱,每天挨着混——看看可不可以勉强活得下来。如今五十岁也过了,这几十年中,竟然还都能睡在房子里,没睡过一天公园,也不曾饿过饭。

我们缺的是生活不是钱。"

如果有一天,你们遇到一对路边乞讨的夫妻,如果看着眼熟,长得像我,请慷慨解囊,赏几块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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