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

晚上十一点,终于,要可以休息了。双手已经被洗洁精和油腻腻的洗碗水泡的发白,这样子的手,一到冬天就满是皴裂的缝隙,黑黑的 洗干净了,不一会儿又是脏的。她每天六点就得起床开始忙碌,择菜,洗菜,摘菜,擦桌子,拖地,等到这个小餐馆的客人上门,她要送水,每天中午的,她没有可以用来娱乐的方式,也没用朋友。下午三点,她是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的,她通常会选择睡一会儿,因为她不知道能干什么。接着就是重复中午的工作,到了晚上,她要洗完所有的脏的碗,厨具,才可以下班,每个月1200元的薪水。

这是2017年的云南边陲小镇,她已经21岁,在这个小餐馆已经打工了五年。这五年来的变化,除了每个月的薪水从800元到现在的1200元,其他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生活里,依然是只有灰色和黑暗。

    她从小受尽了嘲笑与奚落,她很小就承担起照顾整个家庭的责任,洗碗,洗衣服,因为,她的母亲是精神病患者。而他的父亲是家里的老三,整天游手好闲,家里的条件差,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亲嫁给了他,生下了她,然后,又生下了她的弟弟。

她的童年,没有享受过母爱,更多的时候是看着母亲发病,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语,她害怕,她只能躲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母亲闹疼,直到精疲力尽,昏睡过去。她的童年是在周围孩子的嫌弃与欺负之中长大的,她走在路上,会有小孩向她扔石子,没有人愿意和她玩,说她和她的妈妈一样,有疯病,会传染,还怕她突然发病,会打人。

    本来她家里的条件是不可能支付她上学的,还好有国家的义务教育,让她读到了初中毕业.可惜,有能考上高中的分数却没有去上高中的学费,就此远离了校园,就身于餐馆里高高的碟子与碗之间。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习惯的,碗和盘子上的油腻让她拿不稳它们,在洗的时候,就会把它们打碎,她面临的就是老板娘的责骂和赔偿,不熟练工作步奏的她每天都会被挑剔的老板娘骂好几次,直到后来,知道怎么做了,她才慢慢地免去了责骂

她本以为,她可以先打工,自己不用钱,攒下来,或许还有可能再次进入学校,彻底改变自己灰暗的人生。可是,她太乐观的忽略了他的父亲,那个重男轻女的父亲。从第一个月,她拿到那微薄的薪水之后,他的父亲就来了,第一个月以家里没有钱了,要给弟弟交学费把她的工资拿走了,还好在这个小餐馆的打工,老板家供给她吃的,不然,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剩下。之后的每一个月,他的父亲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的工资拿走,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父亲这样做。

而在今天,父亲来找她来了,说,有人上门说亲来了,给两万块钱的彩礼,让她嫁出去吧。之前她也不曾想过,父亲会这样,为了两万块钱的彩礼要把她嫁出去,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她自嘲的笑了笑,对啊,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应该早就知道了,早在初二的那一年就应该知道了。初二那年,学校给家庭贫困的学生发了贫困补助,500元,够她在学校交两个月的餐票钱。在她的父亲拿到钱后,他就拿着那钱到了牛肉馆,去吃饭了。这是在她初三后期才从班主任嘴里知道的,在发完补助之后,班主任老师碰巧和她的父亲同路了。她也才知道,在发完补助后一个月的时候,在那个星期反星期返校的时候,她去向父亲要饭票的钱,没有拿到钱是因为什么。

绝望,深深的绝望,难道他就要这样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她从别人的闲谈里听到的,一个四十多岁还在单身的男人。看着眼前的农药,她为自己做了决定。

第二天清早,这栋房子里,传出来一阵哀嚎,来自于她的父亲。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死去的她,还是没有办法拿到手里的两万块的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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