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12 - 草稿

我的农41班

文/石居峰

1980年,我考入甘肃省清水农业学校。当时农校招收的是高中毕业生,学制为三年。农校有两个专业,一个是农学,另一个是果蔬。每级有六个班,四个农学专业班,两个果蔬专业班,在校学生八百多人。

农校的班名是按专业和建校招生的序号命名的,我所学的专业是农学,按顺序排名第41,因此取名为农41班。在农41班这个大集体里,我们渡过了三年的青春年华。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我们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但三十多年前同学们的音容笑貌,一起学习,劳动,生活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终生难忘。

天水农业学校地处天水市清水县,是教育部确认的首批国家级重点中等职业学校。学校创建于1907年(清光绪33年)的“农林学堂”,之后几度变迁,多次易名。1985年学校一分为二,恢复了甘肃省兰州农业学校,搬回兰州原址办学,在清水农校原址成立了天水农业学校,中专建制,隶属天水市农业局。2007年,校县共建、资源整合,清水县职业技术教育中心并入天水农业学校。2011年,学校被确定为第二批“国家中等职业教育改革发展示范学校建设计划”项目建设单位。2014年,被教育部等六部委评为“全国职业教育先进单位”。

学校分南、北两个校区,校园占地面积200亩,建筑面积7.24万平方米,教学实习农场1700亩。有教职工240人,其中专任教师171人,高级职称51人。在校学生4325人,开设5大类11个专业,初步形成了现代农艺技术、果蔬花卉生产技术、农业机械使用与维护、计算机应用、电子技术应用等5个示范专业。

清水农校在清水县城东边,坐南朝北。进入大门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两侧有两个小花园。两个小花南边是一排东西走向排列的“H”型平房,为老师的办公区域。H型平房后为礼堂、餐厅,餐厅后为煤场和果园。在H型平房东西两侧有两条南北走向的水泥路,水泥路的西边从北向南依次为办公楼,家属区及回民餐厅;水泥路东边从北向南依次为宿舍楼,教学楼,操场。

当时的清水县城楼房很少,而清水农校竟然有三栋,可谓独占鳖头。校园内垂柳依依,松柏苍翠。从春到夏,桃花,丁香花,月季花,大丽花,格桑花次第绽放,蜂飞蝶舞,美不胜收。

出了校门,过马路,是平展展的阡陌良田。良田尽头的北山脚下,自东向西的牛头河日夜不停地流淌着。课余时间,河堤边,地硬上,树荫下,到处是农校学生散步看书的身影。

农41班刚开始的x学年里只有4x名学生,到了第x学年,青海省的一个农班学生回到青海省学期,我的农41班又插进来了x名临夏州的同学,总人数达到50人,其中女生4人。

农41班的学生除4名女生住在一楼的女生宿舍,其余46名男生分别住在一个二楼的17人房间和一楼的4个8人间。

宿舍楼东西走向,呈“L”形,共三层。宿舍里没有卫生间和水房,冬天没暖气,在楼的中部有两个公用卫生间和一个水房,冬天生煤炉子取暖。

每当看《林海雪原》的小说或电影,当人们呼唤邵剑波为203首长时,我就想起我们的203宿舍。203宿舍在楼的西南角的拐角处,三间房内顺墙支着九张高架床,住着17名学生。南边的一个窗户可以看到教学楼和打饭打水的道路,西边的两个窗户可以看到校门和小广场。可谓通风透光,视野开阔,美中不足的是人数太多,晚上难以入睡。

我们农学专业开设的课程主要有政治,语文,数学,植物,植物保护,土壤肥料,作物栽培,育种,气象,测量,农机,果树栽培等十X门课。

我们班的班主任都是两个刚参加工作的教师。第一任班主任是郑孟林,西河人,给我们带数学,只给我们带了一学期课就回西河了。第二任班主任是刘维山,他是麦积区人,给我们带土壤肥料学,我们毕业后,他调到天水林学院。

班长丁转杰,副班长崔杰,学习委员李引成,文体委员马存保,生活委员金永雄,团委书记郭永录,这些班干部在三年当中,为全班同学的学习,生活辛勤付出着,无私奉献着。

尽管我们毕业都是包分配的,也就是说每门课考60分和100分结果是一样的,但教师苦教,学生苦学蔚然成风。无论是主课还是副课,每个教师都认真负责,精心传授。不论是教学课还是实验课,同学们都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地去完成,那种求知若渴的精神丝毫不亚于中学时代。

我们学校的有些教师既负责教学,又承担科研项目。最令人敬佩的育种教师周祥春,他虽然没有给我们带过课,但他的一言一行给我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像。他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1955年来到甘肃农校。在工作的45年当中,共培育出26个小麦新品种,4个亚麻品种。他培育的小麦新品种,在2013年前后的三年当中成为甘肃省小麦品种的主栽品种,占甘肃省冬小麦种植面积的40%以上,亚麻品种仅一个天亚5号,种植面积占全国亚麻种植面积的1/3以上。其对农业,农村,农民的贡献之大是无法估量的。

我们唯一的遗撼是从高中到中专,一直没有开设英语课,但在上农校期间自学英语的同学大有人在。在学习上最令人敬佩的是我们宿舍的李进福同学,每天晚上十点,宿舍的灯灭熄后,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休息,在楼道的顶灯或校园的路灯下,常常能见到他学英语的身影,他如饥似渴的学习劲头令人赞叹不已。

为了提高学生们的综合能力,学校在抓学习的同时,把教学实践长抓不懈,因此,劳动是学校的必修课。

学校有两个实习农场:一个在川区,离学校较近,主要种植小麦,玉米,水稻等粮食作物及胡麻等油料作用;一个在山区,离学校较远,主要栽植苹果等果树。

学校每周安排半天劳动时间,通常在川区的农场。按照农时,我们送过粪,锄过草,喷过药,割过麦,插过秧,挖过洋芋,掰过玉米,被蚊虫咬过,被蚂蝗盯过,几乎所有的农活我们都干过。

记得果树修剪实习时,我们在山上农场住了一个多礼拜,主要是学习果树修剪。先由教师给我们示范修剪几棵,再分成若干小组,在农场技术员的指导下进行修剪。那时苹果的品种比较多,不同的品种对修剪的要领不竟相同,大体分为三种类型:有以“长放”为主的品种如红玉;有以“拉枝”“刻伤”为主的品种如红星,红冠,红元帅;有以“重剪”为主的品种如国光,青香蕉等。这就要求修剪前必须先识别品种,再根据品种修剪。虽然果栽对于我们农班来说是副课,但我们仍然和主课一样对待。

毕业前夕,我们班被分到麦积区的社棠粮种场和武山县的洛门粮种场。一个月的实习时间,我们和农场的工人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不管是出生在城市的还是农村的,没有一个嫌脏的,言苦的,叫累的,在艰苦的劳动环境中,既体验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正含意,又锻炼了身体,更锻炼了坚强的意志。


农校虽然是一个中专,但却人才济济。特别是体育,文艺方面的人才更是比比皆是。

打篮球是我的班的强项。我们班的篮球队最大特点是队员多,个子高,技术全面。篮球队员中有李引成,马存保,吕裕民,刘强,赵贵宾,魏小祥,金永雄,毛勇等。我们班的篮球队曾多次获得过好成绩,每当参赛时,全班同学都自发到篮球场,为他们加油鼓劲,呐喊助威。

每到课余时间,教室里,抑或宿舍里,总会响起嘹亮的歌声或悦耳动听的器乐声。其中最动听的是比我们高一级的学长的笛子独奏,他的一曲《扬鞭催马送粮忙》,一曲《送肥路上》。还有令人难忘的是我们同级农40班的杨晋伊,他演奏的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如泣如诉,听得人肝肠寸断;他演奏的《赛马》。

我们203宿舍里音乐爱好者比较多,会吹笛子的有何建智,罗炳国,马有青,会拉板胡二胡的有李睢,我是个万金油,板胡,二胡,笛子都能胡弄,但件件不精。一有空,我们便经常在一起合奏,尽兴处有些同学也随着音乐唱起来,其乐融融,乐在其中。

记得有一年元旦,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比赛。我们班共排了两个节目,一个是《塔里木河》的舞蹈,舞蹈演员由张显玲,邵永萍,顾明轩,吕凤雄四个女生和赵贵宾,赵百义,摆瑞轩,XXX四个男生组成;另一个是由赵贵宾扮演爷爷,顾明轩扮演孙女的双人舞《逛新城》。在全校的汇演中,其他所有班的伴奏都由学校统一组织的乐队伴奏,唯独我们班的乐队由自己伴奏。我们班的乐队由我拉板胡,李睢,魏小祥拉二胡,何建智吹笛,刘强弹月琴,可谓阵容不小。在那次汇演中,我们班的节目获了奖。

农校不仅不收学费,住宿费,每月还发15.5元的生活费。

我们农41班的同学,大部分来自农村,尽管当时已包产到户,但生活仍然过得十分艰苦。

每学期开学时,有相当一部分同学都从家里带来熟面和面碗豆,饿时吃一点,吃光了只能每顿再多加一个馒头。

刚入学时,学校为包伙制,每月发的学校统一印制的早,午,晚的餐券,饭菜花样少,没有选择的余地,后来食堂由包伙制改为食堂制,饭菜花样较多,学生有了自主选择的余地。对于家境好的学校而言,他们有时一顿打菜时一荤一素,而对于我们家境不好的学生而言,基本上每顿都是五分钱一份的老三片(洋芋,萝卜,胡萝卜),每月九元的菜票节约下来,再买一些饭票,每顿多加一个馒头。尽管如此,有时一顿还是挨不到下一顿。

我上了三年的农校,每学期家里基本上给四十元的生活费,上了三年的农校,总共花了家里的二百多元。每学期四十元的生活费,要支付往返的车费,书费及其他购买其他生活用品,那时的节俭程度可想而知。

我们203宿舍的陈玉春同学,他的父亲早逝,上学是靠母亲和哥哥供养着。在上农校期间,他的母亲又不幸去逝,我们宿舍的同发自发捐款,帮助他回家奔丧。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困难的生活,铸就了我们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

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那时的我们正值青春年少,每个人都有一颗悸动的心。

一楼的女生宿舍,两面用围墙与男生宿舍隔开,给男生们一睹女生芳容的机会都不留,只有中间开着一个门仅供女生出入。那里虽然是男生的禁区,但也是多少男生心驰神往的地方。

尽管男生和女生一起学习,劳动了三年,但对大多生同学来说,相互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上学期间,有个别同学曾在煤油灯下写过情书,也有个别同学利用班干部的职权轮番谈过话,但直到毕业,我的班没有一对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这不能不说是我们农41班的一大憾事。

1983年7月,那是我们农41班每个同学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当我们背着被褥,扛着箱子,从生活了三年的农校大门走出去的时候,我们人生的起点就被一张盼望已久的派遣证决定了。

有的同学被分到甘肃省的首脑机关,有的被分到省厅的下属单位,有的分到县直部门站所,有的分到乡镇。这就如同一批种子,有的播种在科技园,设施齐全,水肥充足,有高级农艺师精心呵护着;有的播种在海拔较低,光照充足,土壤肥沃的平原上;有的播撒在海拔较高,光照不足,土壤贫脊的高原上,这些种子要生根,开花,结果,它们所付出的努力是不竟相同的。尽管境域不同,但农41班的同学们个个自强不息,奋力拼博,出彩着各自的人生。

“出师未捿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成建吉,陈玉春,杨文选,梁玉国这四位同学已永远离开了我们,他们的离去是他们各自家庭的巨大损失,也是我们农41班的重大损失。他们虽然走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们心里。我们永远怀念他们。

“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如今,无论是从政的,经商的,还是搞科研的,我的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唯愿身康体健,家庭合瞌,万事如意。

你可能感兴趣的:(2020-03-12 - 草稿)