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创作：我们玩得了“冒犯”艺术吗？

01

新一季的《脱口秀大会》，

那个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女人

——杨笠，也回来了。

因为被指责“引起性别对立”，

而成为男性人群噩梦的她，似乎柔和了许多。

谈起感情，她不再那么锋芒犀利，

而是借着说琼瑶而柔和的走起了“琼瑶风”。

杨笠不再讲男人的劣根性，

而是转变话题，

以自身恋爱为切入点，

讲感情中的自我感动，

讽刺了女生恋爱脑。

如果说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

每个脱口秀演员表演前都会

想好这个“冒犯”的对象是谁比较好。

要玩地域梗，最好是远离自己国家的；

要玩群体梗最好是远离现代国人生活的；

或者直接像郭德纲一样就盯着熟人于谦损。

因为这些是最稳妥最不得罪人的方法。

可都是“冒犯”艺术了，

还要怕这怕那是不是有点没意思了？

难道我们就没有包容这种文化的土壤吗？

日常生活中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遇到过一种人，

随意拿别人的私事、样貌、性格来diss，

还觉得自己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大多时候都是令人感到尴尬和讨厌的，

还有一些爱开“黄腔”说一些颜色笑话的人，更是讨厌。

但脱口秀是一种高级调侃的幽默形式，

演员们有时撕裂自身，

有时任性讽刺他人，

每一句“台词”都是他们思考良久后写下的精华，

好像只是借脱口秀这门”冒犯的艺术“，

用精妙绝伦、妙趣横生的语言表达吐槽的幽默。

看杨笠现在表演，

“冒犯”的对象是自己，

是自己的身处的女性群体。

或许是苦于网络暴力之外的人身安全威胁，

她选择了相对安全的对象。

这让人不禁想问，

只是一个段子，为什么最后变得危及生命？

我们玩的了“冒犯”艺术吗？

02

思考这个问题，先回到去年，

在《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中，

杨笠因为那句“男生为什么明明看起来这么普通，

但是他却可以那么自信”的吐槽引发争议。

在大多数女生看来这句话精辟地、

真实地反应了身边极大多数男性，

他们非常自信，为人处世总是不听不看别人的建议，

不要你觉得，统统听我的！

他们喜欢和同样自信的男人处在一起，

像国外就有兄弟会这样的绝对男性组织，

普信男通常说服别人的方式就是，

我要这样，我觉得这样好，

你都不懂，我就是绝对正义。

他们还好为人师，

特别擅长劝导别人不要怎么怎么，

满口大道理和人生经验。

天下苦“莫名自信男”久矣，

却始终没有人能很好的总结这一现象，

没有一个名词来形容这群人。

所以杨笠吐槽的出现弥补了这个缺口，

让人觉得有趣又有道理，

而且仅用一句话、一个词就精准地代表了这群人。

可恰巧是被杨笠吐槽了的那部分男人

认为自己深深地被“冒犯”到了，

并且他们的自信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玩笑”。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挡不住的是大众对“普信男”这三个字的认可，

这三个字甚至被人总结为时代词语。

现在的人们好像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了，

有人说“我感受到了冒犯，但我喜欢这种冒犯。”

能戳中某一个点引起共鸣的“冒犯”，

它实际是反应了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回避问题害怕问题。

普信男这个问题就的确是存在的，

它让人反思这背后藏着的中国父权社会的深远影响，

它让人看到在如今社会女性的确还在遭遇一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歧视和不公，

它让人反思作为男性对待自己的要求标准很多时候是比女性低的多。

可是这些真实存在的问题全被说成“打拳”。

现在似乎什么问题都可以通过贴标签，

一言以蔽之来逃避。

现实生活中，

没有涉及侮辱、诽谤、诋毁、辱骂的“冒犯”，

似乎只要戳中了一部分存在这个问题的人，

就出局了，那在历史文化中呢？

03

本来应该是一款以古风为卖点的游戏《江南白景图》，

却表里不一，披着传统文化的皮，

干着侮辱历史人物的事。

将抗金英雄岳飞塑造成无所事事的闲人，

造型设计成了“肉袒牵羊”的投降者形象

而那些历史上的奸臣秦桧、魏忠贤等

却被做成SSR级角色（抽卡游戏里面最高级别的卡）

对此央视网也下场进行批判。

之后游戏公司作出回应下架了几张卡片。

但它影响的远远不止于此。

一款用了历史人物名字的大热游戏FGO也因此遭难，

但与江南白景图不同的是，

这款游戏只是借用了历史人物的名字，

卡面剧情都是普通的宅系游戏风格，

大部分玩家对被一刀切牵连的事都表示不满。

靠着历史人物起家的王者荣耀却没有受到影响。

王者荣耀在游戏里内置“历史上的他”等功能，

让更多的玩家了解到真正的历史人物，

从而不去曲解历史。

虽然每个人物的形象皮肤还是浓浓的二次元风。

但皮下还是正统的历史。

侮辱历史当然不能被原谅，

尊重历史是绝对正确，

但是一些轻松的“假想创作”也能很有趣，

让更多人想要去了解真正的历史。

三国的故事在日本也很受欢迎，

去年就有一部由拍搞笑片出名的导演拍摄的，

三国题材喜剧片《新解·三国志》。

里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

貂蝉的演员找了一个胖胖的搞笑艺人出演，

刘备一方用现代人的视觉去看她，

觉得这女子绝对不行吧，

怎么能诱惑的了董卓吕布？

而董卓吕布却是用一种古代以胖为美的视觉去看，

的确被胖胖的貂蝉迷得神魂颠倒，“反目成仇”。

而最精妙的地方还在于，最后貂蝉脱下易容外壳，

出现的是一个现代审美中清纯可爱的纤瘦女子，

却被吕布嫌弃太“丑”了而一剑斩倒，

临“死”前，

她直呼“希望能生在一个觉得我漂亮的时代！”

利用“古代以胖为美”的假说，用现代的视觉切入，

制造反差，既不侮辱历史，又达到了搞笑的目的。

如果有人要杠，肯定会说古人也是有审美的，

怎么可能觉得那种胖子好看，

这个剧情就是不尊重历史，

古代哪里有那种全身易容术！

有人却是看过笑过就过去了，

而且会因为这些好笑的片段记住人物、情节

会因为这些新解想去了解真正的历史，

有时候比起严肃的科普，

这样轻松一点的方式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拼命的找细节、找错误，去批判、去抵制，

可是这样的话，去看历史正剧不是更好吗？

现实生活中脱口秀也是如此，

作为日常生活的调剂，

大家看完笑完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而很多人却故意去围攻威胁一个脱口秀演员，

甚至到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的地步，

这样较真如何快乐？

真正应该被“围攻”的

难道不是恶意博眼球的，

把一个段子贴上“男女对立”标签，

制造舆论战的某些人吗？

04

虽然喜剧中包含着对一些禁忌的“冒犯”，

有时候禁忌被冒犯得越大，喜剧的效果越好，

面向大众的文艺作品是需要道德伦理底线的，

所以应当在表演中寻找一些平衡，

避免不经意间冒犯变成侵犯。

但过于避讳“冒犯”又让喜剧变了味。

近年春晚相声小品的低迷，

传统的喜剧类综艺越演越差，

本来应该让人轻松一笑的，

却在最后总要走上煽情教育的道路，

传统喜剧因为不敢于冒犯而缺失活力创造力的时候，

年轻的脱口秀补上劲来，

正是早期的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中的

敢言、敢于冒犯

为今天的脱口秀蓬勃发展奠定了基础。

而近两年越来越安全的吐槽大会

反被吐槽是洗白大会，

更别说影视类喜剧，

已经很久没有口碑佳作了。

05

我们能玩“冒犯”艺术吗？

能，以前玩的好，说明我们是有这个基础的，

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拍出像东成西就

这样恶搞有趣的作品了。

而这样的作品之所以安全，不会被挑刺，

或许也是因为它已经过去很久，成为经典。

现在想不开的人太多，

他们通过键盘不加思考的就可以批判世间一切，

那些精雕细琢的作品，

因为他们看不懂所以要变得俗一点，

因为他们看“太”懂所以要变得“安全”一点。

可跨入安全区的作品和进入舒适区的人一样，

最终都会失去原有的创作力生命力。

艺术创作的底线要坚守，但是

禁忌少一点、挑刺少一点、

标签少一点、引战少一点、

包容多一点、思想多一点

自由多一点、开放多一点。

好作品就多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