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新女驸马 (十三)

冯绍民张了张口,想起梦中天香哀怨的眼神和无望的痛苦,又想起家中已经疯了的老父,痛苦不已。倘若坦白,冯家的冤屈将永远尘封,大仇也不能得报,可若是如此下去,对天香又何尝不残忍?她们之间没有牵绊,她却因私事陷她于火海中,此生此世永不能偿还,她冯素贞与东方胜之流有什么不同?

细思之下,冯素贞艰难地开口:

“公主,我有一事瞒你。”

天香转着甘蔗,心下一跳:

“难道你真的是断袖?”

冯素贞微怔,踌躇着摇摇头,言辞恳切:

“如今绍民已是臭不可当,万不敢拖累公主,请公主休夫!”

这么好的休夫的理由,她应了也好去寻真正的萧郎,而非不得已将青春年华倾注在一个女人身上。冯素贞慨叹,名声已坏,这状元郎的身份万不能用了,若是皇帝查出根本没有此人,她届时身赴黄泉只会更难堪。

“臭不可当?可本公主昨日出府还听见百姓夸你锦绣文章有吞吐山河之势,为人更是清正廉洁,是难得的好官。”

天香一边咬着甘蔗一边转着圈子道。冯绍民蹙眉:

“先前两事……”

她欲言又止。天香止步,背着手弯下身子笑了起来:

“本公主搞定这些谣言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救了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冯绍民望着那双笑意吟吟的眼,微微动容,她独自谋划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除了天香,没有人知道她的苦心。

公主府的夜很凉,冯绍民常常在园中踱步,苦苦思索对天香而言的万全之策。为了计划顺利,她不惜受尽冤楚,借皇上之手搏得欲仙信任,但是时间紧迫,没有为自己筹划脱身之道,以至陷入人人唾弃的境地,可万万想不到,竟会有个天香公主为她着想,为她扫清后顾之忧。

“我们之间虽然没有情意,但是好歹做了夫妻,以后相互扶持是必不可少的。”

谢谢你救了我。天香道,她转过身子,怕自己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爱意,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决绝地离开。

冯绍民想起梦中天香满怀爱意的眼神,微微摇头苦笑,怎么会做如此荒唐的梦?明明她们之间正如天香所说,没有情意,只因迫不得已相敬如宾,互相扶持罢了。

养伤期间,府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官员探望,天香做了主,只接见了丞相和少数较相熟的官员,自然,是她梦中后来鞠躬尽瘁的朝臣。他们尚且年轻,有一大部分还在九品官职里苦苦浮沉,眉眼里尚且留着少年意气,谁能想到未来正是这帮人,力佐太子老兄,让国家再度迎来了盛世。

天香代驸马接见官员,他们受宠若惊,举止虽略显慌乱,却仍然有度。不亏是父皇留给太子老兄的人,天香赞许地看着他们。她客客气气留人喝了茶,又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到门口,看见的人无不惊奇,天香公主竟不像传闻里那般,而是这般有收放自如,知书达理的女子,对政事不过提过三言两语,却令人受益匪浅。

天香临终前两年,皇帝老兄因抑郁成疾先去了,只留下一道圣旨,任她为摄政王,掌兵权,辅太子。举朝上下哗然,纷纷上书反对。然而天香这些年已对朝政了如指掌,不过揭了某些人的老底,便平息了这场风波。之后如何凭借这些年行走民间所获知的消息进行改革,又创盛世颠峰不提,她经过四十年的人心浮沉,哪里是十七岁的天香可以比拟的?

冯绍民微微侧着身子倚在矮榻上,手里诗书已看了大半。斜阳洒金,穿过层层树叶,零碎成星。她惬意地拾过身旁的冷茶,小啜一口,困倦地枕着手臂安然入睡。

天香送完客后,寻了个由头来后院寻冯绍民。她踏入院门,便看见她酣然入梦的情景,手里诗书早已滑落,一阵风过,掀开数页,发出“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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